《穿越之易容生涯》栗觅

6、第六章 落水

　　天气越来越冷了，梧桐树的叶子在冷风的吹拂下，都已经脱离枝头，只剩光秃秃的枝干，独自承受着冬日的摧残。院里寒风凛冽，万物萧条，看起来分外冷清，虽然现在太阳正炽，但到底带不走冬天的酷寒，和我心底的一丝冷意。
　　天还没到最冷的日子，但我房中却早早生起了火炉，因为那次失血过多，我身体还没调养回来，导致我分外畏寒，再加上腿部没有知觉，玉娘就特别注意我的保暖，就怕伤上加伤，导致腿疾更加严重，难以治愈。说到腿疾，最近爹娘他们听说按摩腿部可以活络筋骨，疏通血脉，防止肌肉萎缩，特别对腿部没有知觉的病人有好处，因此特别要求丫环们进行一天至少一次的腿部按摩。对于这个说法，现代是有现实依据的，因此我没有拒绝，任他们在那里折腾，心里不无侥幸的想着，还不知道那个怪神医什么时候来呢，靠人不如靠己，说不定哪天按摩按着按着，就恢复知觉了呢。
　　我趴在窗台，眼眺远方，没有心思看书。算算，来到这个世界差不多有两个月了，通过小颜可的记忆和书本，我了解到在这块名为“神赐”的大陆上，共有四个国家，天启皇朝实力最强，还有三个实力较弱，分别是青穹、雨煌、玄琰。在我的思想里，其它国家与我无关，只要大概了解就行了，于是我就只记住了这些，而对我所在的天启皇朝就了解得比较多。天启皇朝疆域广阔，物产丰富，是个富饶美丽的地方。现在的皇上姓龙，名翔天，听说是一位知人善用、体恤百姓的好皇帝，就是不知道有几个儿子。
　　唉，我叹口气，为什么我就不能完全放开自己的心，融入这个世界呢？为什么我不能像平常小孩一样自由地放声大笑呢？为什么我要有那么多的顾虑呢？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先要面对残疾的自己，再要接触陌生的家人，还要融入具有不同规则的陌生世界……我好累，身体累，心里更累。
　　家人对我的好我知道，但我并不是真正的薛颜可啊，虽然他们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抛不开自己的过往，抛不开自己不是薛颜可的过往，抛不开心中的故乡……我不是薛颜可啊！多少次醒来，眼角泪痕俨然；多少次午夜梦回，见到故乡；多少次……过往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啊。
　　我颓丧地垂下头，一动不动，心中无奈之极。
　　“小姐，天气这么好，我们去园中逛逛吧？”知画看到我这样，有些担心，所以就提了这个建议，希望可以让我的心情好一些。
　　出去走走……也好，省得老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我想着，就淡淡开口：“走吧。”
　　一路上知画叽叽喳喳，说这几天天气忽冷忽热的，雀儿就病了，病得很厉害，知书没办法，只好照顾她，说玉娘正忙着归拢冬季的衣物，说云衣、云裳武艺多么高强，可以轻松飞上房顶，说陈嬷嬷前几天回去了，嘱咐了好些话……唠唠叨叨的，一直不停。
　　我没有回话的兴致，只是“嗯、啊”的虚应着。
　　云衣云裳却有些受不了知画的叽叽喳喳，两人互视一眼，云衣开口了：“小姐，盖腿的毯子忘了拿了，是不是……”
　　“去吧。云裳……你去厨房拿些点心来吧。”我了然地看了她们一眼，顺便也把云裳打发走，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忍受知画的唠叨神功的，可怜我躲不开啊。
　　“是。”云裳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去湖边看看吧。”我移开眼，并不接受她的感激，打发她离开，只是因为了解她的感受，并不想有太多人跟我一起受罪而已，毕竟她是被我拖累的。
　　“好。”知画推着轮椅来到湖边。“小姐，最近你的话好少啊，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是吗？”我漫不经心的。
　　“是啊，是啊，你不知道……”知画继续唠唠叨叨，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耳，只觉蜜蜂在耳边嗡嗡叫。
　　早知道叫知画去拿毯子好了。我心里懊恼极了，刚刚怎么没有想到呢。
　　“小姐话少了，我很担心呢。”
　　突然听到这话，我心中一动，难怪知画比平时多话。我脸色放柔，声音变软：“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知画在身后小声地嘟囔：“怎么不让人担心啊？”
　　竟然让小我十岁左右的丫头担心了，我哭笑不得，正想转过头去，却听身后传来一声闷哼，然后轮椅突然开始加速，飞快地朝前滚去。颠簸中我吓得牢牢抓紧护手，“救命啊……”
　　前面是冰冷的湖水，我慌乱地看着它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轮椅磕到石头，上仰，划过一条弧线……
　　“救命……”我在湖水中拼命地挣扎着，拍打着……
　　湖水冰冷刺骨，寒气一丝丝一缕缕往我身体、骨头深处钻去。双脚沉重无比，没有知觉，连浓重的寒气也感觉不到，拖着我一直，一直地往下沉……渐渐地，湖水开始没过我头顶……没过我高举的无助的手……渐渐将我吞噬……
　　我要死了吗……
　　水从我口鼻耳汹涌而入，缺氧的窒息感觉渐渐将我吞没，大脑昏沉……
　　难道我真的要死了……也好……或许可以回家了……只是……对不起……颜……可……
　　昏沉中，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带着一身璀璨的光辉，迎向我……
　　是迎接我回家的天神吗……
　　终于可以回去了……
　　我满足地合上眼……
　　好想回家……
　　一片黑暗中我疯狂地奔跑着，奔跑着……周围一片死寂，恐怖……
　　谁，谁来救救我……我恐慌地呼喊着……救救我……
　　周围传来粗重的喘息声，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扑鼻而来……黑暗里亮起盏盏绿灯，那是野兽的眼睛，那么残忍，那么嗜血……那么令我胆战心惊……
　　救救我……慌乱中我看到一缕温暖的光，一缕令人心安的光，遥遥地抚慰我的心灵，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忙向那跑去……
　　爸妈，救救我……远远的，我望见我现代的父母，他们并肩而立，遥遥地望着我。我欢喜并焦急着，急忙向他们求救，爸妈，救救我……
　　他们摇摇头，抬手指向一旁……
　　那是……我再次看向爸妈。
　　只见他们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我咬咬牙，终于改变方向，奔向爸妈所指的方向……那里有爹娘大哥二哥在等着我，向我招手，呼唤我……有令我温暖的笑意……
　　身后令人恐惧的喘息声逐渐消失，我终于走出了那片黑暗……
　　“爹、娘，小妹落水，分明是有人害她！”
　　“这么多年，我和二弟都或多或少遇到几次危险，但我们都挺过来了，并且平平安安地长大。但这次不一样，这次遇害的是小妹，她没有一点自保的能力。”
　　“一定要查，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能放任他们加害小妹。”
　　大哥薛彦修气急败坏的怒吼声在耳边响起。是谁惹大哥生气了，害得连他这么温和的人，也发这么大的火？难怪说任何人都是有脾气的，只看他在乎什么而已。只是……是为了我吗？难为他一个翩翩公子，这样不顾形象地怒吼。我模模糊糊地想着。
　　我努力睁开自己仿佛千斤重的眼皮，只见爹拳头攥得紧紧的，坐在桌边努力抑制自己的怒火，娘在一旁直抹眼泪。而大哥暴躁地在房中来回走动，不时怒吼。身边是我二哥，一身湿淋淋的衣裳……
　　“小妹醒了。”二哥惊喜地叫着，他们四人纷纷围拢过来。
　　是你救了我吧，我亲爱的二哥，还有爱我的家人啊，从今以后，以前的薛颜可死去了，现在是真真正正视你们为家人的薛颜可，我会开心快乐，做你们真正的女儿。我心里软软的，眼角泛起水光，暗暗发誓。
　　“没事了没事了，不哭哦不哭……”二哥手忙脚乱地安慰我。
　　“二哥换身衣服吧，都湿了，会着凉的。”我虚弱地伸出手握住二哥，声音嘶哑。如此简单的动作在此时做来，分外艰难，简直要耗尽我全身的力气一般。
　　“你别说话，好好休息，我这就去换。”二哥的大掌包住我的手，心疼极了。
　　爹和大哥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出门去了，脸上都露着煞气。应该是去……害我的人自求多福吧。
　　“娘？”二哥也出去换衣服，房中只剩下娘了。
　　“娘陪着你，陪着我的小颜可。”娘满脸心疼地抱住我。我的可儿怎么这么多灾多难啊，她这么可爱，怎么有人忍心伤害她，真是……挨千刀的。
　　“嗯。”我虚弱一笑。
　　娘的怀抱好温暖，好安心……我好喜欢……
　　落水让我的身体更加虚弱，即使房中已生起数个暖炉，让房中充满浓浓的热气，即使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也挡不住身体内部传来的深入骨髓的寒冷……我更加偎进娘的怀抱。
　　全身酸痛，喉咙刺痛，还有那刺骨的寒冷……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中我发起高烧来。
　　冷……好冷……我仿佛呆在一个冰窟中，哪也去不了，逃不掉。刺骨的寒意一点点渗入我骨髓，在我身体里蔓延……蔓延……冷，是我唯一的感觉。
　　昏迷中苦涩的药仿佛源源不断地进入我口中，吞下再吞下，仿佛再没有其他事情，一直都是药、药、药……终于我醒过来了，只感觉到口中浓烈的药味，和晕乎乎的头脑，“水……”我发出微弱的声音。
　　立刻一杯水被端到我嘴边，滋润了我干涸的喉咙，让我精神不少。
　　我望向她：“娘，我怎么了？”没想到，嘶哑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你发烧了。”娘摸摸我的头，“幸好现在已经退下去了。”
　　“哦。”我有些没精神，“我还想睡……”
　　“先喝些粥，你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要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不然对身体不好。”
　　“好。”我顺从地喝了粥，又喝了娘喂的药，沉沉睡去。
　　之后我就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不是吃就是睡，难受死了，幸好有大哥二哥他们经常过来逗我开心，不然我肯定会被闷死，无聊死。
　　这天娘过来看我，我一时没忍住：“娘，今晚跟我一起睡吧。”或许生病时，人真的比较脆弱。
　　看着我眼巴巴的等着她的回答，娘一时心软：“好。”
　　我窝进娘的怀里，好温暖……就是这种感觉，好喜欢，好怀念，真希望能永远呆在娘的怀里……嗅着娘身上淡淡的香气，我渐渐有了睡意……
　　一定……会做个……好梦的……我嘴角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