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の梦（POT幸越向）》如巽

3、第 3 章

　　越前回到家什么都没做直奔浴室，拧开水龙头调到最大的流量，接了满满一浴缸的水。衣服胡乱脱下甩了一地，又缓慢地印了地上的水渍。

　　沉在浴缸里的时候越前吐了一口气，疲乏地闭上眼睛，一片黑暗之中医院里的场景越发明显。温水打湿了额发，一条条贴在脸颊上散发着潮湿阴郁的气息，消毒水的气味掺上水汽蔓延开来。

　　被不肯停息的思绪扰得心烦意乱，坐起身随手撕了一包泡澡剂撒到水里，又沉回到水里。

　　水汽迷蒙，泡澡剂好闻的气味暂时放松了越前的神经，匀称的身体很快在泛着湖藻绿的水里舒展，意识不知不觉间向着模模糊糊的未知走去。

　　似乎还是幸村前辈病房外，滑上的门最后留下的一点缝隙里护士小姐仍笑得温婉，越前却失了力气和勇气去看那个能够笑得更漂亮的人是什么表情。

　　双手插到上衣的口袋里，双臂紧紧夹着，以一种外人看来帅气的姿势默默安慰保护着自己。

　　拐了不知道多少个角落才走出传染病区，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不满地切了一声抬头看看，竟然还是个认识的人。

　　那是前辈的主治医师，也是告诉他不允许再来看望前辈的人。
　　讨厌的家伙。

　　真田居高临下地看着越前，并不低头只是把视线向下扫去。

　　“撞到人都不知道说声对不起么。”比石头还要冷硬的声音，“这就是幸村精市重视的人么。”

　　“哼，要道歉也应该是你来才对吧。”毫不犹豫地嘲讽回去，“前辈交到你这种人手里真让人不放心呢。”

　　真田嘴角浮起一丝怪异的笑，抬脚从越前身边走过，擦肩的一刻一双眼睛里突然迸发出了恐怖的暴戾的光芒，他说：“不放心的话就一起进来好了。”

　　越前猛地回头却发现从身边走过的人像是踏入了另一个空间般转眼没了踪影，强烈的不安恐惧交织在一起，没有做任何思考便向着幸村的病房跑去。

　　刚刚出来时的弯弯角角像是自己会变方向，越前清楚地记得几分钟前的路绝对不是这样的。

　　从来没有过的巨大恐慌让他几乎咬破嘴唇，转了无数个圈后确定自己只是在一个怪异的住院部迷了路，喘了几口粗气倒在一面墙壁上无力滑下，鼻间一股酸意涌上，几乎就要惨败在一贯痛恨的脆弱之下。

　　一阵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从一个方向传来，越前恍惚间看到一角白衣在走廊尽头闪过，此刻已经辨不清任何方向，弹起身来追着那个身影拼命地跑。冲过拐角发现那个身影果然不见了，但是完全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因为对面正是一面密封玻璃，里面条条输液管环着的病床上静静平躺着的正是幸村精市。

　　已经没有余地去思考为什么短短时间内出现这么多诡异的事情，前辈死尸一样的姿态刺激少年的惊恐到达顶点，在撞门数下没有任何反应之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向着玻璃窗撞去。

　　钢化玻璃的机械力度远非血肉可及，越前觉得肩膀几乎被撞得脱臼，剧烈的疼痛和麻木感交织在一处，催着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转，双腿克制不住地打着颤跪下，不行了，真的忍耐到极点了……强自压抑的哽咽只能呼唤一个名字：“前辈……前辈……”

　　仿佛是响应他的心声一般，玻璃窗前出现病号服的裤管，满怀希望地抬起头来一双手隔着玻璃像是要扶起他一样向前伸来，少年惊喜交加迫不及待地寻找着往日温柔和煦的容颜……

　　那是什么……？！

　　出现在上方的却只有一个惨白色的骷髅头，紫罗兰样的发披散在上面，散发着残忍的气息。

　　“龙马……是你么……？”那是一张一合的齿骨间发出的声息，只能从刺耳的咯嘣声中听出一点点人声。

　　“啊啊————！！！”

　　越前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一下，四周溅起水花。

　　浴室里的水已经凉了很久了，泡澡剂的味道也淡了，不知和什么混合着发出了铁锈气。

　　原来是个梦吗？

　　但是却出奇地惊心，直到现在心脏仍是咚咚跳着像是要蹦出胸膛。真田日间说出的话也在意识里模糊，和梦重叠在一起，真假难辨。

　　还有就是，前辈……

　　越前的头枕在冰冷坚硬的浴缸沿上，手指按上突突跳着的太阳穴。那是自己一直依赖和信任的人，一直默默照顾自己的人，或许还是有些未知情愫的人……虽然对迷信之类的东西一向嗤之以鼻，但是前辈以那样的面容出现在梦里，不祥的预感不断涌上心头。

　　回想起来，散发着谜样的噩梦里，前辈开口叫的似乎是自己的名字，就像最后的那一天，没有下文的一个呼唤……

　　哗啦一声水响，越前从水中站起来，快速胡乱地擦干身体，换上一身干净衣服，踏着夜色匆匆出门。

　　“前辈，请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