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德赫·逆位》棠城

5、湖与天空

　　德拉科恨他的教父。
　　斯内普强加给他的根本不是实战训练，而是赤裸裸的虐待！
　　斯内普变相地给他上魔法防御课，就因为他那篇关于防御咒的论文太过理论化。
　　可他的题目是防御魔法发展史，本来就该从理论出发！
　　不同于疯眼穆迪的黑魔法防御课，斯内普只用简单的咒语攻击他，然后嫌弃他反应太慢，连随机飞来的椅子都躲不过，指责他总有一天会因为成篇的理论探讨而变成废物。
　　说真的，他才四年级，斯内普作为一个成年人，还是霍格沃茨优秀毕业生兼斯莱特林院长，即使一个简单的咒语都让他难应付。
　　德拉科揉着被砸痛的肩膀愤愤地想，这只老蝙蝠就是不满自己顶撞了他，这是报复，对自己的教子下手他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与此同时，赫敏焦虑地站在教室角落，看着两个斯莱特林朝对方露出不满的神情。
　　她在课上因为走神而造成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实验事故，本以为惩罚是打扫教室或者储物间之类的，但这种情况超出了她的想象，尤其当她得知自己要和德拉科德拉科·马尔福一起受罚的时候。
　　正在她走神之际，斯内普叫住了她，让她和德拉科相互练习。
　　“我不能以大欺小。”斯内普讽刺道，“正好你们一个沉迷理论而拒绝学习，一个自认为聪明所以不屑于学习，你们都是年轻而优秀的巫师和女巫，相互练习再合适不过。”
　　赫敏和德拉科惊呆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斯内普已经走出教室，关上门前只留下一句话：“一边练习一边反省，两个小时后才能离开。”
　　他们同时冲向门边，却怎么也打不开，斯内普对门施了咒。
　　教室里只剩他们两个人，赫敏感到恐慌。
　　德拉科在心里咒骂，这真是最恶毒的惩罚了，和一个泥巴种共处两个小时，潘西和布雷斯会嘲笑死他的！
　　他暴躁地朝门踹了一脚，恶狠狠地瞪着赫敏。
　　赫敏也瞪着褐色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忧郁和不安在她眼中闪动，德拉科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但随着她机警地掏出魔杖，德拉科很快反应过来，迅速喊出飞来咒，刚才砸向他的椅子再次朝赫敏飞去。
　　令他惊讶的是，那个泥巴种女巫只是拿起魔杖作出防御姿势，没有喊出任何咒语，像个傻子一样站着，飞来的椅子结结实实砸到了她头上！
　　德拉科愣愣地看着鲜血从她额角流下，很快染红了半张脸，棕色卷发被鲜血濡湿，乱糟糟地贴在她的脸颊。
　　她同样呆愣地望着他，缓缓抬起手，德拉科以为她要还击了，可她只是抹了一把额头，掌心的鲜血令她皱了眉，再抬头时，依然是那样忧郁而不安的眼神，加上糟糕的黑眼圈和脸色，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去见梅林了！
　　德拉科要疯了，他只是想教训这个泥巴种，没打算杀人！
　　“格兰杰！”他大喊着冲了上去，扶住赫敏摇摇欲坠的身躯，“该死！”
　　赫敏头晕眼花，艰难地推开他，整个人摔到了地上，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用袖子捂住还在流血的伤口。
　　德拉科慌了，如果她死在这里，他会被开除的！
　　他笨拙地施了一个止血咒，但并不熟练，马尔福家的小少爷从来不需要替别人疗伤，所以赫敏的伤口只是由流血变成了滴血。
　　德拉科焦急地想，他要被开除了！他要被开除了！
　　他想再试一遍止血咒，却被猛地推开。
　　蓬乱的卷发中露出一双褐色的眼睛，他的死对头之一赫敏·格兰杰抗拒道：“离我远点马尔福！”
　　德拉科愣了一秒，忽然愤怒起来：“很好！我很乐意看着你死，格兰杰！”
　　他气愤地走到教室另一边坐下，看她一个人怎么处理伤口。他甚至想，如果这个泥巴种被自己砸死了也挺好，起码潘西和布雷斯不会嘲笑他了。
　　血仍未止住，捂住伤口的袖子已被彻底浸湿，赫敏昏昏沉沉地眨眼，强迫自己凝聚注意力，缓缓举起魔杖指向自己。她的止血咒同样不完美，血又止住了些，但仍在缓慢地渗出。
　　她虚弱地倒在地上，祈祷人体的修复能力帮她一把。
　　赫敏躺在地上有几分钟都没动静，德拉科渐渐平息了愤怒，再次担心她死在这里。
　　他不想成为杀人凶手，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被开除，而且四年一度的火焰杯就要举行了，到时候一定盛况空前，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被赶出学校！
　　他别扭地从位置上起身，张望前方的地板，那里没有动静。
　　德拉科轻轻走过去，偏着脑袋打量在地上蜷成一团的女巫，她晕过去了，或者睡着了，庆幸的是伤口终于不再流血。
　　他还是有些担心她是死了，极不情愿地走过去蹲下查看。
　　他没有感受到她的呼吸，于是更靠近了些，蓬乱的卷发几乎把她整张脸埋住了，隐隐可见鲜血凝固在额头和侧脸，结成了血块，头发和袖子上的血迹染花了地板，她躺在脏兮兮的地上，整个人也脏兮兮的。
　　德拉科皱着眉头伸出魔杖，小心地拨开她脸颊旁的头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头发重新放下，见她的鼻尖处有一缕头发微微晃动，终于确定了她还有呼吸。
　　他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可以安心毕业了。
　　正当他准备起身的时候，那头乱糟糟的褐发中亮起微光，赫敏睁开了眼睛。
　　他们凑得太近，这一次，德拉科真实地感受到了她的呼吸。
　　赫敏在朦胧中睁眼，入目的是一双灰蓝色的眼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让她产生了错觉。
　　她迷糊地望着眼睛的主人，恍惚置身于噩梦般的马尔福庄园。
　　她被关在庄园最不起眼的房间，那是她的监狱。潘西·帕金森恨她，折磨她，却没有杀她。她在痛苦中晕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
　　门锁响动，她紧张地闭上眼。
　　有人轻轻地走到床边，带来昂贵的男士香水味，她知道来的是谁。
　　冰冷的指尖落在她的额头，在额角轻轻摩挲，她攥紧了被子下的拳头，面对实力悬殊的敌人，她不敢轻举妄动。
　　可当冰冷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她还是禁不住微微一颤。
　　手掌的主人停下了动作，收回手，房间里沉默了很久。然后，她听到一个声音，冷漠，沙哑，每个音节都是冰冷的。
　　“Open your eyes.”
　　格兰芬多的勇敢支撑着她，她缓缓睁眼，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双灰蓝色的眼眸。
　　她看到的是一双男人的眼睛，和他的声音一样冷漠，像幽深的湖，静谧，深邃。
　　下一刻，她被湖水淹没。
　　而此时此刻，在空旷的教室，她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睁眼，看到的是一双男孩的眼睛。
　　那是灰蓝色的天空，并不明媚，但却澄澈，透亮。
　　男孩被她睁眼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仰去，摔倒在地上。
　　他愤恨地骂了句该死，狠狠瞪她一眼，起身走到教室门边哐哐地敲门，询问外面有没有人。
　　无人响应，他气急败坏地又踹了门一脚，回头恶狠狠道：“还有一个小时，你最好老实呆着别惹我！”
　　赫敏难受地再次闭上眼，在黑暗中艰难地思考，耳边响起那只白鼬不停抱怨的声音，头痛令她思绪更乱了，她在黑暗中渐渐迷失。
　　赫敏感到窒息，仿佛灰蓝的湖水将她淹没，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
　　幽深的湖水之中，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那是一个女孩对一个男人最初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