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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的梦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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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喝了口水,肚子突然的有些痛,眉头一皱,又从瓶子拿出一粒药,忍着苦味混着水咽了下去。
前两天她肚子疼得不行,今天上午迫不得已去医院检查时发现自己已经是胃癌晚期。
真是难以置信,她今年才21岁,恋爱都还没谈过一个,就要去赴死了。
好吧,恋爱不恋爱的倒是无所谓,只是她还这么年轻,想去玩的地方还没去,还有好多东西都没吃到,有点遗憾。
程念禾不像当下的许多90、00后每天贪黑晚起,她一日三餐也吃的规律,接近无欲无求的咸鱼一个,怎么老天爷偏就这么眷顾她呢?
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等胃部传来的痛感减轻点后程念禾收拾好衣服,舒舒服服地冲了个澡,出来时她的手机原版铃声响起的最后一秒正好被她错过。
她懒得看手机,索性把头发擦得干一些,打算收拾好自己、躺在床上的时候再拨回去。
等她安逸躺在床上敷面膜时,没等她回拨,铃声又响了起来。
”喂,爸?“
”在家呢?“
”嗯,我刚才在洗澡没听到电话铃声。“她想她爸可能是担心她,于是自己开口作了解释。
”你别生你妈气,她也是希望你以后有出息,脾气急,话说得重了点。她这个人说的话没一个好听的,但心里是念着你好的。“
”哦,没事,这点事儿我不放在心上的。我明白的。”程念禾无所谓地笑了笑。
她真不放在心上,如果她爸不提起来,她都快忘记了。她跟她妈关系淡,平时有什么事都是她爸跟她说的,她妈不爱管她的事。
她是不知道为什么平时不管她的妈,突然特别在意她的毕业去向问题。她本科专业学的金融管理专业,勉强算得品学兼优,毕业不愁工作,能进小公司的那种,待遇如何不好说。
只是每天躺在床上思及未来,想到以后与这方面职业相关的生活,她感觉不到期待,没有想要努力奋斗的决心,没有想要钩织未来蓝图的幸福感。
最后程念禾报名参加了歌曲节目《余音绕梁》,通过了网选赛,预选赛,过后几天就会参加初赛,如果到通过了初赛,她是有在电视上露面的机会的。
她爸听到消息后沉默了有一瞬,最后告诉她,喜欢的话就去做吧。
”好。“程念禾开心地笑了。尽管父亲犹豫,最终还是支持她的决定的,她觉得自己也是有人支持的。
她话音未落,程永项的手机就被一旁的方女士强势抢走。
”念禾,我问你,你真想清楚没有?“
”清楚了。“
”清楚个屁啊你!以后在办公室里吹空调不好吗?你去唱歌,你才学了多久,你那半吊子水平比得过人家从小学吗?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怎么办?”方明芝嗤笑一声,明显不相信她的女儿会成功。
“我决定好了,就算过不了初赛也没关系,我吃得上饭就行。”她的歌唱梦想也是很早就有了的,就算比不上人家,去试试也可以。
“你说得轻巧,初赛过了又怎样,还有复赛、半决赛、决赛,你有多大本事能上天啊?上了天没人记得住你,你去哪混饭吃?别到时候还是要靠家里!你弟才刚要上大一,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她本不在意以后的出路,反正都是活着,怎样不可以。
人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以后过上好的生活,小时候努力考试一百分,为以后考上好的大学,长大了希望有个好工作,结婚生子,然后再为儿女的成长、学业、婚姻谋划。周而复始,没完没了的以后,最后的尽头就是死亡,在这个过程中,许多人没想过为什么,只是因为大家都这样,为了不异于常人,所以我也这样了。这样的人生对她来说太过索然无味。
许多人的人生都是奔着合适去的,她以前也是,现在她去追求她的喜欢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方女士的话让她感觉自己就是个只图眼前不顾未来的叛逆小孩,没长大的小孩,她不仅对不起自己还辜负家人的期望,无理取闹得不折不扣。
她生气反驳道:”我以后就算饿死也不会靠家里,我出去洗碗,出去打工。“
方明芝也是生气,觉得这人就是欠骂,跟她讲不明白的。
”呵,你个本科毕业的大学生出去洗碗,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你是要学你小姑,打工打着打着就傍人大腿往上爬?“
”好了,闭嘴。“程永项呵斥住方明芝还要继续的不堪入耳的话。
前面只是生气方女士的不理解,她知道两代人存在思想上的代沟,这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改变的。
但这一刻,万般复杂情绪迅速升至心头,终于控制不住地化为泪水夺眶而出。不只是因为话语太过侮辱人,还因为她知道,她们口中的小姑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对于这个陌生而又与她有着直接血缘关系的人,她还是不想让人把这个人当作方面教材对着自己耳提面命。
她觉得委屈,难过,脑子瞬间就忘记了思考,只想同样回以同样伤人的话:“我做什么又关你什么事呢,你是我妈吗?你口中的小姑才是我妈,跟男人鬼混生下了我,养在了你名下而已。”
程永项只觉得大事不妙,正要夺过手机,方明芝却是气得发抖,“你听听她这说的什么话!”她看了丈夫一眼,觉得一定要说清楚,于是转身冲进房间锁上房门就把所有人隔绝在房门之外。
“那人家不还是把你扔下了,我把你养这么大,你不认我?你是白眼狼吗?”
“是呀,你养我,用你口中小姑的钱,家长会你去过吗,我爸去的,后来我住二叔家里,二婶去的。你从没管过我,你现在又有什么好管的?”程念禾的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了哭腔,后面的话像是哭着吼出来的。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放声大哭,那样太丢人,于是挂断了电话。
方明芝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胸中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放下了电话坐在床边,忍不住也哭了。
从刚开始无声地哭泣,到后来发出了“呜呜”的啜泣声。
程永项在门外干着急,任他左喊右喊,方女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等到终于找到钥匙打开房门时看到的就是方女士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又气又无奈,在房间内踱步。
“我跟你说过控制不住自己脾气,就不要跟女儿说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吧?我说过没?啊?左耳进右耳听,这下好了,你说怎么办?”
“次次说,次次错!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说提小妹干嘛?这下好了吧,你说怎么办?”
他想想他女儿就心痛,所有人瞒着她的事情她都知道,不知道在心里埋了多久呢。越想越过意不去,又忍不住嘀咕起来。
耳边程永项的声音延绵不绝,方女士越听越难过,知道那股子难受劲过去后耳边的说教声彻底变成了嗡嗡声,她的心才平静下来。
最后夫妻两人双双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进行沟通。
方明芝还是不明白也不赞同程念禾的选择,唱歌有啥子好的嘛,唱的好观众也不一定喜欢,观众不喜欢就都完,更何况自己女儿的水平就没受过什么专业的培训,说好听的话都不会说一个,就爱跟人杠,能有观众喜欢嘛?
但是在程先生的循循善诱下,方明芝思及今天吵架的后果,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沟通结果当然是先道歉,其他的再慢慢进行沟通调和说清楚,哪知程念禾的电话一连两天都打不通了,一直到了今天。
第一天,程念禾心意难平,不想沟通;第二天在确定自己糟糕的病情状况后更是不想沟通了,她也在想在电话里要不要跟家人说明自己的病情。
她没想明白,直接把自己私人手机卡从手机在里拿出放在一边,打算先将心中那团乱麻理清。
“你妈跟你说两句。”
方明芝接过手机时吐了两口气平复自己内心,她还是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嘴。
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安静的一个人,她也不专跟你对着干,可就是一句两句话的正好就打到了你的炸点。这是方明芝最疑惑的一点。
方明芝语气诚恳地认了错,程念禾表示自己同样有错,不该说那些伤人心的话。
母女两人重归于好,恢复了以前大事上互不干涉的生活。
作为父亲的程永项想起这事儿私下总叹气,他觉得女儿从小就性格敏感、看着听话乖巧,你说啥她都听都点头,可她想做的要做的事情还是该做的做。
不听劝又拧。
程念禾挂上电话,开始洗脸抹护肤品、然后睡上美美的一觉。
她躺在微软的床垫上,看白花花的天花板、环顾自己50平方米的小房间,只觉得这一刻心中无比平静。
生病的事情她还不想对家里人说,反正治不好了,说了也只是徒增烦忧。她弟弟开学上大一、过几年就会长大,他的父母会有小孙子小孙女,所有的回忆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
没有谁没了谁是不行的。
她想了好多,从小时候捉蚂蚱的年龄到大家一起奋战高考的青葱年华,她一件一件的回忆着,最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