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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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的家伙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
领头的瑞克更是不安在原地来回踱步，焦躁之下，一转眼又看到身旁毫无纪律、举止散漫的自杀小队成员，随即眉梢高高挑起下意识就要呵斥几句，耳畔却突然传来某种体积庞大生物沉闷的脚步声。当下只得赶紧用木仓口对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瑞克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脏话，并神情戒备地盯着这不安足音的来源——那个不知连接着何处、通往地下的黑黢黢入口。
缺乏皮肤保护的纯粹血肉之躯，从未知的黑暗里摇摇晃晃地步入阳光中，最终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介于严重感染与非感染体之间的诡异生物。
趋暗性的生物，注意到外界过于刺目的阳光后，条件反射地抬起了不成比例的长手臂。未被手臂遮掩的小半张脸，那生物相当于头颅位置的残存五官，让视力优异的死亡身寸手第一个意识到，他们眼前这笨拙又丑陋的怪物，正是之前被选出、前往探索地下的伊甸。
“上帝！”哪怕死亡身寸手并不信仰这些，也不妨碍他此刻用这个名号来平复自己的心情，“那是被感染了的伊甸！”
“我们真的能够杀了他吗？！”
出于对伊甸之前展现出特殊能力的畏惧，死亡身寸手无法保证他们扣下扳机的下一秒，会不会有无法控制的生化毒素从对方的尸体里飘出来。
“该死的！”瑞克感觉到有汗水顺着额角滑落，随后他提高了音量向那还没有展现出攻击倾向的怪物喊道，“伊甸·莱克特，你还有自己的意识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类的名字触动了异化的伊甸，这丑陋的怪物不再试图向瑞克他们靠近，而是独自站在原地。
但并没有因为伊甸停止的脚步而逆转的感染过程，仍在无节制增生的血肉组织，很难不让人惊异这些多余的部分是如何潜藏在伊甸原本瘦削的身体里。
自杀小队的成员们被迫近距离观察了这肉眼可见的感染速度，渐渐地，就连眼球和耳孔都被近似血肉的组织填充，终于变得又聋又瞎的伊甸，朝着哈莉的方向探出了肉瘤似的手臂，因为声带结构改变而剧变的粗粝嗓音，向着哈莉平静地请求着：“…杀…了…我…”
表情呈现出一种诡谲的木讷，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快乐事情而露出甜蜜微笑的小丑女，在听闻这个请求后干净利落地用手木仓瞄准了伊甸的头颅：“乐意效劳，我可爱的棉花糖。”
离得稍远些的瑞克根本来不及阻止，子弹就已经贯穿了伊甸的大脑，还未完全沦为严重感染体的伊甸应声倒地，那些增生的组织仍像是不详的卵，以他的尸首筑起了巢穴。
瑞克先前担心的生化武器失控事件并没有发生，他默默松了口气，但很快更为现实的问题又摆在了他们面前。
武士刀看了看地上疑似死亡的伊甸尸首，又看了看面色沉重的瑞克：“接下来怎么办？”
“他死了，意味着地下一定有危险的东西。”武士刀说着忍不住看了一圈周围神情各异的同伙，“只有我们，真的能够抵达所谓的Site吗？”
杀手鳄的脸因此扭曲起来，他终于大声宣泄着：“我不干了！我宁愿一辈子被关在监狱里，或者干脆接受死刑也好过继续完成这毫无希望的任务！”
本就没有多少凝聚力的小队这下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而开始涣散，瑞克恍惚间感觉眼前一黑，被杀手鳄的话语刺激到，回旋镖以及死亡身寸手意味深长的目光也投向了瑞克。
干涩到极点的嗓子甚至挤不出哪怕一个简单的音节，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下，出发之际基金会交给他们的通讯器开始嗡鸣作响。
好歹也是能暂时转移注意力的方法，瑞克迫不及待地接通信号。那边通过远程摄像头基金会已经清楚发生了什么，显然他们也并不看好主力死亡后的D级小队能做出些什么。于是一开始带着伊甸接触自杀小队的那位基金会成员，对方此刻面色异常冷淡，注视着他们就像是在看一群搞砸了的实验品，完全没有对待同类应有的那种感情波动。
“任务失败，现变更计划内容。”基金会成员隔着屏幕看了一眼瑞克身后伊甸的尸体，“你们现在带着伊甸·莱克特的尸体返回。”
“等等——你们没在开玩笑吧？”死亡身寸手不满地插话到，“那家伙已经被感染了！他的尸体现在就是个传染源！你要我们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带着一个危险的感染源返程？！”
基金会成员冷冰冰的目光瞥向了突然出声的死亡身寸手：“这是命令，D级。”
“以及，伊甸·莱克特是隶属基金会的重要成员，哪怕是他的尸体对我们而言也有研究的价值。那比起你们的生命而言，要有价值得多。”
此话一出，在场没有人的脸色能带着半分好颜色。
只有他们其中最疯狂的哈莉是个意外，扎着双马尾、明明就是原宿街头的不良，却偏要伪装出乖乖女的模样，像教室里要引起老师注意的优等生那样高高举起了提问的手臂。
“我愿意带棉花糖回去，但是棉花糖好像因为感染的缘故体积变大了。”哈莉的笑容疯狂而甜蜜，“我们可以把棉花糖分成方便的状态运回去吗？”
瑞克闻言终于控制不住地走到一旁干呕起来。
自杀小队的其他人则用惊诧不定的看向哈莉，随即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位女士在被套上枷锁之前，也是为爱纵身跃入化学试剂池的狂人。
通讯那头的基金会成员倒是不禁以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着自告奋勇的哈莉，沉默半晌后才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可以，只要你们能把伊甸·莱克特的尸体搬回来，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可以。”
得到了首肯而不禁在原地摩拳擦掌，一副要大干一场神色的哈莉，向武士刀借用了她的武器后，就开始兴致勃勃地工作起来。
其他人对此都离得远远地，并随时准备着只要近距离接触伊甸尸体的哈莉一出现异常，他们就会干净利落地解决掉这个疯女人。万幸的是，他们预想中的糟糕结果并没有被触发，顺利将不符合正常人体解剖结构的伊甸分割成适合长途运输的状态，完成了这一切工作的哈莉兴致高昂背起胡乱打包的“货物”，向着其他人摇了摇手：“我准备好了！可以回去啦！”
自己的武器还在对方手里，因而不得不接近周身血腥味浓郁得逼人的哈莉，武士刀沉默接过哈莉递过来、鲜血淋漓的凶器，忍耐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我以为你和他关系还可以？”
“嗯！我喜欢棉花糖呀！”哈莉肯定地点了点头，“他提过和别人的约定——‘绝对要回去’，所以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里也太可怜了。”
武士刀因为这番话而忍不住对哈莉的看法有所改观，却又马上听见对方充满恶意的疯狂低语：“况且他之前也说过自己每24小时就有一次复生的机会？”
“圣子重生、耶稣死而复活……现在我们就能有一次能亲眼见证——不，是亲手创造奇迹的机会！”哈莉的语调莫名高扬了几分，她笑意盈盈地看向身旁的武士刀，“你难道不想亲身参与进这历史性的一刻吗？”
无药可救的疯狂之人。
武士刀这样想着，同时不着痕迹地离哈莉稍远了些。
由于精准的地图只在伊甸手里，他们回程的路途上耽搁了不少额外的时间。
一切就像是出发之前，没有那诡异的传染病和血肉巢穴的正常社会，虽然只是临时搭建的营地却也有相当的专业性。出于见到正常同类的轻松，下意识放松警惕的自杀小队很快被一群防护有佳的特殊成员控制，也许是肌肉松弛剂或者麻醉剂，没有死在怪物们手下却倒在同胞手里的小队成员。直到穿着防护服的家伙确认无误完全控制了这些D级成员，他才给了背后的同伴一个手势，之前与他们联系的基金会成员信步走出人墙，同样穿着密不透风的防护服。
他吝啬于多分一丝注意力给那些无关紧要的D级员工，而是热切地看向了被肢解、已经看不清原样的伊甸尸体。
“好了，那么在观察对象零号完成复苏的时间之前——诸君，就让我们共同努力，努力分析出零号的弱点。”他一边说着，一边弯腰亲自揽过了那些珍贵的实验样本，“同时，也可以顺带研究□□-610的相关信息。”
“请记住，基金会始终为了大多数人类的利益存在。”
伊甸·莱克特再次苏醒的时间是精确的24小时后，睁开双眼，身下是似曾相识的惨白病床和基金会成员那张熟悉的脸。对方坐在营地医院的一角，掐着秒表看向正好醒来的伊甸：“您果然非常守时，伊甸·莱克特先生。”
懒得搭理基金会成员阴阳怪气的问候，伊甸径直问起其他人的下落：“其他人呢？”
“您在意那些D级成员？”翘起一条腿的基金会成员配合地露出稍显疑惑的表情，“我以为像您这样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知道这个的权利吗？”伊甸直接用一句话堵住了对方接下来将要喋喋不休的长篇大论。
“您当然有这个权利。”基金会成员说着坐直了身体，“不过在此之前，还请您能陈述一下摄像头被破坏之后发生的事情吗？”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