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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第二章

      太医院首座何太医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
      当执掌秘营,负责凤帝安危的凤使之一,日隐沈栖桐夤夜来到他府上的时候,他立刻就觉得不对了,直觉反应便是凤帝有了闪失。
      片刻不敢耽搁地来到凤帝的朝阳宫,却见宫中上下一片平静,凤帝一袭墨金皇袍,未戴冠冕,似乎未见什么损伤。
      被沈栖桐轻轻推了一下,何太医不敢多问,只管先拜了下去,道:“微臣拜见陛下。”
      凤帝点了点头,指着朝阳殿里那张御榻,道:“震远侯遇刺,似乎中了毒,你快予他诊治。”
      何太医抬眼,小心翼翼地朝御榻望去,只见一人唇青面白,气息奄奄地躺在上面,可不正是那神采飞扬、不可一世的少年侯爷顾明非吗?心里咯噔一声,心知若真是遇刺,宫中决不会如现在般风平浪静,却不敢多想,躬身上前为顾明非把脉。
      “如何?”凤帝在榻边坐了,问道。
      何太医犹豫了一下,却并不回答,只管握着顾明非的腕脉,反复地沉吟,额头鼻翼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好半晌后,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道:“臣学艺不精,臣惶恐,无能为陛下分忧。”
      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眸中积蓄着磅礴的怒气,却勉强压了下来,凤帝沉声道:“何太医,照你的意思,是无救了吗?”
      何太医拜道:“陛下,顾侯爷所中之毒,乃是西域寒夜草。寒夜草本身无毒,取少量酿酒,酿出的酒液醇厚绵长,口感极佳。只是若与腊月梅花放在一处,便会产生剧烈的寒毒,中毒之人如坠冰窟,五脏六腑逐渐凝结成冰,七日之后,便……活生生地被冻死了。”
      “万物相生相克,总是有解药的。何太医,你是药王谷弟子,一代名医,朕不信你没有法子。”凤帝淡淡地道。
      那何太医目光一闪,片刻之后,却仍俯下头去:“陛下,寒夜草……无药可解。”而唯一解毒的法子,是万万不能告诉凤帝知道的。
      凤帝默然无语,怔怔坐了良久,道:“何太医,朕知道你的顾忌。”
      “臣不敢。”何太医慌忙低头。
      “朕只问你,用朕的血,能否救得了他?”
      “陛下——”何太医膝行两步,哀声道:“陛下万金之躯,怎可为区区一个臣子,自伤身体。何况……”顿了顿,接道:“何况毒已侵入顾侯爷脏腑,即使以陛下圣血相救,也只能勉强拖些时日罢了。”
      望着何太医的眼睛,凤帝并不说话,直到那老人禁不住避开视线,唤了一声:
      “陛下——”
      这才移开视线,淡淡地道:“朕知道了,卿先退下吧。”
      何太医叩首告退,小步退出朝阳殿。凤帝望着他的背影,对沈栖桐道:“老太医没说实话,你知道?”
      学着何太医的样子,沈栖桐把头一低,装胡涂道:“臣不知道。”
      “不知道就一起下去。”凤帝怒道。他自幼与三名凤使一同长大,如同手足兄弟一般,从无疾言厉色过。如今顾明非命在旦夕,日隐沈栖桐却仍刻意隐瞒,就算明白是为了自己着想,却仍忍不住怒气。
      这时,却听一声低弱的呻吟,顾明非紧蹙着眉头,额上冷汗淋漓。凤帝伸手一探他的额头,竟是冰得吓人。
      握着顾明非的手,凤帝源源不断地将自身内力送入他的体内。冰冷的身子,忽然有温暖的内力送了进来,无意识地便贪婪地汲取着。顾明非渐渐舒展了眉头,唇上的青气也淡了许多。
      凤帝原先挨过黑衣人一掌,如今又失了过多内力,眼前一阵发黑,身子禁不住晃了晃,连忙伸手撑住床沿。
      “够了,景璇。你要把功力都给他吗?”眼见凤帝的气色越来越差,沈栖桐再顾不得上下尊卑,气急之下,使力拽开凤帝的手。
      这一牵扯,凤帝腕上伤口迸裂开来,白皙的手腕血流如注。
      “怎么回事?”沈栖桐吓了一跳,转念忽然明白过来,咬牙唤了一声道:“陛下——”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沈栖桐闭了闭眼,着实不明白,顾明非何德何能,竟能让景璇做到这一步,连自己的血都给他喝了。
      凤帝回眸望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栖桐,今天躺在这榻上的,换成是你,或是凤使中任意一个,朕同样这么做。”
      沈栖桐动了动嘴唇,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顾明非模糊的呓语。
      “父王,父王……母妃……”顾明非摇着头,神情痛苦地呢喃着,忽然睁开了眼睛,瞳孔却雾蒙蒙的没有焦距,木然道:“凤逸天……杀了,杀了。”眼睛又缓缓地闭了起来。
      眸中掠过一丝厉色,沈栖桐毫不留情地一指点向顾明非眉心死穴,竟像是要把他立时击毙一般。谁料刚一动手,却已被凤帝截住。
      “栖桐,这是做什么?”凤帝怒道。
      “他没有忘,景璇,顾明非他没有忘。让他活着,随时都会伤害到你。”
      “他是在说胡话。”凤帝淡淡道。
      盯着凤帝的眼睛,沈栖桐疾声道:“就算是在说胡话,至少证明他下意识里并没有把从前全都忘掉。他还记得永王,记得永王妃,记得你这个仇人。”
      凤帝侧过头去,脸色煞白,道:“他记不得的。”顿了顿,又道:“你也知道,这几年朕是怎么宠着他的。你杀了他,是要往朕心里扎刀吗?”
      沈栖桐望着他的脸色,心中也是不忍,柔声劝道:“景璇,你没有对不住他。顾明非中了寒夜草,本就活不过七天。何况今次出宫,本就是他怂恿,害他的人是他所谓的红颜知己,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有眼无珠。”
      “莫要说了。你若为了朕好,就不要伤他。”凤帝抬眸,神情已经缓了过来,道:“栖桐,你执掌秘营,对前朝旧事应是了如指掌。”
      心知凤帝要问什么,沈栖桐避开他的目光,一言不发。
      “朕只问你,当年我朝贤德淑惠皇后被人陷害,剧毒入骨,宏文帝是怎么把她救回来的?”凤朝历代辛秘典籍,都由秘营掌管,凤帝身为君主,也只知道个大概罢了。
      沈栖桐抿着薄唇,一声不吭。
      “日隐,你是要朕亲自去秘营查吗?”凤帝的声音冷了下来。
      听到“日隐”二字,沈栖桐便知凤帝动了真怒,屈膝跪下,低声道:“臣不敢隐瞒陛下,当年贤德淑惠皇后毒入骨髓,宏文帝以‘反哺’之法将剧毒引入自己体内,这才保全皇后性命。”
      闭了闭眼,又道:“然而剧毒虽祛,皇后全身经脉却在‘反哺’过程中受损,之后数十年连动一动手指都不能了。陛下,您忍心顾侯爷如此活着吗?”
      经脉寸断,丝毫动弹不得,就如活死人一样,如此活着有什么意义?何况“反哺”之后,宏文帝身体日渐衰弱,活不过三十五岁便驾崩了,是以无论何太医也好,沈栖桐也好,都竭力阻止凤帝用“反哺”之术。
      “朕知道了。栖桐,你先回府去吧,让朕静一静。还有,明日早朝之后,将记载‘反哺’秘书的典籍带来宫里,朕要看看。”
      “陛下——”沈栖桐还待再说,却被凤帝打断。
      “回去吧。两个时辰后就该早朝了,朕想歇会儿。”
      沈栖桐迟疑了一下,终是低头道:“臣告退。”

      ×××

      翌日,凤帝如往常般早朝,只是退朝之后,并未去御书房批阅奏折,而是从沈栖桐手里接过一本典籍后,便回了朝阳殿,并钦命秘营高手守在殿外,任何人不得擅入。
      至于沈栖桐,则被派去调查云间阁一案,没有查出结果之前,不得擅自入宫。事实上,因为担心凤帝施用“反哺”之法,沈栖桐并没有把真正的典籍呈上,而是甘冒欺君之罪,毁去典籍中的关键几页,声称年代久远,典籍早已残缺不全了。
      出乎意料的是,当凤帝拿到这本残缺的典籍,倒并没有动怒,对沈栖桐的说法似乎也没有怀疑,直接便让他出宫办差去了。
      然而沈栖桐却如何也放不下心,只想着把差使尽早办完,回宫复命后好守在凤帝身边。谁知走出宫门没多远,就见云间阁的方向涌起滚滚浓烟。等赶到了那儿,偌大的云间阁早已烧得灰飞烟灭。
      衙役、仵作、巡防营将云间阁围得水泄不通,雕栏玉砌的小楼一夜间化为焦黑的断壁残垣,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被清理出来。
      沈栖桐从人群外围挤了进去,刚要询问详情,忽见一名官员行大礼参拜道:“下官见过日隐大人。”
      却正是统辖凤京的恭宁府尹。沈栖桐与他寒暄两句,便转到正题,问起云间阁起火之事。只是那恭宁府尹知道的似乎更少,完全提不出有用的线索来。
      如此一来,待到查看完现场,又去恭宁府衙讨论案情之后,回到皇宫复命的时候,已是接近子时了。
      一路行至朝阳殿,并没有遇到阻拦,守在殿外的秘营高手都已退去,整座宫殿只有一个凤帝的贴身宫女览秋伺候着。
      “览秋,陛下呢?”沈栖桐举目四顾,只见顾明非仍躺在榻上昏睡着,却并没有看到凤帝的身影。
      览秋抬起头,眼睛有点红红的,道:“陛下去偏殿休息了。方才……方才……”话说到一半,已经嘤嘤哭了起来。
      “方才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沈栖桐心头一跳,蓦地想到什么,大步走向御榻,将那帷幔一下掀开了去。
      顾明非紧闭着眼,睡得并不安稳,唇上的青气却已经褪尽了,显然“寒夜草”之毒已解。
      沈栖桐想也不想,立刻伸手探他腕脉,只觉无论经脉还是气血,均无凝滞之感,甚至原本积弱的内息,也变得比往日深厚许多,竟似是因祸得福,一夜之间功力大进了。
      “该死。”沈栖桐低咒一声,手握得死紧,匆匆往偏殿走去。
      谁知到了门口,却反倒迟疑起来,像是害怕什么似的,不敢踏进去。在门外静静站了一会儿,沈栖桐闭了闭眼,沉声道:“臣沈栖桐求见陛下。”
      门内没有动静,隔了片刻,才听凤帝道:“栖桐吗?时辰不早了,有事明日上朝再奏吧。”声音极是低弱。
      沈栖桐挺直了腰,心头已是怒气勃发,道了句:“臣要进来了。”便径自推开了门。
      殿外守卫都是凤帝的近人,私下见惯了日隐的无礼举动,因此并不敢阻拦,竟由着他闯了进去,“砰”一声把门关得死紧。
      “日隐,你放肆过份了……咳。”凤帝从榻上坐起来,神情不悦地道。
      他只穿了件白色中衣,畏冷似的蜷着手足,把自己整个裹在被子里,衬着张毫无血色的容颜,浑然见不到往日的威势。
      “你真是不要命了。”望着苍白虚弱的那人,沈栖桐心头都快冒火了,气咻咻地坐在榻边,从被子里把他的手抓出来,细细地把脉。
      “朕还没有追究你私藏典籍的欺君之罪,你倒朝朕吼起来了。”把手缩回被子,凤帝不满地道。
      “私藏有用吗?”沈栖桐冷笑,“我早该知道,有什么事情是凤帝做不了的?就算没有典籍,照样能命秘营的书记官凭着记忆,抄录一份出来。”
      “栖桐,你就非得这么指着朕的鼻子骂吗?”凤帝苦笑道。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黎泱忙着处理曜月国的政务,照影不知去哪里云游了,三个凤使中就我留在你身边,要是你有什么闪失,他们不扒了我的皮吗?”
      自凤朝建国以来,凤使向来地位超然,在朝中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历代凤使,自幼都与凤帝一同长大,情深意厚。这一代凤使中,日隐随和,月隐激烈,星隐淡漠,却都将凤帝安危看得比性命还重。
      凤帝气色不好,心情却很轻松,因此并不计较日隐的失礼,只笑笑道:“是该把照影招回来了,明非的身子要好好调养一番。”
      “调养什么?凤帝天纵英才,比宏文帝聪明多了,知道把全部功力渡给顾侯爷,保住他一身经脉不毁。平白得了天下无双的内力,等顾侯爷睡饱了醒过来,保管比从前还活蹦乱跳的。”沈栖桐冷冷噎了一句,手上却豪不怠慢,隔着被子把内力传入凤帝体内,助他化开引入血脉中的寒毒。
      “有你们护着,朕要武功干什么?”凤帝漫不经心地道,像是毫不可惜似的。其实以他一身修为,放在江湖上早已是顶尖高手了,只是他生来就是天皇贵胄,自然不像普通武林中人般,将功力看得比性命还重。
      沈栖桐沉默了一会儿,道:“景璇,把顾明非送到边关去吧。”
      “凤京待得好好的,让他去边关干什么?”凤帝皱眉,
      “你现在武功没了,我不放心他留在你身边。”沈栖桐正色道。
      “你怕他杀了我?”凤帝淡淡一哂,道:“他不会的。”
      “景璇……”沈栖桐咬牙,霍地站起来,道:“你不要忘了,你是凤帝,不单单是凤景璇。”
      “好了栖桐。”凤帝挥了挥手,道:“不要逼朕。让朕……让我再好好想想。”他放松了身子,斜靠在榻上,合了合眼。
      沈栖桐抬眸看去,只见榻上那人神情疲惫,额上尽是细密的汗珠,显然是累得狠了。只得吞下口中的话语:“那陛下早歇吧,容臣明日再禀告云间阁的案子。”
      起身为他熄了灯火,沈栖桐叹了口气,退出偏殿。
      凤帝闭着眼睛,拥被坐在黑暗里,眼前却仿佛跳跃着炽烈的火光。九年了,原以为早就湮没的一切,因着顾明非的几句呓语,再次翻出台面。
      当年永王谋反,欲率领手下近万兵士逼宫,不料事机泄漏,反被月隐黎泱抢先下手,将永王府团团包围。永王负隅顽抗,一夜交锋,永王府灰飞烟灭,自永王以下,包括女眷在内的府中所有人等全部死于大火。
      只除了年仅十一岁的永王世子
      ——顾明非。

      ×××

      “哎哟,我头好晕。”顾明非醒过来时,觉得天地都在旋转,琉璃瓦的殿顶仿佛要压下似的,不由按着额角,呻吟了一声。
      “知道头晕就好,说明人还活着。”凤帝正在批着奏折,看到他醒过来,不冷不热地噎了一句。
      “大哥,你都不知道疼我吗?”顾明非哀哀叫了起来,坐起身子,抱怨道:“唉,好饿好饿……”
      凤帝睨他一眼,吩咐览秋传膳,待他狼吞虎咽地吃完,才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没被毒死,饿死了也是活该。”整整睡了五日,不饿才是怪事呢。
      顾明非怔了怔,像是才反应过来,脸色一寸寸地沉了下去。他刚才醒来,只觉得头晕目眩,并没有想起昏睡前的事情。
      如今回忆起来,想到视为红颜知己的女子,竟毫不留情地下毒害他,心里着实闷的厉害。又忍不住想,也许挽云儿有什么苦衷,或是受人要挟也未可知,顿时担心起她的安危。
      “挽云现在如何了?司刑部去拿人了吗?”顾明非问道。
      “朕与你私自出宫,还遭人行刺,你以为能大张旗鼓地让官府知道吗?”凤帝摇了摇头,如看朽木似的看着他。
      顾明非顿时说不出话了,不过心中确是感动。凤帝就算私自出宫,又有谁敢说话,到时朝中的议论谴责自然都集中到他的身上。因此凤帝宁肯按捺怒气,也没有让司刑部去查刺客一案。
      看他一副想问又不敢的样子,凤帝摇了摇头,也不再刁难,道:“朕派了秘营私下去查,得知云间阁在第二日就被焚毁了,沈栖桐在寻梅小筑里发现了挽云的尸体。”
      脸色白了一下,顾明非低下头去,一句话都不说。
      凤帝看了他一眼,接道:“秘营调查下来,那两名杀手是一对兄妹,男的叫夜祁,擅长用剑,女的叫夜桐,精于谋划布局,都是江湖上出名的高手。至于刺杀一事受谁指使,却并还没寻出结果。”
      听到夜祁的名字,顾明非忍不住惊呼一声:“江湖上排名第一的剑客,从未失手的杀星夜祁?”
      连忙将凤帝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忧心忡忡地道:“大哥你没伤着吧?”方才凤帝站得远了,他还没怎么觉得。如今仔细一看,只觉那人容颜倦怠,脸色也比往常苍白,眉宇间总有些怏怏的。
      “没什么。这不是把你抬回宫来了吗?”凤帝轻描淡写地道。
      “伤了哪里?你别瞒着我。”顾明非越看越觉得凤帝脸色不好,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胸口挨了一掌,栖桐已经替朕疗伤过了,没什么大碍。”凤帝也不瞒他,淡淡道。
      先中夜祁一掌,紧接着替明非“反哺”过毒,又散尽了功力,凤帝知道自己气色极差,怕顾明非追问起来麻烦,索性都推倒夜祁身上。好在有日隐不惜功力地替他疗伤化毒,又服用了药王谷的圣药,精神已好了许多。
      顾明非抿紧了唇,眉间笼上一层煞气,道:“夜祁夜祁,这一掌早晚让他百倍偿还。”
      “他已躲到阎王那儿去了,难不成你要自行了断,去地府找他要债吗?”凤帝不给面子地讪笑道。
      “他死了?”顾明非吃了一惊,拽着凤帝的袖子:“大哥,快说是怎么回事?”
      凤帝也不刁难,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直听得顾明非啧啧称奇,道:“关键时刻,大哥的那把扇子还真有用。不过我还真从不知道,扇子里竟藏着那么凌厉的机关呢。”
      “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什么都不知道,才活得最高兴。”凤帝淡淡地道。
      “不过大哥,当时你怎么就夺门而逃了呢?我还以为你一定和夜祁硬拼的,又不是打不过他。”顾明非奇怪地问出夜桐当时的疑惑。他的武功,便是凤帝一手调教出来的,自然晓得自家大哥的功力。
      “夺门而逃?明非,你真是会说话。”凤帝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什么?哪个说大哥会逃?”意识到说错话了,顾明非慌忙补救道:“小弟的意思是,大哥您怎么就那么大方,竟想放那夜祁一条生路了呢?”
      “当时你昏得人事不知,我敢抛下你和他交手吗?何况挽云还在屋子里,我就不怕她拿你做人质吗?自然要先看紧你再说。”凤帝一本正经地道。
      “唉,都是我不小心,连累了大哥。”顾明非垂头丧气地道。
      凤帝忍不住一笑,不再逗他,道:“好了,那时夜祁站在窗外,朕要和他交手,必定得从窗户爬出去。”
      顿了顿,摇头道:“自从十岁后,朕就再也没爬过窗子了,自然要从门口出去。就算被人说是‘夺门而逃’也只能认了。”
      “就因为不想从窗户爬出去?”顾明非不信地道。
      “不然你以为呢?还真认为是顾及着你混帐小子吗?”凤帝敲了下他的脑袋,道。
      顾明非“哎哟”叫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道:“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好。”
      “疯言疯语。”凤帝为他盖好被子,道:“快睡吧,刚醒来别耗那么多精神。”便走到御案前,继续批起奏折来。
      过了一会儿,又抬头道:“这几日就住在朝阳殿吧,好好将养着,朕还要靠你这大将军杀敌保江山呢。”
      “好啊。”顾明非一口答应,道:“不过大哥你得给我府里通知一声,我怕他们着急。”
      凤帝沉眸,淡淡道:“谁会着急?凌冕旒吗?顾侯爷真是多情。”
      “呃,我只是想知会她一声。大哥要嫌麻烦,不说也没什么。”顾明非脸红了一下,道。
      “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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