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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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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能祸国殃民的女主角并不领情,湛珠荷的态度温柔却很坚定:“我留在自己的屋子就好。”
优萨的叹气声大得像是错过了一张一等奖的彩票。
剩下的人也跟着叹气,一时间叹气声此起彼伏。
湛珠荷的性格之倔强,他们心里有数,也不再多劝。
毕竟……
要是耍嘴皮子有用的话,她应该早他妈八百年前就投身光明神怀抱了。
想想吧,从小就生活在光明神普照的区域,周围人又全是虔诚的信徒,她居然到现在态度才有所软化——这丫头简直是神!
…………
好不容易送走了热心的邻居们,湛珠荷松了口气,慢吞吞地踩入面前这片颓败的废墟中。
东西虽说被毁了个干净,床倒是没事。邻居们为她友情提供了野营帐篷、被褥,还有小闹钟。有这些东西,她今晚应该能过得挺舒服。
她走到床边,蹲下身,准备先掸掸灰——
一捧飞灰轻飘飘地扬了起来。
原本方方正正的床板,顿时坍塌了四根手指印下去,痕迹清晰,仔细看还能看到上头纵横的皮肤纹理。
她把手举到眼前,盯了一会儿沾在指尖炭黑色的灰烬,随后试探性地将五指伸开,按了下去。
手掌没有遭遇到任何抵抗,仿佛滚烫的餐刀放在黄油上,如丝般顺滑地陷了下去。
她收回手,对着床板上手掌形状的凹坑倒抽一口凉气,不、会、吧。
为了验证内心可怕的猜想,她捡起地上苏珊拿来的扫帚,摆出了打棒球的姿势。
三、二——一!
扫帚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夹带着汹涌的气流,狠狠地铲了下去——
“咳、咳咳咳……”
哪怕她早就预感,迅速往后退来,无孔不入的尘土依然肆虐地包裹住了她的全身,眼前的视线一下子蒙上了一片灰败的遮挡。
等一切尽数散去,面前只剩下空荡荡的地板和不成样子的尘堆,再无半分床应有的样子。
她眼前一黑,下意识捂住了胸口。良久,一股闷气才从她的喉咙口冲出,化为惨叫。
“胡扯吧!存档点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这么简单就被烧没了,这是在逗我吗——!”
她的羽绒大床,最为关键的“循环道具”,居然就这么儿戏般地被烧毁了!
之前它没有受到外力的冲击,勉强还能保持着床的基本形状。外表倒是像模像样,实际内部中空,酥得一摸就掉渣。
她揪住了自己的头发,牙齿咯咯打颤:“冷静,冷静……好了给我冷静!存档点这种东西是不可能会出问题的,如果出了问题那它一定不是真正的存档点!”
只要是玩过角色扮演游戏的人,都知道存档点具有“无敌”的属性,尤其是玩带恐怖元素的rpg,它简直是危机四伏的世界中唯一能让人为之热泪盈眶的温暖港湾。
要是这么轻松就被毁了,主角得一命通关,那这游戏的名字应该叫《ko~杂鱼不费吹灰之力的胜利》。
从这个方向思考的话,起“开启循环”作用的可能根本就不是床。
想到这里,她精神为之一震。
对啊,她先入为主地觉得是床在开启循环,但可能只是因为床刚好放在这个空间,所以才被赋予了类似于“存档点”的作用。
如果她放的是台灯,没准方法就是拉灯。如果是花瓶,那就可能是往里头插特定的花草或者把花瓶往右旋……
湛珠荷豁然开朗,只觉得自己的推理完美无缺,毫无问题!
好,那么接下来,她只需要躺在原来床的位置上,酝酿睡意就可以了!
…………
“呼,终于赶在天黑透以前把帐篷搭好了……”她扔下锤子,擦了把头上的汗。
帐篷靠着墙摇摇欲坠,形状也是奇怪的多边形,以至于她爬进去的时候不得不扶着木棍,蜷缩着身子躺下。
天已经全黑下来了。
呼呼的夜风吹得帐篷东倒西歪,帆布哗哗作响,越发让人感到孤苦凄清。
呜呜呜,好想念自己那能遮风挡雨的小房子。
明天,她不能再犯懒了,一定要早早去警察局,请求雷克萨局长带人过来蹲点抓小偷。
明天,明天,明天……
明天倒是快点来啊!
毫无睡意的湛珠荷等了许久许久。周围的杂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最后逐渐化为一片令人熟悉的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沉地昏睡了过去,只有她一人还保持着清醒。
连风声都消失了。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头缭绕,她忍不住睁开眼睛,将视线投向一边的闹钟。
果然,指针停在了那个让她抓狂了无数次的心梗时刻——
11点59分59秒。
她一把掀开了帐篷的布,果然,外头的树枝维持着压弯的姿态,飞扬的尘土凝在空中,一只小老鼠摆出蹑手蹑脚前进的模样静止不动……
一切都停滞了,包括风,包括雨,也包括时间。
月光依然高悬在头上,明亮地照耀着大地,耀眼得令人感到不安。
她痛苦地用手掩住脸:“又来了,‘暂停世界’……”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景,早在第八次循环的时候,她就遭遇过这种情况,就像是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活人了似的。
好在,她很快就想到了会不会是床的问题,这才那个死寂无声的世界里脱离了出来,并且得到了“只有躺在自家床上才能触发循环”的规则。
但现在……
床没了啊!
难道设置规则的人真的是猪吗,换张床就认不出来了,还是说,它不承认地铺也算是床的一种?
瞧不起我们流浪汉吗!
湛珠荷吐出气,无可奈何道:“没办法了……去别人家拖一张床过来吧。”
这种没头没脑的情况她已经遭遇太多了,这会儿面上倒不见慌张,立刻钻出了帐篷,手一扯,把帆布扔到了一边。
“哗啦”——
嵌在墙壁上的钉子被细绳一起带了下来,本就坍了半截的砖块扑簌簌掉了下来。
好,那么接下来,优萨,对不住了,借你家床……
咦?
她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湛珠荷怀疑是自己被月光闪得眼花了,不然怎么会感觉墙里会有金子的反光。
她向闪光的位置走了过去,直到指尖触及到金属的冰凉感,她才确定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承重墙里头确实嵌着东西。
想了想,她暂时搁浅了搬床的想法,找了锤子过来,“咚”、“咚”地敲起了墙面。
焦黑的外壳不断地散落下来,墙体被一点点敲碎。在颇为有耐心地敲了几百下后,那个东西终于暴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一把剑。
一把半截埋入地面的剑,主体是内敛的沉黑,外表勾勒着用金掐出的繁丽线条,在月光下显得美丽又高贵。
哪怕是刚从墙里被剥离出来,它的表面也没沾上丝毫的灰尘,月光的霜白色萦绕在剑鞘周身,透出一股冰凉而迷人的气息。
这……看上去值不少钱。
*
Q:如果自己家里的承重墙里藏着一把剑,请问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A:顺应人内心最真实的手贱欲望,拔它!
*
如果湛珠荷是远远地看到它,她就会多出好几秒的时间用来思考。
那么,她便会想到一些阻止她自己的理由,比如:剑上会不会附着亡灵魔法,要不要先去图书馆查查它的来历……
可惜的是,这把剑就在她一抬手就能摸到的位置,因此,她没能逃过人类藏在DNA中最本能的好奇心的驱使。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已经握住了带着沉甸甸触感的剑柄,向上抽起——
从剑鞘的开口位置,如同喷射一般涌出了大量的气流,狂风汹涌地自下而上吹拂起了她的发丝。
等等,这不是剑吗?为什么剑鞘会喷气啊!
但这股强劲的气流并没有给人留出反应的时间,而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向四周席卷而去。
以目瞪口呆的少女为中心,周遭的一切都像是陷入了一场热闹异常的舞会,很快形成了一个拔地而起的顺时针龙卷风。
不、不好——!
她立刻想把剑按回去,但剑鞘里的气体却是争先恐后地向外溢出,推着她的手节节上升。
奇异的是,这股气流吹在身上的感觉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尽管连她的头发都被吹得凌乱不堪,脸颊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钝痛,仿佛这一切不过是风做出的一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这动静未免有些太大了……”
仿佛是想告诉她动静还能再更大一些,喷出来的气流从无色转为淡淡的红色。淡红很快化为赤红,又变为金黄,像是一个个小精灵,喜悦地四散舞动。
她终于明白过来,这不是气流,这是她本不可能会看到的魔法元素。
火元素,金元素,土元素,雷元素……
全系的魔法元素从剑鞘里涌了出来,亲昵地簇拥着她,亲吻着少女海藻般向四周飘荡的发尖。
无数的元素汇聚在一起,最后诞生的,是从天地伊始便高高在上的、耀目而神圣的光明。
少女辛苦地在风暴眼的中心东摇西摆地支撑着身体,数不胜数的魔法元素在欢呼雀跃地绕着她飞翔,红橙黄绿青蓝紫黑的白的花的,什么奇奇怪怪的都有。
外人看来,少女周身环绕的是连大魔法师都要自惭形秽的魔法气息,全系元素争着抢着要为她献上祝福——无论是哪个魔法师看到,估计都会嫉妒得发疯。
身处于元素风暴中心的湛珠莲却是脑仁疼,只觉得自己要被被这群叽叽咕咕的小东西吵疯了。
她忍无可忍,高声喊道:“好了好了,别缠着我了!不用谢了,都走吧!”
元素们一顿。
下一秒,七道彩虹的亮色冲向天空,在高空中交织旋转着为白色,轰然炸开。
宛如太阳在午夜重新升起,月亮被强光彻底遮蔽,整个大地亮如白昼!
沐浴在这样的光芒中,湛珠荷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突然听见远处遥遥地传来小镇的钟声,雄浑悠扬。
一声、两声……
风渐渐弱下来,光芒也像是燃烧到了尽头的蜡烛,一点点暗淡了下来。
十声,十一声,十二声。
世界彻底变得安静下来,宛如什么也没发生过。
原本呆在剑鞘中的剑,不知不觉已被她握在了手里,剑尖垂落在脚边,在月光下闪烁着点点寒光。
十二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