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缘》枢鹤

3、醉花舞

　　两人从酒楼出来的时候已经深夜。
　　街上已经没有行人，店铺也都打烊了。
　　缡鸢背着醉酒的枢九缓慢走着。
　　身后人今晚喝了多少，缡鸢也记不清了。
　　她偶尔打着嗝，又偶尔喃喃自语着什么，或者用脸颊无意蹭着他的肩膀。
　　就像一只小猫。
　　披着月光，两人的身影依偎。
　　一阵桂花香传来，枢九突然挣扎着。
　　她睁着朦胧的眼睛，脱离了他。
　　银光又一次出现。
　　只见她持剑，闯入了不远处的桂花林。
　　等缡鸢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树下，眼神迷离，空中还飘浮着她挥下的桂花，星星点点，落在她身上。
　　“阿九……”
　　闻声，枢九抬起头来看着他。
　　“我给你跳支舞吧。”
　　不知是不是喝醉的原因，她的眼神里含着光，让人着迷。
　　缡鸢下意识点头。
　　没有没有伴奏，没有舞衣，她就穿着一身男装，翩翩起舞。
　　她的动作很是娇柔，可以看出练过很长时间。
　　踮起脚尖，她旋转着，惊起一片花蕊。
　　 “小时候，那女人特别不喜欢我……”
　　她停下动作，眼底黯淡。
　　“后来呢？”他问着。
　　“后来啊。”她闭着眼，回想起小时候。“宫里的宫娥告诉我，那女人喜欢看醉花舞，为了讨她的欢喜，我就去学。”
　　 “我练了几个月，因为醉花舞有一个动作要在空中。”她说完，双脚一跃而起，在空中舞起。
　　“那个动作我练了好久好久，不知道摔伤在床卧了多少次……”
　　“宫娥让我不要再练了。”
　　“你看，连宫娥都比那女人都关心我，我卧床的时候她没来过一次。” 她苦笑。
　　“等我好不容易学会了，跑去跳给她看的时候。”
　　这时，枢九眼中染起一抹血色。
　　她抓起他的脖子，“你知道吗，我亲眼看见百里贺杀了她！”
　　“他就这样，掐着那女人。”她加重了力度。
　　缡鸢竟有一刻感觉到死亡。
　　到极限的时候，她放开他。
　　“我看着她那漂亮的脸变得狰狞，像只恶鬼般丑陋。”
　　说完，她身子不停颤抖着。
　　缡鸢一把抱住她，抚着她的背，动作十分温柔。
　　“别怕。”
　　这两个字像一颗石子，搅乱了她心间的那湖清水。
　　她再一次抬头，指尖抚着他的眼睛，滑过脸颊，到他殷红的唇上细细端倪。
　　“你会陪我多久？”
　　多久？
　　缡鸢眸子浮现她的脸，想起往昔一幕。
　　只要可以在她身边一天，他也愿意。
　　“永远。”
　　“骗子！” 她垫脚，吻上他诱人的唇。
　　缡鸢怔住，片刻。
　　他回吻，加深。
　　一阵风刮过，桂花香环绕在空气中。

　　靖王府。
　　“世子深夜造访，可是有何事？”
　　木缗从屏风后走来，便闻到一片沁香。
　　“两日之后，宫宴所发生的事，我改变计划了。”
　　 “哦？” 他看着那人慵懒的躺着，玉指拿着杯茶水，细细品尝。
　　“你可有野心？”
　　木缗眉头一皱，看了眼身后的跟从，挥手让他出去。
　　待屋内只剩两人的时候，木缗坐过去，将他茶杯的水填满。
　　“世子可有何计划？”

　　醉酒醒后，枢九脑袋感觉要炸了。
　　“缡鸢……”
　　没有人回答，只剩她的回音。
　　殿里之前守着的婢女也被她遣散了。
　　她揉着额头下床，摇摇晃晃来到木桌边。
　　端起茶壶，朝脸浇去。
　　冰冷的水让她好受了些。
　　“你这是做什么？！”
　　缡鸢端着一个碗，快速走过来。
　　 枢九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我头疼。”
　　“谁让你喝这么多酒的，活该！”
　　“……”
　　那碗汤塞在她手中，热气沸腾。
　　“这什么？”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
　　“醒酒汤。”
　　“能喝？”她狐疑的问道。
　　“那你就头疼吧！”缡鸢撇过头。
　　这女人！
　　他好心给她做醒酒汤，她居然还嫌弃！
　　虽然……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做，味道也有点难闻……
　　枢九扯嘴笑着，这人脾气还挺大。
　　突然，她脑海闪过昨夜的一个画面。
　　忍不住红了脸。
　　一定是梦。
　　饮下那碗醒酒汤。
　　“怎么这么苦？”枢九吐出一口，拧着眉还是将剩下的喝了下去。
　　“额……”
　　缡鸢拿出一颗糖块给她。
　　他接过空碗，忍不住扬起嘴角。
　　在缡鸢离开不久，殿外传来公公尖锐的声音，但枢九却很陌生。
　　她刚想出去看的时候，一个紫衣女子缓缓而来。
　　那女子，正是她昨日在清煦宫见到的郦妃。
　　“见过娘娘。”
　　郦妃拉着她的手，眼神冰冷。
　　“萧公公，你先出去吧。”
　　“是。”
　　郦妃一把扯下她发带，青丝散开而来，披在她身上。
　　“果然是你！”她咬着牙。
　　“娘娘莫不是认错人了？”枢九淡然的看着她，掩盖眼底的恨意。
　　“百里胭，你怎么还敢回来？！”
　　枢九暗自搓着指尖，脸上的笑容依旧。
　　“娘娘怕是真认错人了！”
　　一道银光闪在郦妃脸上。
　　“我是玄冥楼的枢九，娘娘请回吧。”
　　“你……” 她指着枢九却不知道说什么，又碍于她手中的青玄剑，只好愤愤离去。

　　郦妃怒气冲冲回到寝宫，砸闹了一番才消气。
　　“去把柳江传来！”
　　“是。”
　　没过多久，萧公公带着一黑衣中年男子进来。
　　柳江被萧公公踢跪在地上。
　　郦妃从位置上下来，走到他身前。
　　“当年确定把她杀了？”
　　柳江自然是知道她说的是谁。
　　“属下确定！”
　　“那她的遗体呢？”
　　“被属下扔下荒芜谷了！”
　　“退下吧。”郦妃回到妃位上，扶着额看着柳江。
　　可能真是自己认错了吧。
　　就算柳江没把她当场杀死，她又怎么可能在荒芜谷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