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季青临

88、盘虹

　　洪荒泽的一个最大的岛屿上，右护法入了左护法的院子，看到左护法院子里新种的一些毒物。

　　右护法对于毒物比言寥要熟悉一些，毕竟他入门要比言寥早个几年。

　　所以，右护法一眼看出那个花盆里种得不是毒物。它放在独立的花盆中，乌黑的泥中有着几棵脆弱的绿芽。

　　言寥见右护法进来，一直盯着那绿芽看，道：“新种的土甘草，是一味中药。制毒之人得自己会解毒，不能只会做毒物。”

　　右护法笑笑，“我并没有问，言兄不必解释给我听。”顿了顿，“而且，要种相思子，应该种红豆。”

　　土甘草是相思藤中的豆科相思子。

　　言寥不在意地笑笑，“知道了。”

　　右护法道：“有些心思该绝的得早点绝，晚了谁都帮不了你。”

　　这一句话不知道是警告还是一种另类的劝诫。

　　言寥的冰冷的嘴角嘲讽地弯了弯，“阁下也是。”

　　右护法道：“尊主请我们过去。”

　　“好。”

　　无声的大殿内，一个护卫都没有。

　　壑青高坐在上面，手里把玩着一株药草，“最近大荒动荡得很，斩草没有除根，留了几个嫩芽，倒也有意思得很，回头一并灭了吧。”

　　言寥无声地看了壑青一眼。

　　壑青的目光明明没有和言寥对视，却是顷刻间极快地从座上飞掠下来，一把掐住了言寥的脖子，“你有迟疑……”

　　言寥神色未动，微昂着头，“你做事不也有迟疑过吗？”言寥无意地瞥了一眼壑青手上的药草。

　　壑青手上的力道加重，“不要妄图想窥探我心底的秘密。”

　　言寥嘲讽的微笑露了出来，“既是秘密，就该自己狠狠地压着，不要给别人可乘之机。”

　　壑青能清楚地感受到言寥言语里的挑衅。

　　他的手从言寥的脖子上拿了下来，“要是背叛我，你应该知道后果，那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壑青一手搭在右护法的手腕上的脉门上，“你总是令我满意。”

　　右护法行了一礼，“这是我应该的，您对我有恩。”

　　壑青又将手移开，搭在右护法的一侧肩膀上，凑在他耳边，冰冷的声音灌入，“当然，这也是我最不安心的。”

　　右护法身子一僵，半晌点了点头，“我知道怎么做。”

　　壑青笑了笑，用手在右护法肩膀上拍了拍。

　　到了初秋，天气还没怎么转凉。因为想尽快赶到玉水仙谷，所以两人都是御剑而行。

　　等到了玉水仙谷的地界处，两人才改为步行。

　　玉水仙谷这几年声名大噪，住在这里的百姓过得日子也比其他地方要好。它所在的地界上，满眼奢侈繁华，百姓悠闲地乱晃。

　　小尤注意到街道上的不少人身上都有佩剑，可是丝毫没有灵息，不是修仙之人。

　　小尤奇怪地找了一个人问了问，那人告诉她这是时下流行之风。

　　小尤对顾钧嘟囔：“他们不会剑术还佩剑，这不是拿剑当一种装饰物吗？寻常的剑虽然轻巧，但是也有重量，他们不嫌戴得麻烦吗？”

　　顾钧笑笑，“他们才不觉得麻烦。寻常人家的刀剑可是会杀鸡的，若是遇到危险了，把剑拿来当杀鸡的使不就行了。”

　　小尤不满，“暴殄天物！”

　　顾钧打趣道：“你有剑，但你会杀鸡吗？”

　　小尤一愣，好像不会。

　　顾钧顺势笑了起来，不出意外地被小尤踩了一脚。

　　前方有几家兵器铺，好多人都围在店里，挑选着兵器铺上花纹繁多，包装精美的长剑。

　　兵器铺的老板对着来店里的行人大声吆喝着：“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这里的剑都是玄铁打造的。大家知道上古神器玄铁盘虹剑吗？那也是玄铁剑呐。听说这墨临族族灭以后，玄铁剑就流落在民间。所以各位，指不定你手里买到的玄铁剑就是那举世无双的盘虹剑呢！”

　　小尤本来只是随便听听看看，突然听到这老板说了一声“玄铁剑流落民间”，顿时留了个心思。

　　她趁着周围人都散去以后，走到这老板面前，问：“这位大叔，你是如何知道玄铁盘虹剑流落民间的？”

　　这老板以为小尤是来买剑的，略带讨好地看着她，“姑娘，这玄铁盘虹剑本来是那魔族掌门轩辕晏的一把剑。他心眼小得很，根本不想他这宝贝剑被人拿去，就把它随便扔到了一个江里。可是姑娘啊，宝物可不是会随随便便埋没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修士把它找了回来，就让它在民间转卖，听说这修士赚了好大一笔钱呢！”

　　老板看小尤根本就不把目光放在这店里的刀剑上面，看了看周围，低声对小尤道：“姑娘若感兴趣，想回去做个收藏，那我不妨告诉姑娘，这盘虹剑现在在黑|市上，得是这个数字！”

　　老板给小尤笔画了一下——十万两银子。

　　小尤面色不悦，冷着声道：“愿闻其详。”

　　顾钧把小尤拉到一边，悄声对小尤道：“这种谈生意的事还是交给我来吧。你这脸色是想把黑|市端了吗？”

　　小尤便不再理。

　　也就一盏茶时间，顾钧就跟这兵器铺老板相谈甚欢，兵器铺老板甚至还说：“公子，下次到这来我一定给你减价！”

　　顾钧眉开眼笑地应和道：“多谢！”

　　出了兵器铺，小尤问：“这个你信吗？”

　　“有没有玄铁盘虹剑，去黑|市走一趟不就知道了。”

　　小尤望着不远处玉水仙谷的方向，“这地方在方慎清的地界，我总觉得不大简单。现在找不到壑青，得从他那里收集点讯息过来。”

　　顾钧道：“小青鸾已经进去了，还有我的人还有凤凰山的人都进去了，但愿能有所收获。”

　　小尤的步子突然一顿，她的目光在面前的人群里绕了好几圈。半晌后苦笑了一下。

　　顾钧问：“怎么了？”

　　“没什么。”

　　小尤抬头看顾钧，“方慎清此人，你怎么看？”

　　顾钧嘴角露出一抹不屑，“此人唯利是图，处事八面玲珑，挺不好对付的。”

　　月黑风高夜，顾钧和小尤各换了一身行头，混入了黑|市。

　　这地方隐蔽，上面是个赌场，赌场的里间有个暗室，从暗室里进去，就到了黑市的地界。

　　黑|市长长的一条，基本望不到头，两边都是摊子，摆着各色的奇珍异宝。

　　小尤换上了一身男装，修身的黑袍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段。她拿着一把折扇，半遮住自己的脸，道：“这黑|市在这里安置，玉水仙谷的人知道吗？”

　　顾钧将手中的折扇摇了摇，“自然知道，指不定这黑|市背后的头子就是他们。”

　　小尤在民间见识的东西自然没有顾钧多，又问：“这黑|市是不是不常在一个地方？”

　　顾钧笑笑，“有些是明面上的黑|市，这背后有势力支撑，被发现也不碍事。有些是暗面上的黑|市，就会经常转移场地，不在一个位置。”

　　小尤瞧了瞧周边，“那这应该是暗面的黑|市吧。”

　　顾钧对着小尤摇摇头，“是明面的。你看，这黑|市占得地界这么大，你再看看周边的布置，连廊柱间都有花纹，可见极其用心。在地下搞这么大一个地方，人力物力肯定浩大，很容易惊动人，要是没有当地的势力护着，他们能搞出底下这么大一个空间吗？”

　　当地的大势力，自然是玉水仙谷。玉水仙谷应该是着黑|市的掌舵人。

　　小尤不屑道，“那这玉水仙谷，拿这黑|市放在这里，应该暗中捞了不少钱吧！”

　　顾钧得意道：“有凤凰山的产业在，自然轮不到他们捞多少油水。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干上了黑|市的行当，这黑|市肯定不只这一处。”

　　小尤看着顾钧，缓缓道：“我听闻你和顾伯父闹翻的那段时间，手上是没钱的，你那段时间怎么过的？”

　　顾钧愣了一会儿，道：“我爹他断了我这条路，但是我在凤凰山也有兄弟呀，让他帮忙陪衬一下。”

　　小尤看着顾钧，半晌没说话。顾钧故作轻松的语气只会让她更加确信，那些年他过得的确不怎么样。

　　小尤也是无意中听到一百年前，顾钧顶撞顾烨，被打了三十记火灵棍。顾钧被打完后一声不响地就下了山，自己一人去闯荡。

　　闻榭这些人，是顾钧第一次跟顾烨因为退婚之事招来的手下。那时候顾钧虽然被赶去百草药谷，但是财路没有断，养闻榭那些手下绰绰有余。

　　但是后来顾钧独自下山闯荡，听说是拖欠了闻榭他们整整两年的工钱。有些手下都不愿再跟着顾钧，顾钧是把自己身上能当掉的东西都当了，才给那些要走的手下结清了工钱。

　　而剩余的手下因为跟着顾钧经历了他最落魄的日子，彼此相互扶持才闯了过来，交情很深。

　　小尤不再多问，跟着顾钧走向那个兵器铺老板给他们透露的位置。

　　可是也不知道他们俩人是谁先注意到摊子上的一些稀奇玩意儿，竟开始逛了起来。

　　顾钧走到一处铺子前，铺子上摆满了修真界神器，神器上镀了一层彩色的灵光，乍一看都是修真界不可多得的宝贝。

　　顾钧扫视了一圈，问道：“这里可有与人的寿命或者血脉相连的神器？”

　　看管这铺子的是一个精明的老头，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顾钧，一眼就看出顾钧出身不凡，道：“公子，黑还是白？”

　　黑|市上的言语一般都比较隐晦，不能轻易透露一些讯息。这“黑白”的意思是在问对方是黑|道上还是白道上的人，也可以是指在问对方要买什么样的物品——“黑”指这物品很贵重，可能上面都沾染了人命，即使不是价值连城也是少有的稀罕物件；“白”就是普通的物件，但是也是不便宜。但是这物件买到就是买到了，除非你转手送人，否则不会有人找上你。而“黑”的物件，你得手了，后面有人想要，也会跑来找你。

　　这玄铁盘虹剑，大概就是一种“黑”物件。

　　顾钧道：“寻常人得一寻常物件罢了。”

　　顾钧收拢的扇子收起，敲了敲一旁一件灰色的神器。

　　谢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