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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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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眼,四周景物如故,还是熟悉的卧房,若不是身子疼痛难当,楚离离几乎要怀疑自己不过做了一个梦。
“我……”楚离离哑着嗓子刚发出一个音节,门便被人推开,梁如寄和陆兰波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两人原本惧是脸色沉沉,见到楚离离睁开了眼,才露出些欣喜的表情。
“婶娘!你醒了!”陆兰波激动道。
楚离离说不出话,只能弯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陆兰波伏在楚离离床边,三分欣喜七分难过,喃喃道:“婶娘,你还疼不疼?”
楚离离不答,依旧尽力扭头看着大门,似乎在等着什么人进门。
梁如寄了然的扫了她一眼,摇摇扇子,笑道:“离离好好养伤,我那乖徒儿白天不便露面,都是趁夜来。”
梁如寄将“趁夜来”咬的很重,莫名就带上了暧昧的色彩。
楚离离被人揭穿了心事,倒也不恼,坦然一笑,随即收回目光,木然的望着床头。
陆兰波压低声音道:“婶娘,四叔知道你在想什么。”
楚离离奇怪的回望着他。
“四叔他已经去过楚府探过。”陆兰波斟酌半响,还是开口,“婶娘,卿卿姨确实走了。”
梁如寄闻言,低喝道:“兰波!说好了等离离好了再说。”
陆兰波固执道:“现在不说,婶娘难道就不会日夜惦记了吗?”
被打之前,楚离离听楚仙儿提起此事,当时便万念俱灰,可还是存有一丝侥幸,她想这也许是楚仙儿企图让自己方寸大乱的胡言乱语。不过,如今话从陆兰波嘴里说出来,楚离离就知道姐姐亡故这事,已经板上钉钉。
“走……了?”室内静默许久,楚离离憋出嘶哑的两个字。
梁如寄收起扇子,叹道:“离离,生老病死乃是常情,你……哎……”
两行清泪不止何时悄悄落下,湿了被角枕头。
原来姐姐早去了,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也和自己天人永隔,从此孤单人间,是不是只有自己?
“婶娘,你还有兰儿。”陆兰波似乎是看出了楚离离的绝望,说话比平时更软糯几分。
梁如寄又叹一口气,道:“离离,开云已经打听出你姐姐所葬之地,等你能下床就可以去祭拜。”
楚离离点点头,又重新盯着床头 ,嘶哑道:“我本想早点接她出来,都是我不争气。”
这时,春月忽然在门外禀报:“娘娘,太后许了楚老爷进宫,眼下他已经到咱们院门口了。”
楚离离先是一惊,后又冷道:“太后想火上浇油。”
陆兰波愤愤喊道:“婶娘身体不适,今日不见客。”
静了片刻,院中忽然一阵骚乱,春月急忙喊道:“殿下,楚老爷他冲进来了!眼下正被裴侍卫拦在半路,奴婢该怎么做,还请娘娘示下。”
此事早晚要有个了解,既然叔父自己上门,倒也省了专门寻一日去楚府。
楚离离思及至此,沉声道:“国师你先走。”
梁如寄担忧的看了她一眼,陆兰波却道:“国师您放心,四叔教过我怎么做,我会保护婶娘。”
梁如寄点点头:“我的小徒儿费尽心思,把什么都想在前面了,离离你可要好好珍惜。”
说罢,推开后窗,很快消失不见。
楚离离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春月,让远之放他进来。”
春月点点头,不一会,楚商的叫骂声就越来越近。
楚商一进门,横了一眼趴在床上的楚离离,完全不顾侄女虚弱至极,只道:“你怎么惹了陛下?太后娘娘都和我说了,说你在后宫很不守妇德!在家我是怎么教你的?你是不是全忘了!”
楚离离坐不起身,陆兰波便像小大人一样护在她的床前。
陆兰波斥道:“大胆!为何不跪!”
楚商瞥他一眼,见陆兰波一身衣服质地上乘,头上别着的簪子,乃是上好的翡翠,心中默默盘算,这个小孩八成就是燕王,于是不情不愿的拱手道:“草民参见燕王殿下。”
“见了本王是要下跪的。”陆兰波傲气十足。
楚商看他一眼,口气颇为惊讶:“你是离离的养子,论理也是我的孙辈。”
陆兰波道:“大胆刁民!瞎攀什么亲戚!”
楚商几时这样被人骂过?当即怒发冲冠,一双金鱼眼瞪得险些要翻出来。不过这是皇宫,他可没胆和亲王叫板,忍了好半天,才不情不愿道:“我要和楚昭仪说话,还请燕王通融。”
陆兰波道:“楚商,有什么事就对本王说,婶娘伤势很重,现在没精力和你说话。”
楚商道:“我们楚家的事恐怕和王爷说了也无济于事。”
陆兰波小大人的模样,让楚离离很是感动,暗忖没有白养这个便宜儿子。不过正如叔父所说,这乃是她和叔父之间的事,恐怕还是需要当事人才能解决。
楚离离转过头,哑声道:“叔父,你想说什么?”
楚商见楚离离开口,立马来了精神,傲然答道:“我想说,我楚商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楚离离轻笑一声,问道:“买卖,哈哈,那么在叔父心目中我是价值连城的宝石,还是一文不值的顽石?”
“这取决于你。”楚商道。
室内静了片刻。
楚离离咬着唇,双眼通红,道:“叔父,我且问你,姐姐何在?”
楚商来楚离离之处前先得了傅丹陌的嘱咐,自然知道楚仙儿那小蹄子已经说出实情,但还是嘴硬道:“自然在家里。”
“家里?”楚离离冷道。
楚商面色几变,坚持道:“你必是听了楚仙儿挑唆……”
陆兰波打断道:“四叔已经去楚府探访过了,卿卿姨早就过世了!”
楚商见瞒不住了,索性道:“是那丫头身体太弱,我用尽天下名药吊着她的命,可还是留不住,这怪不得我。”
楚离离道:“可叔父瞒着我,还一直以此要挟我。”
楚商道:“我供你吃供你喝,你难道就不该回报我?”
楚离离道:“若不是为了报答养育之恩,我怎么会嫁进皇宫。我楚离离是人,不是你口中的商品,既然恩已经报过,以后咱们便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楚商怒不可遏,喝道:“你敢!”说着就要往楚离离床前冲。
陆兰波拦住他,冷道:“裴大哥!屋里进了疯狗!”
话音刚落,一直守在门口的裴远之立马入内,一把将楚商擒住。
楚商边挣扎边道:“楚离离你莫后悔!在这皇宫中打点的地方甚多,以后没了我的支持,我看你更加寸步难行!”
陆兰波淡然道:“有燕王府,谁稀罕你的破钱。”
楚离离道:“乖儿。”
陆兰波得意一笑,遂又低声道:“婶娘放心,四叔会保护你的,今天这些都是四叔教我的。”
又是陆开云,楚离离心中一动。久违的温暖,自心尖而起,缓缓的温暖了整个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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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日渐憔悴的陆成霜坐在主位,神色不属,面无表情的看着陆开云。
那日他刚醒,便听闻楚离离被打了个半死,挣扎着要下床,平一如却说:楚昭仪早被陆开云送去了国师处,眼下正在疗伤,陛下还是好好休息,保重龙体。
陆成霜不依,还要起身,这时傅丹陌却满面怒容的进了屋。
傅丹陌看着儿子,又痛又气,怒道:“依爱家看,楚昭仪应该打入冷宫。”
陆成霜大惊:“母后,儿臣晕倒全是自己体弱,实在不关离离的事。”
傅丹陌幽幽的看着儿子,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再没一位有傅家血统的太子,你舅舅怕是在朝堂挺不起腰杆,傅家百年荣耀,可不能毁在你我手上。”
“皇兄,现在你看明白了吗?傅家的荣誉和离离的幸福永远南辕北辙,背道而驰。”陆开云沉声道。
“爱是什么?”陆成霜忽道。
陆开云一抱拳,肃然答道:“臣弟曾以为爱是成全,现在也如此认为。”
“成全?”陆成霜咂摸这两个字,露出个苦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