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才知曾经》鱼头小闲

34、回程

　　酒席散了，周哥开车来接谢鸣意回家，岑今嘱咐了一声：“你辛苦一点，把阚小岚和张进也捎上，送他们回宿舍去，太晚了，这里打车回去挺贵的。”

　　谢鸣意家离行远的宿舍并不远，周哥问道：“那岑小姐你呢？”他隐约记得翁总家在城市另一头，有点担心岑今一个女孩儿送完他以后怎么回家。

　　谢鸣意赌气道：“不管她，她B市地头蛇，什么都不怕。”

　　周哥有些犹豫，岑今笑着说：“我现在和翁总住一个小区，周哥你不用担心。”

　　这才最要担心好不好，谢鸣意问:“你为什么不邀请我们去你那儿玩呀？”

　　“节目录制的时候得住基地，等录完我也差不多该搬了。”岑今道，“等我买了房，肯定要摆乔迁酒收你的礼金的，你别怕钱包烫手。”

　　这才像话。谢鸣意满意地点点头，上了保姆车走了。岑今这才回过头去找翁顾的车。

　　翁顾却抱着胸靠在车上，表情不善:“他就算未成年，也是个一米八几的大人了，你最好别一直拿他当孩子惯着，不然后面很麻烦的。”

　　岑今叹了口气:“我知道。有什么办法呢？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个小孩儿啊，再说了，他赚钱我喝汤，真金白银的关系那能含糊啊，谁遇到这么个财神不得供着。”

　　她四两拨千斤的，对感情的事避而不谈，翁顾沉闷地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下。他这车怪大的，岑今坐进来还得先调座椅，好在她这几年助理、司机的活没少干，很快就上手了，干脆利落地开出了弯弯绕绕的停车场，上了高架。

　　翁顾问:“你现在这么熟练了啊。”他们考驾照是一起学的，岑今侧方位停车一直练不好，所以在停车场从来只敢去边边角的位子独自努力个十分钟把车勉强停进去，要找她的车从来都容易得很。

　　岑今还有点小得意:“熟能生巧嘛。”

　　翁顾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把头埋进颈枕里，装作不经意地问:“打扫卫生的阿姨问你大门密码多少，你出去这一个多月她可能想去除尘……要是你不愿意的话我回了她。”

　　“910903。”岑今半点不在意。她的东西不多，放在后备箱也就全捎过来了，录制节目的时候要住基地，重要的东西肯定会随身带好，其他的小家电、衣物啥的，翁顾请的阿姨有什么好担心的？他都用了这么多年了，肯定信得过。

　　这串数字翁顾之前看她按过，看手势大致也猜得出来，忍不住问:“是谁的生日吗？”

　　岑今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翁顾已经查过一轮了，这次干脆借着酒劲一气儿问出来了:“91年的？”

　　“啊，你说密码啊。”岑今嘿嘿一笑，“好几年之前了吧，有次我想改密码的时候，看了眼时间，是9月10号9点03分，就这么设了啊，有次我还忘了，想去图库看看那天的截屏，结果没密码进不去相册，场面一度非常尴尬。后来用久了也就觉得还挺顺。”

　　“你原来的密码不顺么？”翁顾知道她从高中起就一直用他的生日做各种密码的，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可能因为夜色太沉，又或者是钱东的酒有毛病，他竟真的翻起老黄历来了。

　　岑今在百忙之中偏头看了他一眼，担心地问:“你车上有水吗？后面我包里有保温杯，你要不喝点热水？”

　　你是直男吗？就知道劝人喝热水，我一点都没醉。翁顾在心里嘀咕了两句，不过能用岑今的杯子喝水也还行，他长臂一勾，把后座的水桶包勾了过来。结果保温杯拿出来，粉嫩嫩的颜色，拧开盖子，竟然还是个吸管杯。

　　“我包里应该还有包好的一次性折叠杯的，你找找。”岑今这包最大的特点就是能装，买家秀全是宝妈当妈妈包背出去的，塞几个折叠杯都是小意思。她今天擦了口红，吸管上还留着点艳红色，翁顾不知道为什么，耳根子有点热，忙掩盖似的找到一次性杯子，倒了半杯水润了润喉咙，又没话找话，“我看他们都在问你今天的口红色号。”

　　“阿玛尼404叠502啊，人鱼姬色这么有名，应该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吧。”

　　这就触及到翁顾的知识盲区了，他侧过头认真地打量着岑今的侧颜，最后说道：“你今天粉有点重。”

　　岑今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方向盘，过了一会儿才松开：“镜头吃妆。”

　　“还是之前素颜好看。”翁顾最后下了个结论。

　　岑今颇是无奈地决定冲击一下直男的世界观：“其实今年我们见这么多回，只有谢鸣意高考那天酒店遇到我是真素颜，其他几次粉底眉毛修容该画的都画了，就是没涂口红或者擦的豆沙色，你没看出来吧。”

　　翁顾果然震惊了：“我跟你不就是晚上一起点个外卖吃？那时候你都化着妆吗？”亏他一直以为重逢那天她身体不好才脸色那么差，最近在B城又养回来了，原来那次才是常态吗？

　　是谁害的啊！岑今在心里爆裂吐槽，如果不是他经常跑来跟她“凑单”，她一个人在家里本来应该头也不梳脸也不洗，穿着家居服瘫在沙发上吃外卖的好吗？用得着像现在这样晚上敷面膜，早上吹头发，穿得规规矩矩地坐在餐桌前面点外卖？

　　翁顾磕磕盼盼地说：“那你，那你也用不着在家里也化妆的吧？我听说对皮肤不好？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之前上学起都起不来，恨不得天天逃早读课的时候，不也没化妆吗？”

　　“能一样吗？”岑今叹气，那时候她多大？满脸的胶原蛋白，现在被娱乐圈的作息折腾得疲惫又苍老，黑眼圈和法令纹不遮一遮真不敢出来见人。她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在谢鸣意这种少女杀手面前露丑——反正她不是少女了，但在翁顾面前，还是不自觉地想保持形象的。至于原因，倒也不是不能说。

　　她从来没有回避过自己喜欢翁顾这件事。虽然现在不像从前那么有底气，想追就追，但她到底是个坦荡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翁顾还是有点介意：“下次在家里就别化妆了呗，自在点不行吗？”这样搞得好像她在别人家做客似的，让他的心也跟着悬着。锦洲花苑的这两套别墅承载了他太多的回忆，是他心里最温柔的一片安宁乡，这些回忆明明是由岑今和他一起织就的，怎么她回到了旧家，还是那么束手束脚的呢？她是不是还想着要搬出去？

　　岑今没法和一个直男讨论女生学会化妆后有多离不开自己的第二张脸的话题，只好生拉硬扯地找了个话题：“你就这么直接了当地告诉李天王你弟弟的事啊。我看他挺失望的，可能是真的想培养你弟弟。”今天这酒桌上，就属李修然对她态度最和善，分享起做综艺的经验也不藏私，娱乐圈里难得有这么大方的前辈了，怪不得能红这么多年，名声还这么好，岑今看他最后表情失落不似作伪，竟也有些不忍。

　　翁顾道：“你都说了，他是真想把那小子收归麾下，到时候要是你出手抢人，他还能对你有好脸色？我要是不提前跟他说清楚怎么回事，他能吞得下这口气？你不会真以为他没脾气吧？你当他是靠当菩萨混到今天的地位的？到时候他就算直接在节目里给你甩脸子，舆论都会说是你们不礼貌你信不信？”

　　确实是这个理。岑今说：“也得看看弟弟自己是怎么想的嘛。他要是执意要做歌手，恐怕拦不住。”

　　“这可稀奇了，我看谢鸣意的粉丝都叫你‘劝学王者’，说你在谢鸣意身边没别的事干，就劝他和他的队友考大学。怎么这么个B大高材生要进娱乐圈，你不拦着呢？”翁顾和她开玩笑。

　　岑今却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不是你弟弟么？我总觉得你们家基因特别好，都又聪明又能干的，‘别人家的孩子’当然条条大路通罗马，你说考哈佛就能考上，说进娱乐圈也就做成了现在的行远。你弟弟应该也行吧，可能娱乐圈也耽误不了他成才。”

　　她可能没想在拍马屁，是在真情实感地夸他，翁顾听得美滋滋：“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们——不过我跟舅舅联系过了，舅舅说，不知道他报名选秀了，还以为去参加什么夏令营了，不过也懒得拦了，暑假里随便他玩玩，开学回归正轨就行。他就是想当歌手，家里也不是不能培养，不用踩浑水。”不过他思考了一下自己漫长的中二期，也有点担心表弟的心智有没有成熟，“你帮我看着点，万一他真想红，还是小鲜肉偶像的那种红法，你跟我说一声，我得去告诉舅舅舅妈，然后怎么处理，他们家自己会商量着来的。”

　　这倒也是应该。她觉得顾殊璟这样的大少爷来娱乐圈玩玩也不要紧，横竖家里有退路，也得让人家的“退路”知道有这么回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