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才知曾经》鱼头小闲

31、背后

　　谢鸣意换好衣服，岑今小心翼翼地收好，放进包装盒里。这个品牌是他们来B城后第一次接触，第一次赞助，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没坏处。

　　“你今天还特意带了衣服？”他看着岑今已经换好地休闲服，沉闷地问。

　　岑今理所当然地说:“明天就要录制了，今天发布会完了肯定要聚餐的啊，就是翁顾不过来，李老师也会张罗的。这点常识我都没有？不光带了常服，我还带了你的活动经费卡，本来打算吃到一半偷偷溜出来把单买了呢——不过翁顾来了，就算了。他买单也是你的人情。”

　　谢鸣意左右看看，没别人，就问:“你们俩现在什么情况啊？”

　　岑今装听不懂:“什么什么情况啊？”

　　“少来。”谢鸣意翻了个白眼，“你刚刚听到李老师怎么说的了，翁顾每年都要来的。这综艺还真是给他当后妃进宫见面礼的啊，只是前两年是明星，今年轮到你而已。姑奶奶，招子放亮点，您就是玩欲迎还拒，什么两个单身成年人的暧昧游戏什么什么的，也注意点火候，我感激你为了我的工作去和大魔王虚与委蛇，但讲道理好吧，我觉得你玩不过他。”

　　岑今皱起眉来：“你一个未成年，就不能少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谢鸣意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好了，我比谁都关心我自己的前途，不用你提醒我，我也知道有些心思不该有。就纯粹从朋友角度来劝你，你别不领情。”

　　他说为了自己的前途考虑，绝不会捅破那层窗户纸，也会放下那些心思，这点岑今倒是信的。因此语气也轻松了不少：“你这是朋友的角度吗？我妈二婚的时候我都没你这么激动。”

　　“要不是在意你，谁管你被骗身还是骗心呢。”谢鸣意苦口婆心，“也就爸爸我好心，不然就你这种傻闺女，大魔王一年能骗360个。”

　　岑今说：“警告你啊，再讲翁顾的坏话，就算我把你当我亲儿子看也要翻脸了。”

　　翁顾在里面洗手间干咳了两声，把手游的音效声开到了最大。

　　他无意偷听旗下的艺人和岑今那复杂的父女母子关系，天地作证，是他先进来的。然后李修然和他的团队就进来换衣服，他想起李修然的执行经纪人有关裤子拉链的那个热搜，害怕此情此景，自己笑出声来不够礼貌，便在里面多等了一等，谁知道李修然他们没一会儿换好了，还亲切地招呼谢鸣意：“来我这里换衣服好了，这边没人。”这时候再出去好像又有点尴尬，谁知道谢鸣意和岑今还聊起来了。

　　别的倒也就算了，他有些在意，为什么谢鸣意会觉得他准得骗身骗心？都说了洪玥娅只是罗兴文的女儿，他帮着照顾而已，岑今为什么不反驳他？当年她明明是个听到别人说他半句不好就火大得不依不饶的人，现在居然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两句？是不想和谢鸣意起争执，还是……

　　岑今听到里头的声音，脸当即吓白了，赶紧回想了一下两人的对话，发现爆点还真不少，尤其是关于谢鸣意喜欢她的那段，要是传出去，她这经纪人别想做了。没人会关注他们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只是这事儿说出去，对她和谢鸣意来说，都是实打实的黑点。

　　谢鸣意在她耳边把声音压得低不可闻：“你带保密协议了吗？”

　　想什么呢。岑今挫败地想，当拍电视剧呢，还保密协议。这玩意儿也就是没见识过真实娱乐圈的才会被唬住，这会所是什么地方？vip休息室里的哪怕只是个普通的服务员都可以说的上是见多识广，何况翁顾办事一向妥帖，他在这儿请客，里头的只有可能是这次一起聚餐的人，同行的嘴是最不牢靠的……要不是知道李修然的人品，她都要怀疑天王的那句“这里没人”是个套了。

　　翁顾出来就看见谢鸣意凑在岑今身边，姿态极其亲密，不由地冷战了一声:“在说什么？”

　　岑今长舒了一口气，一下子放松下来，倒没留神他语气的不对，只道:“是是是，我们在外头应该更小心些的，不该口无遮拦。”

　　谢鸣意闷着头不吭声。每个在别人背后说他坏话的人被听到了都会有些害怕的，何况这还是他大老板，理不直气也壮不起来。

　　好在翁顾没有和他纠缠下去的意思：“快出去吧，嘴甜一点，李老师还是很愿意提携后辈的，回头节目该怎么做，他会提醒你的。”

　　岑今也怕他太晚到要被人说耍大牌，赶紧推谢鸣意出去，却被翁顾一把拉在了后头。

　　“我长得像渣男吗？”他故作可怜地问。

　　岑今盯着他那双大名鼎鼎的桃花眼看了会儿，眼尾上挑的弧度勾人得暧昧，她看得心神荡漾，同病相怜感油然而生：“谢鸣意那傻逼以貌取人，我回去就骂他。”

　　翁顾说：“意思是还是像的。”

　　岑今自暴自弃地说：“那你好歹眉毛长得周正……我到现在在片场站着，还有人问我要不要客串那种角色呢。”

　　“那种角色”一般是青楼妓子，或者酒会里花痴男主角的路人甲乙丙丁女，没什么台词和镜头，却有不少导演苦口婆心地劝她试试。

　　试个鬼。

　　这么算的话，他俩竟可称得上夫妻相，也许以后可以买那种“全员恶人”的文化T当情侣服。翁顾竟然把自己逗乐了，又强调了一声：“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都是假的，我没那么禽兽。”

　　“这还用说。”岑今赶紧说，“要不是你三番两次地拒绝，我早就给你送锦旗，帮你报名道德模范标兵评选还给你刷票了！”

　　翁顾便问:“那你躲什么？”

　　岑今眨了眨眼睛，立刻明白了他在说什么，这时候装傻充愣就真的太假了，不谙世事不是她的人设，她也只好尬笑:“没躲啊。”

　　“不是为了躲我，你急匆匆地看什么房子？”翁顾问，“不然我实在想不出你在这种价位的时候还去看房的理由，还看公寓房——商住两用房只有40年产权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在那儿租着当办公室，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的，你想住那儿去？”

　　岑今道:“我想有套自己的房子嘛，就去看看，也没一定要买。只是我现在的存款，也只买得起这种小户型的房子了。”她倒是想买大房子，也得买得起啊。

　　翁顾一时语塞，他本来想和岑今聊聊感情问题，但转眼就被带进了B城房价的话题里去了。

　　他知道岑今是故意的，但也没揭穿。她曾经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豪宅住着豪车开着，没半点生活常识，恐怕连“物价”的概念都没有，如今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叫份外卖都货比三家，凑满减抢红包的，中国人想增加安全感的手段不外乎置业成家，岑今想买套自己的房，他总不能拦着。

　　因而只道:“那也好好挑一挑，回头买了不满意，有你哭的。平时买件衣服都要踌躇半天，买房子你倒什么乱七八糟的中介一喊就去看了，不怕被坑？”

　　“那肯定要仔细挑的。”买房估计是岑今这几年最大的一件事了，她就算再迫不及待，也得认真想一想的。

　　翁顾心里盘算着B城新开的几个盘，道:“我倒是觉得，你一时半会儿也不用这么着急，不是开始拿谢鸣意的提成了吗？按他的发展，你到明年这时候，收入就不是现在这档次了。”

　　岑今垂头丧气地说:“工资在涨，房价也在涨啊。”

　　翁顾无言地看着她:“有点出息，我觉得你比你爸爸强。以后等你也成了金牌经纪人，把现在住的别墅买回去。”

　　“谢谢你哈。”岑今勉强装作被鼓励到了的样子。

　　他们说了会儿话，进去的时候便毫不意外地遭到了调侃。李修然笑着问:“我还当翁总不乐意买单跑了呢，正在哄谢鸣意买单，结果他说他的卡在经纪人那儿，我一看不好，岑小姐也跑了，这行远这次是打算一毛不拔啊——哟，翁总来了？怎么呢这是，哪儿去了？”

　　翁顾低头看了眼岑今，好在这丫头的脸皮一如既往，并没有因为这两句玩笑就羞涩到哪儿去，他也轻松了不少，拉开椅子先让岑今坐下，然后在满桌的起哄声里若无其事地说道:“讨论了一下现在B城这房价，投资房产值不值的问题，不知道怎么的上头了，说到了现在。我们迟到，实在是对不住，本该自罚三杯，但是我今天开车……”

　　卓望的经纪人霍白平也是老资历了，当即笑道:“你不能喝，岑今也不能喝了？我记得我以前带一个艺人，不会喝酒，岑明翔就劝她，说他十几岁的闺女都能喝两斤白的，她一个大人总不能输给小孩子……这么多年，小岑的酒量只怕还要见涨。”

　　蔡芸芸讶异地问:“岑小姐真是岑老师的女儿？”

　　她也是岑明翔带出道的，这声“岑老师”叫得也算知恩图报，可这句话就显得有些明知故问了。

　　岑今知道自己逃不过，假装没听出来霍白平口中的不满，笑着站了起来，从服务生手里接过了酒瓶，倒了满满的一杯:“我酒量其实相当一般，不过迟到了该罚，这杯酒我先干为敬……一会儿要是喝醉了露了丑态，各位前辈多担待。”

　　她要在座的前辈“担待”的可不是什么酒量，大家伙儿心知肚明，偷偷地去看霍白平的脸色。

　　翁顾却拿过了她的酒杯，把她按回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