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才知曾经》鱼头小闲

27、午饭

　　第二天谢鸣意在行远宣传的时间点准时开了直播，先和弹幕聊了会儿天，后来说快到饭点了，做点东西吃。可惜厨艺简直是个黑洞，打个鸡蛋都能有蛋壳掉进去，手忙脚乱了半天，成品效果却实在惨不忍睹，配合着他冷酷而严肃的表情，节目效果直接拉满，热度空前。

　　岑今坐在镜头拍不到的角落，时刻关注着弹幕，记下了热度最高的几个片段，发给了宣传部，让他们趁热打铁，剪辑成小视频，配点好玩的音效和字幕传到网上。

　　直播结束了，那几个外焦内生、层次丰富的菜自然是吃不了的，两个助理自动自觉地去帮忙收拾了厨房。岑今问谢鸣意:“请大家出去吃饭？”

　　谢鸣意不乐意:“我当着直播间那么多观众的面做了一早上的菜，要是被人拍到我们出去吃，不是要说我在做戏？”

　　岑今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不会的，看过直播的都知道你做的菜肯定不能吃。过几天就要录节目了，这时候谁敢尝你的手艺啊——惊爆！明星导师谢鸣意及其团队因误食有害食品被送往医院抢救，错过《圆梦星计划》的录制——这标题你觉得怎么样？”

　　谢鸣意翻了个白眼：“小岚姐菜买多了，放我这儿也是浪费。”

　　岑今白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地挽起袖子系上了围裙。

　　张进和阚小岚起哄似的鼓掌。张进机灵地跟进厨房打下手，阚小岚实在是对厨房一窍不通，只能留在外面找点话聊：“小今姐这么强的吗？工作这么忙，还这么会做饭！”

　　谢鸣意说：“她是微波炉和电饭煲的王者，听说最近还涉猎了蒸箱和烤箱，当年没去当美妆博主一定是怕埋没自己懒人菜的天赋。”

　　岑今已经调好了一大碗料汁：生抽、耗油、沙茶酱、香油、蒜蓉、小米辣，再加一点白糖提鲜，尝了尝，觉得有点咸，又加了点水，把这料汁分别浇在切开的茄子、娃娃菜、开了背垫了粉丝的虾上，分别上锅蒸，吩咐张进一会儿端出来的时候撒上葱花就好:“你要是讲究，葱花上泼点热油味道更好。”

　　她原本试图把鲫鱼也一起蒸了，遭到了谢鸣意的强烈反对，于是打算做鲫鱼豆腐汤。

　　“我天，你什么时候踏足炒锅区域的？”谢鸣意颇不是滋味地想起现在她和翁顾是所谓的“邻居”，试探着问，“为哪个小妖精特意学的？”

　　岑今道:“不知道，没试过，第一次做。”

　　张进吓了一跳:“啊？”

　　岑今信心满满:“别急，我研究过，只要锅买得够贵，油烧得够热，鱼就不会煎坏，鱼煎得够好，汤就能雪白。谢鸣意，你那口昂贵的不粘锅呢？”

　　谢鸣意去给她拿锅，小声嘀咕着:“行不行啊你？鱼烧坏了很腥的。”

　　“别怕，只要我料酒和胡椒粉放得够多，汤就不可能腥。”岑今垫了两张厨房纸，擦掉了鱼身上的水防止油滋出来，煎鱼加水一气呵成，除了鱼身翻面的时候碎了些，居然看起来还不错。

　　“好，不愧是你，懒人快手菜的理论巨匠。”谢鸣意毫不走心地鼓掌。

　　岑今挺得意，摆了盘以后还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知足吧你，谁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小姐啊，带你之前我连电饭煲的煮饭键都没按过一下，别说做一桌子菜了。要不怎么都说当了妈以后老得快呢。”

　　谢鸣意挺不喜欢她每次开玩笑时有意无意地拉开的辈分，但因为每次都是在开玩笑，说不清楚她是不是故意的。他一向是“心里有数”的，就算冲自己的前途考虑也不会真的和经纪人怎么样，但两个人都单身的时候不说开，互相陪伴互相慰藉，不是成年人的默认暧昧规则吗？岑今以前也没清高到跟每个对她表示好感的男性划清界限，可一直对他退避三舍，从前是他年纪小罢，现在他演电视剧都能和女演员打啵儿了，她的症状却越发地严重了。

　　吃完了午饭，阚小岚洗了碗，和张进先离开了，岑今交代谢鸣意：“今天下午Andy会带赞助商品牌的男装过来，你试一下衣服，顺便把头发弄一下，别跟他玩得太晚，这两天好好休息，养一下状态，后天就开发布会了。那是比节目正式录制还硬的仗，好好打。”

　　《圆梦星计划》早就公布了这届的四个明星导师，主打歌手培养的当歌唱片依旧是他们的创始人李修然李天王亲自挂帅，主打影视剧制作的登星影视则派出了老戏骨蔡芸芸老师做导师，另两家业务比较综合的公司，锐进娱乐如之前宣传的一样由卓望担任导师，行远则是谢鸣意——无论年纪、资历、能力，看起来都和另三个明星导师相距甚远，现在论坛上就有不少帖子说行远不够尊重这次的比赛和其他三家公司。真正录制的时候，选手和其他导师肯定会给面子，但是发布会上的媒体记者们可不好打发，就算为了新闻点击率都会抛出各种棘手的问题来，连平时关系挺好的几家媒体都提前跟岑今打了招呼，说后天他们的问题可能会比较尖锐。

　　谢鸣意问：“那你穿什么衣服？”

　　“我订了罗杰老师自己的原创品牌的衣服，公演的时候穿，其他时候穿我自己的旧衣服。”岑今道，“放心吧，我觉得在经纪人这个职业里，我长得还行，就是穿睡衣过去，理论上也不会给你丢人。”

　　谢鸣意本来想开玩笑问她怎么舍得买luo’s了，再想想他家的定做周期，猜到准是她上次来B城的时候定的，多半还是为了那个翁顾，便忍不住问：“我就不明白了，你这性子怎么回事，和前男友黏黏糊糊藕断丝连的，你怎么不干脆复合呢？”

　　岑今睁大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倒是说说看，什么误会？你们没在藕断丝连？”

　　“我和他分手，只是因为我们不合适，在一起比较勉强，大家都累而已。”岑今觉得这大概是个好机会，和谢鸣意把话说清楚，“我这么多年来审美就没变过，一直就好的他这个人，只是现在不是小时候，没有那么勇敢，也没有那么多后路，所以不敢继续玩从前那套轰轰烈烈的死缠烂打那一套。说真的，我认识他二十多年了，要是能喜欢上别人，早就去喜欢了。我又没有什么家庭、年龄的压力要去妥协着跟谁结婚之类的，只要听我自己的心意就好。再说，我也不是一点长进也没有，等哪天我长进到可以跟得上他的步子，我还敢再爱一回的。”

　　谢鸣意呆愣愣地看着她，大概是没想到一向好脾气好说话的岑今在这件事上这么坚定。他想问她这么爱不觉得自己倒贴么，但转念一想，倒贴又不犯法，这圈里为名利出卖自己、破坏别人感情的事儿太多了，偶尔传出来都不算什么新闻了，岑今这种要为爱进步的念头，真说出来还挺励志。他本想自暴自弃地说:“你不用进步，是个男人都看得出来翁总对你还有旧情。”又觉得这么点醒她实在太便宜大魔王了，只好气鼓鼓地坐回沙发上，用力地按着遥控器。

　　岑今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的蛮怕和自己未来许多年的摇钱树闹翻的，还是因为这种事的话，太亏了。

　　“那我先走了，之前发你的往届《圆梦星计划》爆点笔记你记得看，刘康铠有没有告诉过你？闻导这部古装拍完了你得去拍行远影视分公司的内戏，这次选秀选出来的你的学员，演员组第一名会直接跟你进那个剧组。”岑今临走前交代。

　　谢鸣意点了点头，又酸溜溜地问:“我当初怎么没去参加选秀呢？运气好第一名，一出道就能有男二演。”

　　“你怎么不说要是你们那组合红了的话，能一拍戏就担主呢？”岑今笑道，“选秀有选秀的好处，跑龙套、演配角一步步上来也有好处，等节目录起来你就知道了，经验和经历太重要了，那些学员能把你衬托成戏骨。”

　　谢鸣意表情严肃起来:“蔡芸芸老师、卓望大哥也能把我衬托成小学生。”

　　“你知道就好，态度摆端正，也许能学到东西的不只是选手们。”岑今怕给他压力，又赶紧补充，“我也能看看他们的经纪人是怎么运作的，也许这次我俩都要挨骂，不过因为怕被骂就错过这种机会，太难得了。”

　　“我知道你不怕挨骂。”谢鸣意笑着说，“那我也不怕。”

　　岑今放心地回到自己车上，觉得今天一口气解决了两个大隐患，未来几年的收入是不用愁的，算了算卡里的余额，也许真可以考虑看看买套小房子。

　　她曾经一夜之间一无所有，因此格外迫切地想要靠自己抓住些什么，想拥有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东西。

　　房子、车子、爱情……什么都好，她自己挣，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心血来潮就离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