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才知曾经》鱼头小闲

22、开会

　　《圆梦星计划》已经选到第四届了，第一届的冠军沈寻都红过又退了，热度毋庸置疑，海选就非常引人注目，录播视频在网站上的播放量一骑绝尘，四家公司的艺人经纪部都圈了好几个人，摆出了势在必得的架势——其实也是在为自家公司和节目造势。

　　行远在这四家主办方里底气最足、发展最全面、也最财大气粗，一向是选手们的优选公司。翁顾却也没多得意，戴起眼镜来认真观察选手。多发掘一个好苗子就是多一棵摇钱树，一个谢鸣意养活了整个星响可不是说着玩的，谁还会嫌自己的钱多不成？

　　他看了几个人，进度条已经到了顾殊璟。

　　“这是从B城赛区出来的选手Alex，”练习室的负责人袁源介绍道，“走的是纯音乐的路线，自己也说只想当歌手，条件确实好，不但唱得好，乐器也会好几样，当歌唱片的李总说他挺好，就是唱法老套了点……不过没关系，李总已经放话说一定会签他了，肯定会好好培养的。”

　　翁顾冷哼了一声。

　　岑今默默低头，觉得袁老师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歌唱片算是现在国内最顶尖的音乐制作公司了，他们的明星导师四年了都没有变过，就是他们的老板之一、红了几十年的金嗓歌王李修然。李天王人红x歌更红，是专注音乐的选手们心目中的导师不二人选。行远虽然也有音乐制作部，但跟当歌唱片比起来专业性实在欠缺，主要还是给影视剧制作主题曲、插曲之类的。袁源也没在意，简单介绍完了这个选手就要划下一个——毕竟李总都看上人家了，行远肯定要给他面子的，到时候最多谢鸣意装着要抢人，帮当歌抬一抬这个选手的话题和身价就是了。

　　但翁顾对岑今说：“还记得这个人吧？不管用什么手段，收到你们队里去。”

　　袁源瞠目结舌。岑今硬着头皮问道：“那李天王毕竟是李天王，万一Alex也是他的粉丝，恐怕也不好抢。”

　　翁顾笑了一声。

　　岑今立刻就明白了——李天王再牛皮，说了顾殊璟的唱法“老套”，就没戏了，顾家一脉相承的心高气傲，顾远琳脾气那么好都受不了别人说民族唱法过时，她侄子更年轻，只会心气更盛。再者说了，这小孩是翁顾的亲表弟，他还能不了解？岑今前二十多年都一直在和这种少年意气的死傲娇打交道，十分驾轻就熟，赶紧答应了下来。

　　翁顾才对袁源点了点头：“你继续。”

　　会开到一半，宋经理来打断了他们，说公司声明已经发了，让谢鸣意转发一下。谢鸣意也不废话，立刻打开微博转了。

　　会议室里的大家其实也都知道今早爆发的公关危机——现在还在热搜上挂着呢，那帮黑客们前几次弹无虚发，还真的混出点名气来了，多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一边辱骂狗仔队没用一边等着他们爆料，丝毫不顾忌隐私和网络安全方面的问题。不过看宋经理这当机立断地否认，又都有些心虚：沈寻的反面案例才过去多久？

　　但是翁顾一向用人不疑，给公司各部门足够多的行动自由，甚至没过问一声宋经理这次的公关方案选择，只是不动声色地催袁源继续，又安排了舞蹈、声乐、演技老师，最后，他还怕谢鸣意年轻资历浅，抢不到人，给他许诺：“吹我们公司的时候大胆一点，歌手组的就说我们给贴大热片的OST、主题曲，唱跳爱豆给发单曲，演员组给男三内角色，选几个像样的人出来。”

　　谢鸣意在星响那个几十个人共用的练习室出道，乐队发了一张单曲，成绩不如意就直接雪藏，跑了许多龙套才有台词、试镜了无数回才有靠谱剧组的男配演，此时真真正正的被金主爸爸的豪气震翻了，又不免有些担心公司资源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充沛……他再自信，到底也是怕新人过于出挑，抢走他的荣光的。就像行远那些已经站稳了脚跟的艺人，其实或多或少，都对他有些忌惮的。

　　娱乐圈风光无限，也残酷得很，不进则退，谁都不想做个只开一晚上的昙花。

　　会开完了，岑今被谢鸣意的粉丝骂上了热门。

　　本来谢鸣意小号被爆，可是没爆出什么黑点来，反而是个宣传的好机会，粉丝们正转热门转得起劲呢，行远出公告说小号不是他的，要报警严肃处理。粉丝们满腔热血被泼了盆冷水，觉得不对劲：“要是咱们谢少想否认啥，肯定会放‘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不认’之类的狠话，这干巴巴的‘转发微博’四个字是几个意思？不是他发的吧，岑大姐又绑架他微博了？”

　　她们也怕那帮盗号的疯子被气到了，爆更多真真假假的猛料出来，十分不满这次行远的应对。但又怕掐行远的话，人家大公司气性大，报复回谢鸣意身上，于是把矛头指向了岑今。积累了多年的不满一气儿爆发出来，冷嘲热讽她在星响耽误了谢鸣意这么多年还不够，还没皮没脸地跟着他来行远，继续搅和他的星途。

　　岑今被骂习惯了，不痛不痒。谢鸣意的粉丝们多是女孩儿，再不喜欢她，也说不出什么真正的脏话来。她可是阴阳怪气的行家，会在意这两句“岑大姐”、“腿部挂件”？

　　翁顾盯着热门上那些话，微微皱起了眉，想喊宋经理过来。

　　袁源看气氛不对，赶紧带着团队的人先跑了。

　　谢鸣意脾气爆，当场就要发微博给自己的经纪人说话，被岑今死命拦住了：“你的粉丝给你做数据、为你花钱、帮你剪视频、到处安利你，是图你打她们脸吗？”谢鸣意有点伤心：“她们给我花钱、给我做数据，是图能操纵我吗？”

　　岑今说：“你以为沈寻的粉丝为什么转黑？她们难不成真想嫁给自家爱豆？稍微理智点的都不会那么妄想的好不好，只是沈寻之前说，粉丝在他心里是最重要的。明白了吗？她们是希望你重视她们，尊重她们。你要为了我去打击她们的积极性，她们会更难过的。再者说了，有我这个靶子在，也省得你的粉丝闲的没事做的时候去挑衅别人，给他们找点事做，省得得罪其他人。”她想想还举例，“你看赵太太，想让她对我解除偏见，可能吗？但那又怎么样，她还不是想给我介绍工作。闹上热门也好，给人加深下你经纪人不靠谱的印象，以后你出什么事儿，也有我给你背锅。”

　　再看看热门，还有点美滋滋，“她们又说我整容脸，又说我狐狸精的，嗨，不知道我从小就被这么叫吗？充分说明了，人民群众还是相当认可我这张脸的。哎，你说，我都担上这名了，要不干脆去做个微创，填充下法令纹再去一下眼袋吧？”

　　谢鸣意到底年轻，被她气得没话说，直接走人。

　　会议室里就剩了翁顾和岑今。

　　翁顾的手本来已经打出公关部的电话号码了，听完岑今那通瞎咧咧，又按掉了，他想了想，还是提醒道：“你也别太惯着了。”

　　别太惯着谢鸣意，也别惯着他的粉丝们。

　　岑今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啊，谁高兴天天挨骂。可是吧，我欠她们人情呢。刚去S城的时候，还没改掉那些矫情毛病，租个公寓也租了个贵的，后来我爸妈离婚，分家产的时候抢得头破血流的，我也没好意思让他们给我留点，我当时那工资哪供得起房租？要不是谢鸣意的粉丝到处安利，说动了一个综艺节目组请他去做了一年常驻嘉宾，给我加了一笔收入，我可能真要露宿街头了。用得着的时候说粉丝是金主爸爸、衣食父母，用不着了就说她们多管闲事，哪有这样的。况且他的粉丝其实年纪偏大，姐姐粉、妈妈粉都还算理智的，很欺软怕硬的，我也不怕她们会得罪别人。”

　　“欺软怕硬？”翁顾挑了挑眉，“那我在她们眼里算硬茬吗？”

　　岑今赶紧溜须拍马：“那必须的啊，您老人家英明神武，事业有成，才高八斗……”

　　翁顾无语地看着她。

　　岑今嘿嘿一笑，并没有太在意。

　　翁顾道：“那我放话出去说你是我的人，她们总该忌惮一二，以后对你客气点了吧？”

　　岑今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不不，哪敢劳烦你……”

　　“说句话的事，跟‘劳烦’两个字实在搭不上界。”翁顾说，“反正我就在这儿，帮不帮你的忙，也就这样了，我谈不谈，跟谁谈，都要被人编排的，不如就给自己人加点话题，行点方便。”

　　他年轻英俊，又是公认的娱乐圈大佬，掌权这几年，绯闻就没断过，吃瓜群众八卦他的热情比八卦明星都大，观娱论坛的“爆料贴”一会儿说他强取豪夺，行远就是他开的后宫，一会儿又说他是个性冷淡，女艺人为他打破头他都没反应。

　　岑今没好意思说她也成天看那些八卦贴来着。

　　“就这么定了。”翁顾一锤定音，起身回自己办公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