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维演义》过客匆葱

134、第134章 狂梦的开幕

　　约四十个个时辰之前，距比蒙峰三千公里外的中央山脉深处。
　　此刻太阳还没有完全探出地平线，熹微的晨光却已令远处那座如自神国跌落凡间的壮丽神殿露出了真容。
　　神殿四周，不断缭绕的灰雾与朝霞缠绕在一起，释放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谲气息。
　　距神殿约一公里外一块巨大的岩石之后，怀钰小心翼翼的收起千里镜，仔细检查了一番空间戒指里的家伙事儿，又深吸了一口气，自觉内息流转无碍…旋即大大方方的从岩石后面走了出来，便欲向那座不似人间应有的巨殿行去。
　　“我认为您应该等主人回来再行动,就这么一个人进去实在太冒险了…”伊斯塔拉泽的精神波动从脑中传来。
　　“已经让长老通知大哥了，既然你确认赵康宁就在里面，我不想再等。你就别进去了，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在附近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策应我好了…”怀钰向来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然而此刻心底深处却有抹淡淡的阴云挥之不去…这座凭空出现的宏伟巨殿更让他心里的阴云愈来愈厚，快要落下雨来。他有一种很不好的直觉，如果继续拖延下去，将会发生某种令自己追悔莫及的大事…基于这种直觉，已经仔细观察了近两个时辰的怀钰不打算再去等待更好的机会，也不打算等待后援，果断选择单枪匹马的立刻行动。
　　“我坚持您应该再等等，我感觉笼罩神殿的那片灰雾中有一种特殊的力量，会让我的各项能力都大幅度的削弱，你若自己进去了，我无法再继续帮您…”伊丝塔拉泽传来的精神波动一时间有些不稳，旋即又道：
　　“而且，对方摆出这样大的阵仗来，显是早已有所准备，贸然行动搞不好会自投罗网。”
　　怀钰眯眼盯着那座神殿，道：
　　“他肯定是打算搞什么大事情，但不见得是专为对付我这个小人物。”他最后确认了一遍装备，以平和却是不容拒绝的语气道：
　　“你就在这里隐蔽好，接应后援的人…如果发生了什么异常状况一定要毫不犹豫的自己先跑，跑出去才能求援…我这就进去了。”
　　…
　　云秦共和历九十九年11月的第一天，怀钰顶着中央山脉清晨凌冽的寒风，沿着崎岖的山路向着远处那座神殿行去...在伊斯塔拉泽的目送下，他孤单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那片浓重的灰色雾气中。
　　怀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雾气中虽然感觉不到任何魔力或是斗气之类的能量，但却隐有一道若有若无，却又深不可测的威压。怀钰刹那间只觉得这股淡淡的威压似有千钧之力，竟然有那么一瞬，他都有想要后退避让的冲动！
　　怀钰旋即微微握拳，轻轻吸了一口气，体内的日轮不疾不徐的旋转了起来…这才堪堪抵御住了这股无处不在的威压。
　　…
　　穿过那片雾气后，怀钰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这才看清了这座神殿的全貌：
　　这是一座典型的格罗里亚风格的建筑，与神迹之城看来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格外的阔大壮观，从远处看来气势已然极为恢弘，如今靠近了看，更让人自惭形秽，油然而生渺小之感，自觉如天神面前的一只蝼蚁，便欲五体投地，对居住于神殿之中的伟大存在顶礼膜拜。
　　怀钰并没有下跪，也没有太多的心情仔细欣赏眼前这人间难得见几回的壮美神迹，他只是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的走着，每一步的间距与落足的轻重都几乎一模一样。
　　他就这么一步步缓缓走着，调息着…渐渐的，怀钰体内真气流动的节奏与体外环境的律动节拍渐趋一致，那股在奇经八脉中汨汨流淌的神秘力量与风的流动、朝阳的移动契合在一起，竟是那样的融洽和谐，无一丝一毫违和之感。他整个人更由内而外，从精神到肌体都逐渐进入到一种异常平静而又极其敏锐的玄妙状态之中…
　　初升的晨光当头洒落，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行过神殿前那道长达一百丈的吊桥，怀钰最终停在了两扇以黑晶石雕成的大门前。仰望着这两扇足有九丈高的宏伟巨门，怀钰一时间也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如此浑然天成的巨门，只能用神迹来形容。
　　还未等他缓过一口气，两扇黑晶石巨门就在无形的力量下自行缓缓打开，露出了后面那无比幽深高远的中庭：
　　在这样一个宽广的空间中，就算是一头巨龙立于当中，也显得游刃有余。只是，几乎没有任何多余雕饰的中庭显得有些过于空旷了些，让访客自感渺小之余，更油然而生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和寂灭之感。
　　小心翼翼的行入中庭，怀钰停下来轻轻调整了一下呼吸，正欲抬步向百米外那高达十米的主殿大门行去，忽然心底微微一寒，旋即闪电般的向右侧掠出丈余！
　　停下时他双膝微沉，已然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你就是那个传说中西领地最能打的云秦人？”伴着这道懒洋洋的声音，一个昂藏的身影如鬼魅般自中庭正门的阴影中行出。
　　怀钰定睛细看，只见此人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身高至少有一米九，穿着简单的无袖衣服，单薄的衣物之下隐见弹动的肌肉线条。尽管人高马大，但他的脚步却极为敏捷轻灵，矫健的动作一如格罗里亚南部大草原上的魔兽捷豹。
　　再看他的脸，硬朗的五官线条如刀刻般棱角分明，让人情不自禁的联想起光明教会教堂中的那些石雕，湛蓝的双眼古井无波，似两汪深不可测的大海…算得个典型的格罗里亚美男子，只那头半边剃光半边如同鸡冠般的怪异红发看来略有些煞风景。
　　令人印象格外深刻的是他裸露在外的两条粗壮长臂，肌肉块块虬结坟起，直如两条蓄势待发的巨蟒般充满了致命的力量。过于发达的臂部肌肉让他的头部看起来显得有些小。顺着这对手臂往下看，那双虚握着的铁拳拳眼足有碗口大。
　　“最能打…过了，据我所知眼下西领地至少就有三个人稳稳胜过我，这还是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怀钰双膝微沉，脚下扎着马步，死死盯着对方的动作一字一句的道。
　　他不是没有和肌肉发达的大个子打过，但眼前这名看似散漫的战士与以往那些外强中干的对手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与其说是危险，不如说…此人浑身上下透着股毫无生气的寂灭感，与萦绕这座神殿的那些灰雾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那双沙煲大的拳头此刻虽只是看似随意的虚握着，却让人不由自主的从心底生出这样一种战栗感：
　　仿佛它们一旦握紧，世间所有的生命在这双无坚不摧的铁拳面前，都得死。
　　见这个貌不惊人的云秦人如临大敌，狄奥基尼斯嘴角绽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架势看来不错，也算得机警，就不知道实力如何…不过你不必这么急着被我揍扁，眼下我可算是来帮你的。”说话间他盘膝在原地坐了下来，随手抛给怀钰一本小小的羊皮册子。
　　怀钰抬手接过册子，后退一步，见对方确无偷袭之意，方才小心翼翼的打开来扫了一眼…赫然是一幅地图，紧张之下不及细看，依稀竟似是这座神殿的地图…
　　“你的云秦官话说得不错，在哪儿学的？”粗略扫了一眼地图，怀钰不知是因为过于紧张，还是有意套对方的话，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与此刻的氛围完全格格不入的话。
　　“云秦话固然难学，不过如果你有无限的时间，再难的东西也能学会…”狄奥基尼斯似乎对他的这个问题有些始料未及，饶有兴致的答道，旋即又指着那座高耸入云的塔楼，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道：
　　“不过以你的智商，估计说了你也不会明白…还是说正事吧：眼下，你最想杀的那位大人就在那座最高的塔楼中，正在准备让女神复活的神秘仪式…你要杀他就必须通过层层的‘考验’，到达那座塔顶最高层…当然，如果你那时还有战斗力的话，在那之前还要与我打一架…”顿了顿，又道：
　　“但我要提醒你，你可没有无限的时间哟，女神随时会降临，到时你们这些卑贱的凡人可就全完蛋了…所以为了增加这个游戏的挑战性与刺激程度，那位大人特意嘱咐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这是整座神殿的地图，详细标注了通往塔顶的路线…另外要提醒你的是：越往里走神殿的守卫越厉害，所以你放心，你能活到被我亲自揍扁的机会不会太大…”
　　“女神？哪个女神？！”怀钰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嘀咕道，说话间情不自禁的用眼角的余光四下环顾，细细体味着这座神殿的宏伟气势与那股无处不在的寂灭气息…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的回忆起与叶子初遇时的情景，那幅《终焉之门》中那不断转动的紫色旋涡…脑中忽然冒出一个不知从哪本地摊文学上看来的，这辈子都不认为会与自己发生任何关系的名字来：
　　“...终焉之女神卡蒂丝？！”
　　“居然能自己想到，作为一个与众神无缘的卑贱云秦人，你的智商还算过得去…不过这个世界光靠智商高也未必就能玩得转…嗨，算了，和你说这些干嘛，反正这个世间的一切归根到底都是毫无意义的，迟早要被毁灭…与其迟些，不如早些让女神降临算了…我这便去那座塔楼最高处恭候大驾，云秦人你好自为之吧，是选择被我揍扁还是与这个恶心的世界一起完蛋悉听尊便…”狄奥基尼斯说话间懒洋洋的摇了摇头，起身便欲向正殿中行去。
　　“谢谢你！”怀钰诚恳的道。
　　“你马上就要和这个恶心的世界一起完蛋了，还谢我，真是脑子有病…”狄奥基尼斯漫不经心的喃喃自语道。
　　“我脑子没病。虽然你我的立场不同，但你此刻毕竟帮了我，那我当然应该感谢你，与脑子有病没半毛钱关系…”怀钰认真的道着谢，旋即…语速极快的道：
　　“这地图是真的吧？！”
　　“真是个外表忠厚，内心狡黠的云秦人啊，看来传闻不假，你会令我非常快乐的…放心吧，地图自然是真的…”狄奥基尼斯闻言稍稍一愣，旋即头也不回的挥着手道。
　　他迈出两步，忽然似想起什么，身体一颤，猛然回头，盯着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睛，认真的道：
　　“我们之前见过么？yes tien ngenig notuso gigaonotuss…”后半句话发音古怪，听起来有些像格罗里亚通用语。
　　“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看来是我自己脑子有病…”见对方瞠目结舌，狄奥基尼斯自嘲的摇摇头，自言自语的道。
　　“你认识傲因么？”怀钰回过神来，认真的问。
　　“傲因是什么东西…”狄奥基尼斯没好气的呢喃了几声，旋即转身继续朝神殿中缓缓行去，一边冲身后挥着手，一边道：
　　“云秦人，抓紧了，我在那座塔楼的最高层等你，期待与你好好打一场，可不要令我失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