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维演义》过客匆葱

131、第一百三十二章 Castlevania

　　“降临吧…终焉巨人之爱女，无数宇宙之至高共主…终焉暨创世之女神卡蒂丝啊，请赐予吾等最荣耀的死亡…”
　　此刻，森之王的神殿中，一众已然陷入狂热情绪中的兽人在议员大人的指点下，口中一边吟诵着终焉女神之名，一边跪伏于地，以整齐划一的节奏仰起上身，高举双手，掌心向上作顶礼膜拜状，旋即匍匐在地…它们口中念念有词，不断重复着上述动作，虔诚而耐心的等待着最神圣的那一刻降临。
　　…
　　不知过了多久，似被兽人的虔诚感动了一般，祭坛正中间的终焉女神之吻突然发出了一阵鲜红色的魔法光芒，随着这阵光芒，整柄权杖仿佛垂死的生物一般，开始随之一阵阵的抽搐…杖首的双子女神像如有了生命一般，竟徐徐睁开了双眼！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刹那之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暗了下去，那四道高高在上，不属尘俗，无比悲悯而又无比冷酷的目光所及，世间的一切似都于眨眼间灰飞烟灭！
　　这一瞬间，离祭坛最近，同样匍匐在地的议员大人忽然感觉到仿佛正只身处于无尽的冰原上，天上大雪纷飞，足下冰川万里！…他开始颤抖，不因恐惧，只因为那充斥于天地之间，只属于神的威严！
　　凡俗在真神面前又怎能站立？又有几人敢于试图站立？
　　在祭坛的最远处，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狄奥基尼斯此刻也早已跪伏在地，五体投地的朝着这不属于凡尘的无上威严顶礼膜拜。
　　在如血色般的鲜红色光芒中，终焉女神之吻竟然不可思议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融！权杖每融化一点，便会释放出一团灰色的雾气与一团绿色的雾气，两团雾气不断的盘旋凝聚…逐渐形成了两个几乎一摸一样的窈窕身影！
　　这是一对极其美丽、长相几乎一摸一样的少女，她们的长发比阳光更流烁，她们的眼睛比山泉更清澈，她们的嘴唇胜过了世上最娇艳的花瓣，她们的娇躯比扶风弱柳更婀娜风流…唯一的区别是眼瞳的眼色：
　　左边那名少女的双眼是没有一丝杂质，如同神祗居住的圣山上流泉一般的碧绿色；右边少女眼瞳中则是一片充满寂灭之感，毫无生气的灰！
　　众“人”为两名少女的丽光及那无处不在的威严所慑，不敢抬头直视，因此没有人看见她们正逐渐走到了一起…是的，是真正“走”到了一起，仿佛影子与形体，又似失散的灵魂与肉身一般…逐渐合二为一！
　　这一切，仅仅是瞬息之间的事。
　　在这一刻，连最为熟悉终焉之女神的狄奥基尼斯都油然而产生一种感觉：那就是这对如双胞胎般的少女此刻呈现于眼前的力量，不过是一片巨大汪洋中的一滴水而已。
　　弹指间，已然合二为一的少女轻轻抬起了头，只见她脸型与五官堪称完美无瑕，左边的眼瞳如最纯净的绿宝石，散发着无比的热情与生命力，右边的眼瞳则依旧是那种充满寂灭感的灰色。
　　那张几近完美的俏脸之上，冷漠与炽热、残忍与慈悲四种截然不同的神色在一种极其微妙的平衡中完美共存，和谐无比。
　　少女全身覆盖着由灰绿两种光芒凝成的一片片若有若无的衣袂，这件近乎透明的霓裳不住的无风自动着，散发出一种梦幻般的气息，也隔绝了自尘世投注而来的目光。
　　她的长发此刻在某种看不见的力量作用下不住飘飞，绽放出一种清纯中夹杂着狂野的气息。
　　下一瞬，少女猛然睁大了双眼，色彩迥异的明亮双眸中跃动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光焰，旋即檀口微张，在那鲜嫩欲滴的樱唇内、晶莹如玉的贝齿间，又亮起了一点很小、但却亮极的红色莹火！
　　这点红芒如同有着极大的吸力般，它甫一亮起，兀自不断膜拜祈祷着的百余名兽人脸上便同时现出了极痛苦之色！伴随着一阵阵声嘶力竭的惨叫，一个个虔诚的兽人不断扑倒在地，一缕缕黑气自他们的眉心飞出，如飞蛾扑火，又似八方来朝，不约而同的向少女的樱口中飞去…转眼间就溶入了那一点红之中。
　　少女闭起了双眼，长发不住飞扬，樱唇中的一点红芒越来越盛！
　　惨叫声不断响起，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凄厉。所有的兽人都在颤抖、在痛苦与绝望中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最后一声惨叫的余音徐徐在大殿中熄灭了。
　　宽广的大殿中，所有兽人此刻都还“活”着，体温心跳呼吸如常，只是他们那一张张原本丑陋却不失生动的脸上此刻神色一片木然，眼中更看不到丝毫的神采…仿佛这些上一刻还以信仰为生命第一要义的狂热信徒，此刻已然变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
　　此时少女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原本如盈盈秋水般的明艳双眸此刻益发的清冷平静，深不可测，宛如大海深渊，又似宇宙星河…
　　在百余名兽人呆滞的目光中，少女缓缓走下祭坛...似想起什么，她忽而停步，檀口微翕，贝齿轻启，竟在自己右手指尖之上咬破了一个小口子！
　　少女旋即高高举起右臂，如同举着一枝熊熊燃烧的火炬一般，自她伤口上涌出的一滴血珠在那如水葱般的指尖瞬间凝成了一团不断旋转的血色旋涡。
　　随着少女的动作，所有失魂落魄的兽人们都再次惨叫起来，一股股鲜血如涌泉般自他们的口中涌出，不约而同的向祭坛前那正不断旋转的红色旋涡汇集而去!
　　血涡微微一顿，旋即更加疯狂的旋转起来…转眼之间，所有的兽人们都已经变作了一具具干￥尸。
　　一团巨大的鲜血在少女指尖处不断翻滚着，慢慢地越缩越小…最终化作一滴晶莹剔透的深红色液滴，隐入少女完好如初的玉指中彻底消失不见。
　　下一瞬间，祭坛前的少女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直视的碧绿色光芒，透过那充满生机的强烈光芒，可以隐约窥见她那超越尘世的美丽和威严！
　　在百余具兽人的干尸面前，少女双臂高举过头，随后交织的十指之间，有一点碧波流泄而下。
　　在呼吸之间，这一点碧波已经变成了涛天洪水！
　　洪水之中，少女长发飞舞，双手优雅的张开，似欲拥抱这个美丽的世界...她曼妙的娇躯上不住涌出大片大片的绿色，绿色所过之处，深青色的坚硬石板不断龟裂、酥软，最后在充满了生之气息的微风吹拂下，化成肥沃的土壤，甚至开始有鲜嫩的绿芽从土中冒出…此刻，殿堂中的世界已完全变了，绿色成为惟一的主题。
　　这道碧绿的光华以少女的身体为中心，迅速扩散，转眼间就席卷淹没了整座殿堂！
　　下一刻，漫天碧光已完全消失，那碧绿的光华、满地的干#尸、最完美的少女也不见了踪影，似乎完全没出现过一般。
　　连恢弘的森之王神殿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更加宏伟壮丽的巨殿！
　　这是一座奇异的神殿：尽管刚刚出现，却似乎已然历尽沧桑，巨石砌成的灰色殿身之上爬满了幽绿色的藤蔓，配上那斑驳的墙壁、尖顶的塔楼、狭小的窗户...处处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与阴森之感…就像是万古不化的玄冰，横亘在世人的眼光之前，不知掩盖了多少历史的尘埃，天地间的秘密。
　　整座神殿看来依稀与神迹之城有几分相似，然而与神迹之城浓郁的尘世烟火气息迥异，这座巨殿庄严莫名之余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寂灭之感…用云秦话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阳气。
　　而给人一种最直观、最强烈的威压感的，则是神殿正中心那座拔地而起，直刺苍穹的高塔，仿佛天神手中高悬的利剑，似欲与天公试比高，让芸芸众生看看谁才是宇宙真正的主人！
　　这座塔委实太过夺人心魄，遑论本身的造型气势，单单是巨大的高度本身，便已经是至高无上的震撼力量，只欲令众生五体投地，顶礼膜拜。
　　在高塔之巅，那足以俯视亿万众生的高度，高高屹立着一座神像，正是终焉之女神卡蒂丝的神像！
　　只是神像完全颠覆了人们的认知：若从远处直视于它，会忽然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不可能看清这座神像的庐山真面目，望过去只是一片扑朔迷离，一点细节都无法看得清楚。但当望向别处时，眼角的余光却会发现高塔之巅的确立着一尊威严而美丽的女神像。
　　整座神殿看着极近，但当有人试图从外部靠近它时，才会发现神殿其实是个极其遥远的存在，行了半天，竟似感觉离它越来越远。
　　神殿周围方圆里许的空间有如一处禁地，阵阵浓烈的灰色雾气如同流瀑一般，不住自大神殿的门窗中涌出，绕着神殿盘旋而下，在四周汇集作一片浓的化不开的雾海，隔绝了外间窥探的目光…整座神殿似乎在不停地制造虚伪之雾，试图将一切都掩盖在幻象之中。
　　…
　　此刻，在高塔最顶层那座极尽空旷阔大之能事的殿堂中，前云秦国会议员赵康宁阁下仔细正了正衣冠，对除自己之外硕果仅存的另一个身影吩咐道：
　　“去准备一下吧，迎接我们的第一位客人。”
　　“遵命…”转生者狄奥基尼斯闻言单膝跪地，恭敬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