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狛枝凪斗BG]箱中星球》非典型恋爱

4、一切屈辱都是惩罚

　　考取相应的学位后，她终于回到了这里，不是以谁的亲属，而是以治疗师的身份。虽然已经被告知了他精神状态恶化的事情，她还是在踏入房间的时候完全呆住了。涂鸦用的纸笔散乱地丢在旁边，纸上写着不同字体的“希望”或“绝望”，笔画甚至蔓延到墙壁和地板上，彩色的印迹被手指或手掌蹭得模糊一片。
　　宛如数年间的时光全都不存在一般，他转过头来，以稚子的语气，残酷地问道——
　　“大姐姐，你是谁？”
　　……这哪里是基因疗法啊。如果不是清楚过程，她会以为他是受过了前额叶切除术。她设想过那么多可能的重逢场景，可绝没料到会是这样。
　　他怎么怪她离去太久都没有问题，可他关于她的记忆全部被磨损了。要花上相同或者更久的时间，他才可能再与她建立起信任。
　　然而无论脑中理性的齿轮如何运转，她现在想做的都只有一件事。
　　“对不起。”
　　她越过所有的阻碍冲上前去，拥抱住那个削瘦的身躯。按她目前的知识，他大概还要靠输液维生。衣服虽然宽松但谈不上舒适，边角还有些许污点。头发略长了点，和她想象得一样蓬松，可没有被谁好好打理过，发尾显出些枯萎的意思来。
　　她喜欢的人，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啊。
　　即使是我不知道的、我不熟悉的你，我也想见到啊。我想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在为什么所苦，又在等待着什么呢。
　　“你一定感到非常寂寞吧。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了。我回来了，所以……你也回来吧？”
　　她半跪在地，小腿被划开一道浅浅的伤口，割裂的皮肤贴在创面，所以暂时还没有血液渗出。还是他的提醒才让她反应过来。
　　“大姐姐……你受伤了？”
　　“我没事哦。吓到你了？”
　　他摇摇头。无论眼神还是动作，都和当年的孩子别无二致。然而这神态放在少年或是青年身上，就显得太奇怪了。
　　“作为补偿，我给你一个礼物吧。”
　　伊川爱打开随身的挎包，翻出一叠厚厚的纸。
　　原来她一直在给他写信，就像每一次见面那样，将话语转化为文字，落于纸面，封缄成书。
　　“凪斗现在认识多少字呢？要我读给你听吗？”
　　看着他有点笨拙地拆开信封，她以近似怜爱的语调发问。
　　“……好。”
　　狛枝扫了一眼信纸，递还给她，安静地等她开口。
　　“那么，敬启——”

　　……
　　对不起我之前说了那么自私的话。我不应该那么对你撒娇的。那时候我一定是感到嫉妒了。
　　我想成为对你来说不可替代的人，想凭自己的力量让你从无菌室里走出来。但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明明你被治好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
　　我真的还能回去吗。我已经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个人了。你一定会很快交到更多朋友，然后过上幸福的生活吧。是不是我不再出现会比较好？
　　妈妈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可能也是我害的。我不应该想留在谁身边的。
　　……
　　被发现了。我去看了心理医生。
　　我不是故意要让自己受伤的。虽然让别人担心是我的不对。
　　我会反省。
　　……
　　医生说我的负罪感太强了。我也开始这么觉得……可是我是不是太厚脸皮了？这么想是为了让我自己脱罪？
　　或许我可以回去？你会想再见到我吗？
　　我想见到你。今天的我也一样自私。
　　……
　　今天你在那里过得怎么样呢，有好好的治病吗？
　　等我回去之后，就可以见到你了。那时候我应该已经成为了医生。就算不能自己研究出治疗你的方法，至少也能给你帮上忙了。
　　……
　　“请醒过来吧。请看到我吧。”
　　她强忍着泪意满眼期望地望过去，只对上一双安定却虚无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