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今】梦里的美人》赤子的时光

6、妈妈的摇篮曲

　　周忆源发烧了。
　　冯云初是第一个发现的。
　　那天，她像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食堂，打包了两人份早餐。回到宿舍，放在餐桌上，然后去房间叫周忆源起来吃饭。这才发现，周忆源的脸通红，身子还不停地发抖。问她怎么了，只说觉得身上发冷，头痛得要命。
　　一摸额头，烧得发烫。
　　她赶紧联系了自己和周忆源的导师，请她们帮忙请假。随即给校医院打了电话。
　　医生来看过以后，说没什么大碍。留下了几盒药，又提醒冯云初注意防护，便离开了。

　　冯云初烧了热开水，加矿泉水兑成温水后，给周忆源吃了药。
　　吃药以后，周忆源慢慢感觉不那么难受了。冯云初又将早餐用电磁炉蒸热，端到了床边给她吃。
　　“饿了吧？先将就吃一些。”冯云初道，“中午我问一下刘丹丹师姐，看能不能拜托她做些病号饭。”
　　“你别凑我这么近，”周忆源道，“小心传染给你了。”
　　“要传染早就传染了，不差这一会儿。”冯云初满不在乎道。
　　也是，她们一整晚都睡在一起，唾液、呼吸都交换了，还怕什么？

　　周忆源吃完早餐后，躺下继续睡觉。
　　冯云初将碗筷收拾起来，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卧室。又将碗筷放在了洗碗池，这才坐在了茶几旁，吃起了自己的那份早餐。
　　吃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来什么，给尤青莎打了电话。

　　“喂，青莎，”冯云初道，“忆源发烧了，我要照顾她。你中午能不能送一份刘丹丹师姐做的病号饭过来？”
　　“师姐，不是我不肯帮忙。”尤青莎道，“丹丹师姐也病了，我现在也在照顾她。我估计她是不可能起来做病号饭了。”
　　“啊？”冯云初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
　　“我哪知道？不过最近生病的人特别多。”尤青莎道，“昨晚上小玉就给我打电话，说苏舒咳嗽得停不下来，让我给送药过去。天刚一亮，我来丹丹师姐这里蹭早饭，就看见她躺在床上，脸烧得通红。”

　　挂了电话以后，冯云初有些担心地来到了卧室门口，往里看了一眼。
　　周忆源已经睡着了，脸也没有刚才红了。冯云初走上前，坐在了周忆源枕头边。伸手摸了摸额头，仍然有些热。
　　冯云初想了想，决定用手机找一个病号饭的食谱，然后自己做给忆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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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甘霖和妈妈正蹲在地上清洗碗筷。
　　一阵悦耳的音乐声，突然从远处传来。甘霖洗碗的手慢慢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旁边的女仆议论起来。
　　“王宫里是有什么宴会吗？”一个女仆道，“怎么有乐器声？”
　　“还不是为了新来的贵妃娘娘。”另一个女仆道，“我听说，她自从被王上抢来宫中，每日郁郁寡欢。正好之前从人间带来的俘虏里，有乐师。所以就让他们弹奏人间乐器，哄贵妃开心。”

　　乐，乐师……
　　甘霖的眼中有一丝黯然。
　　听着那优美动人的旋律，她的手开始不自觉地在地面上拨动起来，仿佛面前正摆着一架琴。

　　看着这样的甘霖，妈妈低下了头，在心中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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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霖和音乐的缘分，来自于幼年时，一个路过的流□□艺术家。
　　那个时候，甘霖只有四岁，还不会做包子。每天只是帮妈妈擦擦桌子、扔一下垃圾，其余时间便自行玩耍。偶尔还会上山采一些野菜什么的，回来给妈妈做包子馅。
　　那天，妈妈出门赶集，甘霖也跟着一起去。
　　正当妈妈为了几斤猪肉，和屠户讨价还价时，甘霖的注意力却突然被一阵悦耳的琴声吸引了。
　　顺着琴声，她不知不觉便走远了。

　　妈妈买完猪肉，正打算带着甘霖去下一个地方。一低头，哪里还有孩子的身影？当即给她吓得魂飞魄散。
　　好在这个城堡不大，居民之间基本上都认识。很快，她就在路人的指引下，寻找到了正在街边听弹琴的甘霖。
　　弹琴的是一个容颜姣好的姑娘，看起来十六七岁。她坐在一张小板凳上，面前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架古琴。她的身后，还有一辆马车。
　　后来妈妈才打听到，原来这个女子是从外地流浪到这里的。租了一间小院子，每天出来弹琴，有时候还会吹笛子、弹琵琶、弹古筝、弹箜篌等等。

　　那天，妈妈自然是教训了甘霖一番。
　　甘霖也知道自己让妈妈担心了，低着头认了错。可自那天以后，她每天都会按时来到女子弹琴的地方，风雨无阻地等女子出来弹琴。
　　说来也奇怪，四岁的小孩儿，除了吃和玩以外，按说不会关注别的东西。可甘霖在第一次听到这个女子弹琴以后，就仿佛丢了魂儿一般。
　　虽然她从来没有学过乐器，甚至连见都没有见到过。但无论女子弹了什么曲子，她听过一遍后，都能准确地将调哼出来。

　　甘霖的妈妈本来以为，女儿只是见了新鲜的东西，好奇罢了。可谁曾祥，女儿的热情居然一天天高涨，半点都没有腻的意思。
　　不过她到底还是疼爱女儿的。见女儿实在喜欢，也就没有再阻拦，反而每天给那个流□□艺人送去几个包子。至于她自己，则将包子摊挪到了艺人弹琴的地方附近，方便照看女儿。

　　这一天，女艺人像往常一样，坐在板凳上准备弹琴时。甘霖却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将几个包子送给了她，然后道：“姐姐，能让我弹一曲吗？”
　　女艺人一愣，问道：“你会弹吗？”
　　“不会，”甘霖摇头，“但是我每天看你弹，看了好久了。我也想试一试。”
　　女艺人笑了笑，索性让开了身子。
　　本来她觉得，只是陪小孩子玩一玩，没什么。
　　可她万万没想到，四岁的甘霖，竟是将一曲高山流水，完整地弹奏了出来。虽然技巧有不足，指法上只是单纯模仿女艺人，但对于一个从来没学过琴的四岁女孩来说，显然已经足够惊艳了。
　　那一天，女艺人详细地给甘霖介绍了古琴的音域、音色和指法，并给她指出了技巧上的不足。
　　甘霖听得非常认真，也没有给女艺人教她第二次的机会。第二天，当她再次弹奏这首曲子时，手指便已经运用自如了，乐曲也顺畅自然了许多。
　　女艺人非常欢喜，仿佛遇见了什么宝贝一般。

　　之后的一年里，甘霖每天都会去找她，她也每天教甘霖弹奏不同的曲子。甘霖非常有天赋，在学会了看曲谱以后，不管什么曲子，她看一遍就能弹奏出来。女艺人能做的，也不过是在细节上加以纠正罢了。
　　除了弹琴以外，她偶尔还会教甘霖别的乐器。比如吹笛子、弹琵琶……而无论什么乐器，甘霖都能学得又快又好。
　　那段时间，是甘霖整个童年最快乐的时间。

　　一年后，女艺人要离开了。
　　临行前，她问了甘霖，远不远正式拜她为师，跟她一起走。
　　说实话，甘霖愿意，她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然而，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她跟着女艺人走了，妈妈一定会非常伤心的。
　　她不希望妈妈伤心。而且，她也不想离开妈妈。

　　女艺人走了。
　　她留下了几本还没来得及教给甘霖的曲谱，和一架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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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霖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向妈妈提过任何过分的要求。
　　而妈妈却时常觉得愧对于她。甘霖是那么喜欢弹琴，明明也有机会像那个女艺人一样做一个艺术家的，最终确实要每天陪着自己卖包子。
　　妈妈也曾经尝试着去花钱请师父教甘霖弹琴，可是她请来的，没有一个比得上那个流□□艺人的。（她是听不出来，但甘霖听得出来。）只听他们弹一次，甘霖就不愿意上课了。
　　“跟着他们学，我还不如自己练谱子。”甘霖道。
　　于是，妈妈渐渐放弃了给甘霖找新师父的打算。

　　但这，也更让她觉得对不起甘霖了。

　　当妈妈将一只崭新的笛子交给甘霖时，对方是震惊的：“妈妈，你这是……”
　　妈妈也没有隐瞒，笑着说道：“我今天去找到了那些乐师，用首饰跟他们换了这只笛子。本来我是想换一架琴的，可他们说他们的琴很贵重，不肯换，只肯给我这只笛子。”
　　然而，甘霖知道，妈妈平时也和自己一样，省吃俭用的。她身上唯一的首饰，就是姥姥留下的项链。
　　“妈妈，”甘霖看着妈妈光秃秃的脖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那是姥姥留给你的啊。”
　　“姥姥留给了我，我将它换成笛子，留给你，那不也是传承吗？”妈妈笑道，“只不过换了种形式而已。”
　　“妈妈……”甘霖流着眼泪搂住了妈妈的脖子。
　　妈妈轻抚甘霖的后背，安慰道：“谁也不知道，我们还要在冥界住多久，才能有机会回去。如果连一点爱好都没有的话，未免太煎熬了。”

　　虽然家里不富有，但从小到大，别人家孩子有的，她也从来没让甘霖缺过。
　　既然这样，她又怎么能让甘霖眼巴巴听着别人弹琴，而无动于衷呢？

　　有了这只笛子以后，甘霖的生活确实开始变得精彩起来了。
　　每天的工作闲暇时间，她都会拿出笛子吹奏一曲。还有在给侍卫们送早餐的时候，妈妈分发包子，她就会在旁边吹一首曲子。
　　甘霖是真的很有音乐天赋。无论是吃包子的侍卫们，还是一起干活的女佣们，都非常喜欢听她吹的曲子。虽然他们表达不出来甘霖的曲子具体好在哪里，但听着却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身体上的疲惫和伤痛、生活中的压抑和苦闷，都仿佛在音乐中被净化了。
　　于是，大家对她们母女二人越发友善，她们的生活也改善了许多。

　　这天早上，甘霖新谱了一首曲子，想要趁着感觉还在，好好练一练。
　　妈妈便独自去给侍卫们送饭了。
　　甘霖来到了一个废弃已久的宫殿，开始吹奏起来。
　　这首曲子，是她用妈妈给她哼唱的摇篮曲改编来的。里面的每一个音符，都是妈妈对女儿的深情和眷恋。

　　在音乐的浸润下，她仿佛回到了曾经的婴儿时代。妈妈用布将她包裹起来，背在背上。推着独轮小车，一边叫喊着卖包子，一边还要安抚哭泣的她。
　　有客人来问包子价钱，妈妈说，肉包子三文一个，素包子一文一个。如果遇见奶孩子的女客人，她会加上一句：“如果你肯给我女儿喂一次奶的话，我送你一屉肉包子，不收钱。”
　　在奶水充足的情况下，客人基本上都不会拒绝。毕竟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缺油水，喂一次奶能得一屉肉包子，也不亏。
　　在喝饱了奶以后，哭闹不止的她才终于安静下来。

　　卖了一整天包子后，如果还有剩下的，妈妈会找到城外的牧场，将包子全部换成羊奶。
　　然后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小心地喂她：“饿坏了吧？快喝吧，可怜孩子。”

　　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后，妈妈坐在自己的院子里。一边轻拍着女儿的身体，一边哼唱摇篮曲。
　　在妈妈的歌声中，孩子进入了梦乡……

　　一曲结束，甘霖也回到了现实中。
　　她这才发现，身后来了个人。

　　“你有什么事吗？”来者是个看起来十七八岁（人类长相）的男人，甘霖下意识以为他是个侍卫，“是想吃包子吗？”
　　包子？
　　对方这才注意到，甘霖的旁边放着一屉包子，那是妈妈给留的早饭。
　　甘霖递了两个过去，对方接过。稍微犹豫后，吃了起来。

　　“你刚才吹的曲子，很好听。”对方一边吃包子，一边说道。
　　“谢谢，摇篮曲而已。”甘霖道，“你要是想听，可以去厨房那边，我平时在那边干活。或者来这里也行，这里安静，我想练习新曲子的时候，就会来这边了。”
　　“摇篮曲啊，”少年心头微动，“难怪我听着……那么安心。”
　　“让你安心的，可不是我的曲子。”甘霖一边说，一边塞了个包子进嘴里，“而是妈妈的曲子。”

　　“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比妈妈唱的曲子更能让人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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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冯云初唱到，“外婆夸我好宝宝……”
　　“停停停，”周忆源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了耳朵，“跑调跑到外太空去了。”
　　“……人家已经尽力了。”

　　几分钟以前，睡了一上午的周忆源终于醒了过来。冯云初正要问她吃不吃饭，她却先问冯云初会不会唱摇篮曲。
　　于是，就发生了这段对话。
　　“要不，我用手机外放摇篮曲给你听？”冯云初道。
　　“……随便你吧。”周忆源有些无奈。
　　果然，不应该指望兔子学会游泳。

　　“听歌之前，咱们先吃饭饭吧。”冯云初道，“这是我在网上学的病号饭。来，我喂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