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城》流小芒

16、女孩的同情心

　　罗谨见他这意思是日后还要去麻烦欢城，又解释说：“这几日欢城大约心情不会很好，可能没心思料理你的事情，我们同吃同住，自然是找我更方便些。”
　　“我也听说了，她心情不好，是因为迢迢之事吧。”
　　罗谨绕有深意地笑了，“你倒是清楚。”
　　“顺耳听了一句，范师兄是个实诚的。师兄放心，师姐心情不好我一定少去打扰，师兄晚安。”
　　随后他进了房间关好门，罗谨在门口顿了一会，返身走了，经过范凡凡的房间，在他关门之际突然凑了过去。范凡凡一时间不知他要干嘛，脱口而出：“师兄，我喜欢女人！”
　　罗谨学着欢城在他脑门狠狠给了一拳，“想什么呢，我找你有正事。”
　　“啥？”
　　罗谨像是要说什么，然后眨了眨眼睛，突然就泄了气，有些懊恼地说：“你啊，少说话行不行！”说罢就扬手去了，留范凡凡一个人在门口莫名其妙。
　　范凡凡在门口沉思了片刻，忽然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然后故意大声在门口喊了一句：“不是我说啊师兄，这女孩子的同情心和爱心泛滥起来啊，就是洪水猛兽，挡也挡不住！”

　　第二日，大家来到吟梨堂继续上课，罗谨看了看身后的空着的位置，蹙着眉不说话。范凡凡咬着笔杆子含混不清道：“别看了，听说欢城昨日夜里又去求姑姑要去找迢迢，被姑姑给骂回去了，这会子不是在哭就是在睡觉。”
　　罗谨懒得理他，“姑姑怎么可能骂欢城，她是担心欢城才如此的。”
　　范凡凡正要说话，前面走进来朱凤萧，四处张望，罗谨见了迎了上去，“师弟，你随我来，我给你安排位置。”
　　朱凤萧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他后面的空位，范凡凡瞥了他一眼道：“别看了，这是欢城的位置。今日她没过来。”
　　“师姐没过来吗，她怎么了？”
　　“今日大概没什么心思上课，师弟，有什么事你找我就好，千万别去打扰她。”罗谨道。
　　“你们有人去看过她吗？”朱凤萧又问。
　　“看？尹欢城那个脾气，谁敢这个时候惹怒她。上次她同姑姑闹别扭也是这样不上课，不吃饭，我们几个师兄去劝，被整个半死。所以啊，这种时候，谁都不要去打扰她是最明智的决定。”范凡凡伸了一个懒腰。
　　朱凤萧低头轻轻说：“可她同我说，明天见啊。”
　　罗谨似乎听见了，抬眼看了朱凤萧一眼，没搭他的话，转而朝范凡凡说：“跟你说了别乱说话别乱说话，上次你哪是去劝她，根本是去找茬的。欢城那时丢了一只八哥，姑姑不让她出去找，你抱了一只老母鸡过去说两只都是鸟，养鸡还能生鸡蛋做蛋花酒吃，欢城不打你打谁。你还敢在这提这事，也不怕叫外人笑话。”
　　范凡凡尴尬笑笑，也不知是听者有意还是说者有意，朱凤萧注意到罗谨口中的外人，付之一笑不再言语。后来老师进来上课，各自散去，就这样过了一上午。
　　到了中午下学，朱凤萧凭着记忆找到昨日的小厨房，意外看见了欢城正在昨日的那个小凉亭呆着。走过去时，欢城正看着远远的湖泊发呆。
　　“师姐。”
　　欢城迟疑了一下，看见朱凤萧在自己跟前笑容可掬，在太阳底下他的眼睛被照的亮堂堂的，就像秋水荡漾在晴空下。欢城这样的距离似乎还能看见他鬓间细细的碎发，别过耳朵，连头发都闪耀着一丝丝的光芒。
　　她忽地也跟着笑了，两人互相看着片刻没有说话，欢城才缓缓吐出：“师弟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我统共就认得这里休明院还有吟梨堂，我也没地去啊。”
　　“你是说，你来过一次就记得这里了？”欢城问。
　　“不，不然呢？这挺好认的吧。”朱凤萧看了看四周，欢城干咳一声问：“找我何事。”
　　朱凤萧正欲说什么，欢城忽然冷下脸来摆摆手道：“你如果和大师兄一样都是来劝我回去上课的，大可不必，姨母一天不让我去找迢迢，我就一天不上课。”
　　朱凤萧露出疑惑的神色问：“大师兄来找过你了？”
　　“是啊，在我的房间同我说了一堆大道理，我不想理就躲到这来了，没想到被你给找到了。”
　　“师姐，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你的，我这不是为了和小鱼儿学做鱼汤，专门跑过来向他讨教的。”
　　欢城啊了一声，朱凤萧果然没看她，而是四下看了一圈问：“小鱼儿呢。”
　　“小鱼儿，他去取食材了，今日不做鱼汤。”
　　“那今日做什么，我也看看。”
　　欢城看了朱凤萧一眼，突然站起来一拍桌子有些生气问：“你真不是来劝我的，真是来学做饭的？”
　　朱凤萧又笑了，“我为何来劝你，你本就不用上课啊，我是你，我也不上课。”
　　“为何？”
　　“你是尹川掌川的亲外甥女，又是未来的尹川掌川，千月姑姑将所有事情都为你料理好了，你只要安心地坐享其成不就得了。我从前在皇宫也是如此，我生下来就是太子，没人不敢敬重我，我什么都不必做就可以拥有天下，做未来的皇帝。所以我来这也不需要太努力，没事来找小鱼儿弟弟学学厨艺，吃喝玩乐就好。”朱凤萧说的一脸认真，欢城睁大眼睛看着他。
　　“没想到，你生的这么好看，内心是如此好吃懒做的一个人。师弟，你可知道如何做一个好皇帝？”
　　“我，不大记得了。”
　　“这些，从没有人告诉你吗？”欢城实在无法理解皇室的教育事业做的如此漏洞百出。
　　“有啊，先生都教过的，只不过我没好好上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和师姐差不多，就不太记得了。没事，反正我生下来就是太子，这些玩意儿学不学的也改变不了什么。”
　　欢城忽然有些生气，“什么这些玩意儿，你是太子，你以后是要继承皇位的.我虽不了解你们凡间的那些东西，但我好歹被姨母从小教育要知道自己身上的使命和任务，要明事理识大体，要为自己以后的子民好好学习治理之道，这些你祖母都不告诉你吗，你的先生都不好好教你吗？”
　　“师姐这话说的好笑，你今日不也没去上课吗，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好吃懒做乐享天命来着，我从前若是和我祖母吵架了，也是这样不吃不喝不学习的。”朱凤萧倒了一杯茶给自己。
　　欢城听了这话怔住，然后转念一想道：“我们怎么会一样，我今日不过是，不过是……”
　　欢城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好像她刚才还铁骨铮铮地说自己绝对不会回去，眼下又不好解释自己其实是一个愿意努力学习承担大业的好学生，只是因为闹闹脾气逃两天课而已。
　　她坐下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因为迢迢的事情茶不思饭不想，没有心思去练功。你也不能这样，你是太子，虽然你是个凡人，比不上我们的仙根稳固，送到尹川来充其量也是为了强身健体.但你既有缘来我们尹川，自然不能自暴自弃，等到回去了，你祖母一问你学了什么，你回答说你做了一手的好鱼汤？虽然吧这也是一门不错的手艺，你若能得到小鱼儿真传也是能养家糊口的，可问题你日后做了大缙的皇帝，能和你的子民说你做一手的好鱼汤就能带他们走向繁荣昌盛吗，这根本是两码事好不好。”
　　朱凤萧憋笑道：“师姐说的对，师姐果然是师姐，就是比我要有远见有谋略。”
　　欢城听到这句奉承挺直了腰板，一脸正经道：“唉，我虽年纪比你小，到底是在尹川长大，见识比你多一些。你呢既然叫我一声师姐，我就不能白白担着这个名头，得有个师姐的样子。”
　　“对，师姐，师弟来这全仰仗你了。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在课堂上那是如听天书，大师兄又给我安排了一个靠后的位置，我眼神不太好老是看不清老师在前面使用的是哪个咒语。师姐，你不是说好照顾我的吗，怎么你就照顾了一日就把我一个人给扔下了，我好可怜。”朱凤萧突然扮作可怜状，眼神似水，还有一番娇滴滴的意味。
　　欢城看着他似乎真的委屈的不行，忽然心头一软，“对不起啊，师弟，我还说要罩着你呢，现在因为自己的事情把你给忘记了。”
　　朱凤萧低头叹了口气道：“唉，师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也不能老是麻烦你，若不是姑姑将我托付于你，我是不敢叫师姐替我操心的。如今师姐自己一团乱麻，你放心，师弟我绝对不会再来麻烦你，我先走了。”
　　欢城见他一脸伤情地离开，慌张地将他拦住，“欸，你去哪？”
　　“我回去写信给祖母，说尹川的武功仙法我实在学不会，让她接我回去。”
　　“你别啊。”欢城一听急了眼，“你这样就走了我岂不是做不成师姐了！”
　　朱凤萧听到这话怔住。
　　欢城复而尴尬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背将他摁住道：“我的意思是，你这样一走，岂不是叫师姐得罪了大缙吗，我没照顾好你，才让你受了委屈。你放心，我是师姐，我就会说到做到。我明日就去上课，你不会的我教你。”欢城突然的豪情壮志逗乐了朱凤萧，他拱手抱拳道：“多谢师姐！”
　　这时小鱼儿又出现了，他看着两人好像谈的甚欢，也没打扰径直去了厨房，很快地做了几道小菜，朱凤萧毫无悬念地又被欢城留下来吃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