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蓠蓠原上草

2、女朋友啊……呵

　　第二章
　　A行M市分行营业部
　　“请A036号客户到2号窗口办理业务。”机械的女声从大堂顶部的音箱响起，等候区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急哄哄的站起来快步走到2号窗前面坐下，噌噌噌从包里拿出一叠乱七八糟的纸币一股脑全扔进窗口。
　　“唉哟，姑娘快给我存了，我赶时间！”妇女随后把银行卡也塞进窗口。
　　“好的女士，您稍等，我尽快给您办理，请问您这里大概多少钱呢？”2号窗口的工作人员大概二十七八岁，眉目清秀的姑娘。
　　“那我不知道的，快点啦你数就好了！”妇女有些无赖的拍了拍玻璃，“十一点了，我还要回家做饭啊！”
　　“那我数完跟你核对一下，您看对了再给您存到卡里。”工作人员麻利开始整理那堆杂乱的纸币。
　　“您别心急，我们工作人员很快就能办好的。”一个文质彬彬穿着银行制服的男人递了一杯水给这个妇女，“来，您喝杯水。”
　　“哦哟，谢谢！”妇女看了两眼这个男人，“你也不是本地人吧，一看你就比她和善多了，这些本地人就是看不起我们外地移民来的。”
　　“呵呵，怎么会呢，她不过是例行问一句，您也知道，银行的规矩多，您别放心上呢！”男人挑了下眉，露出职业性的微笑，“都是一个国家的，哪里有什么外地本地的说法。您再耐心等会儿。”
　　“等呗！我也就随便说一嘴，哈哈。”妇女可能是被男人的笑迷了眼，也不再催着窗口的姑娘数她的钱。
　　“感谢您的配合。”男人轻轻弯了一下腰，随即站直身子走到前台，在前台桌子上轻轻敲了下，让大堂经理下班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男人坐在自己办公室里，摘下眼镜，轻轻揉了下太阳穴。他在九月份调入营业部做内勤副行长之前，在黑沙支行做了两年内勤副行长，那个时候这个岗位还不叫内勤副行长，叫“运营主管”，只要管好运营条线就好了，后来机构改革，大堂归入了运营，运营主管的身份也随之“水涨船高”，升级成了“内勤副行长”。加上“内勤”二字就成了内当家，事无巨细都要管，称谓改成“副行长”责任也更重大。
　　黑沙支行是A行M市分行最小的一个网点，加上保安、保洁员和厨娘也就11个人，业务也相对单纯，日子过得相对营业部来说几乎可以用“岁月静好”来形容。营业部啊，盘子太大了，光运营线条上的前后台柜员就十五个人，大堂三个，客户经理理财经理十个人，副职加上自己5个，够劳心劳力。更重要的一点，营业部的人员关系复杂，并且大部分资历比自己深，这三个月来，他真是“废寝忘食”的让自己站稳了脚跟，也让同事信服。
　　“咚咚~”门被人敲响，随即打开了，猫进来的是大堂经理。
　　“恒仔你找我啊。”大堂经理叫陈敏，明眸皓齿，高个子，身材匀称。
　　罗恒站起来，把门带上，推着陈敏坐下，再摆了一杯水，做完这些回到自己椅子上坐下说，“敏姐喝口水，上午辛苦了。”
　　“唉哟罗仔折煞我！”陈敏知道罗恒要跟她说之前那个妇女的事。其实这事儿说大了不大说小了又不小。陈敏跟罗恒关系算好，说话也直接，“刚刚看了会儿手机，没注意到大堂的情况。”
　　“敏姐，我是不强求上班时间不能看手机的，在不影响正常工作情况下，看手机无伤大雅。只是。”罗恒推了下眼镜，“咱在大堂呢，还得有一个重要的技能，就是观察客户情绪。人多可能来不及一个个判断，那像今天客户不多，您花小点儿时间多瞅几眼，把那客户的急躁情绪提前疏导一下，客户体验是不是会好一点呢？”
　　“啊...我知道啦，今天是有点偷懒。”陈敏双手合十对着罗恒拜了下，“恒仔这次别记我过啦！”
　　“哈哈，不记不记！”罗恒从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讨好地笑，“敏姐，你们三个大堂经理，我跟您最熟了，回头年底了忙起来您可以多帮我点啊！特别是到时候要是分配实习生，我可是要安排您带的！”
　　“No problem！”陈敏接过巧克力就打开包装袋往嘴里塞，边吃边说，“说回来，恒仔你是我比我小三岁吧？三十了，就真不找女朋友吗？”
　　“哈哈哈敏姐求放过！您快回家吃饭吧！”罗恒说着就起身佯装要送客。
　　“唉哟你又这样子！”陈敏无奈的站起来跟罗恒道别回家。
　　陈敏走后，罗恒随意收拾了下本来就整齐的桌子，揣着手机出了办公室，随手把门锁上，去了食堂。他一般中午都在食堂吃饭，吃完回家休息。他买的房子离单位不远。
　　下午风平浪静的度过了。罗恒下班后自己拌了点沙拉吃完，换了身休闲装就出门去散步。近五年的工资奖金加上读书时候兼职的积蓄，M市房价虽高，他也咬牙在本岛买了一套七十平的一居室，付了首付。他房子的楼盘叫誉湾，在12层，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还有一个书房，一个阳台。他买那套房，除了楼盘位置不错，沿海湾，还有就是誉湾是精装修，拎包入住。住了半年多，他断断续续的把风格按自己的喜好修改了。来M市五年多，当地话还没有完全学会说，从出租房搬到自己名下的房子，虽然和合租的朋友住远了，但总算是有了点归属感。
　　女朋友啊，罗恒轻轻笑了下。
　　也难怪陈敏会“操心”他的人生大事。刚工作的时候，他没有女朋友，全身心在工作上，除外就是一周两次的健身，晚上下班后一般就沿着街市随即寻一家店吃晚餐，然后没有目的的在街上，小巷子里散步，也跟合租的朋友一起泡酒吧。四年多，罗恒几乎走遍了本岛和氹水的大街小巷。罗恒只当了一年的高柜，就被调到氹水支行营业部处理低柜及后台业务。在氹水营业部的一年多，营业部的总经理给他拉过红线，他用“未立业，何成家”婉拒了，依旧平静的过着日子，系统内也有过大胆的女孩给他表白、递情书，毕竟，罗恒个子高，常年健身让他显得越发挺拔，皮肤白，斯文俊秀，但笑起来很蛊惑。
　　后来也是运气好，刚好遇上M分行人事大变动，罗恒报名竞聘了运营主管岗位，平时工作表现优异，笔试成绩前茅，面试从容不迫，让他成功竞聘了运营主管，之后便分配到了黑水支行。黑水支行的两年，他一如往常的将生活过得平淡无波。两年一轮岗，可能顺到了东风，他被调到了分行营业部。
　　“这五年，确实平静得有些枯乏。”罗恒在渔人码头的某个观景台，背靠着栏杆，看着这繁华的老城，“执念吗...邱立诚啊，十一年前你就在这儿...”
　　一阵铃声打断了罗恒的回忆。罗恒轻微皱了下眉，拿出手机，是以前合租的室友栾奕，眉头舒展，罗恒按下接听键。
　　“小恒，晚饭吃完了吧，来WHY，聚聚。”栾奕那边有点儿吵，估计已经在酒吧喝上了。
　　“都谁？”罗恒轻笑了一声。
　　“我，老程，还有...老程对象！”栾奕似乎很开心。
　　“老程？他？”罗恒明显吃惊了，挑了挑眉，“等着，我这就来！”
　　“好嘞！”栾奕已经用喊的了。
　　......
　　WHY酒吧
　　一进门，震耳欲聋的音乐瞬间把罗恒淹没，两年多没来，罗恒差点儿不能适应。
　　“嘿！宝贝儿！这儿！”眼尖的栾奕边喊边从一边卡座穿越人群跑到罗恒身边，下一秒就把罗恒搂进怀里锤了一下他的背，“多久没见了！你自己说！”说完放开罗恒，示意他跟他走。
　　“程哥真对象啊？”罗恒左手捂住耳朵，右手扯过栾奕的肩膀在他耳边问。
　　“可不是！咱嫂...啧，年纪小，你别吓到人家。”栾奕转头凑到罗恒耳朵边遮遮掩掩。
　　“啧，不错啊程哥。”罗恒又一挑眉。
　　很快罗恒和栾奕到了他们的卡座坐下，对面坐着两个男人，其中年长的举起酒瓶，咧着嘴对着罗恒点了三下。
　　罗恒举手求饶，“哥，我错了，我实在是工作太忙！我一定改！”说完拿起一瓶啤酒对着嘴给喝完。
　　“诶...我真是，太久没喝酒了！”罗恒放下空瓶，随手擦了下嘴角，又拿起一瓶，站起身，对着程骏边上的男孩点了下头，“初次见面，也没带什么，就敬你一瓶！”
　　“诶诶诶，不用不用，你别喝这么急！”男孩儿想起来抢罗恒的酒瓶，却被边上的程骏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见面礼！回头你也敬回去不得了！”程骏顺手搂住男孩就没撒手。
　　“啊...哦，好。”男孩有点害羞，等罗恒喝完了，说，“你好，我叫陈捷，是，是，是骏哥的男朋友。嘿嘿，我经常听骏哥他们说起您。您长得真帅！”
　　“呃...哈哈哈你好你好，我头回听到这么诚实的夸奖！”罗恒打了个嗝。
　　“还有一杯！”栾奕把第三瓶酒塞他手里，又给自己拿了一瓶，“咱一起！”
　　“好！第三瓶！祝你俩百年好合！”罗恒说完仰头喝酒。
　　“......这么正式啊？”栾奕瞪着罗恒，说完也仰头喝酒。
　　酒吧里面很热闹，舞池里开始闪起灯光，男男女女在里面嗨。罗恒他们就在震耳的音乐声浪中扯着嗓子喊着聊天，接下去又喝了十多瓶，不过他们在这儿喝的都是350ml的小瓶。
　　“你自己说，多久没见我们了！你是上班还是修仙呢！”栾奕手搭在罗恒肩膀，半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可真是升了职加了薪买了房就真跟过去的朋友say拜拜了对吗？”
　　“真没有！调到营业部真的是...诶我错了，栾哥哥你就别气了！”罗恒伸手把栾奕的头发搓的凌乱，软软的告罪，“从今天开始，没有特殊情况我肯定一约就到，我发誓！”
　　“撒手！什么臭毛病！”栾奕挣扎着坐直身子整理头发。
　　“噗！”对面不怎么说话的陈捷看到栾奕的鸡窝头笑出声音，被栾奕酒眼朦胧的一瞪立马捂住嘴，但还是没忍住继续笑。
　　“当我面儿就瞪我的人啊，栾奕你牛逼！”程骏拉下陈捷的手，见他眼睛笑成弯月亮，没忍住吻了过去。
　　“我去...”罗恒抬手扶额，“没眼看没眼看！”
　　“杀狗了啊程哥！！”栾奕直接丢了一包纸巾到程骏身上。
　　......
　　和朋友们在一起，完全放松下来的罗恒，跟平时朋友们见到的，可谓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