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娇色》古葳

13、第 13 章

　　皇帝赐封秦幼微为永宁郡主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光秦周两家得知此事，就连平日里惯喜欢奚落皇亲贵胄的茶馆说书先生，提及此事也是啧啧称奇。

　　坊间谣传着宫中辛秘，周家却是满面春风得意。

　　周夫人难得屈尊来到西院，找周昉促膝长谈可惜彼时她的长子仍沉溺于温柔乡。

　　“夫人，大爷昨夜歇在莫姨娘这，一直未出来。”

　　周夫人冷眸望着那道紧闭的门，呵斥道：“给我砸门。”

　　陈妈妈唤来几个身强体壮的小厮，命他们把门撞开，不消片刻门被破开。

　　周夫人提裙携着陈妈妈还有几名女使，风风火火地闯进屋内。

　　莫姨娘听见动静早早的醒了，她顾不得衣衫不整忙起身，简单披了件披帛就跪倒在地。

　　周昉则揉着惺忪睡眼，埋怨道：“娘，我还未睡醒，你吵嚷什么？”

　　周夫人眼睛狠狠剜了眼莫姨娘，“把人拖出去，我有话和大爷说。”

　　女使们手脚麻利地走上前，拖着莫姨娘到偏房，不管她如何叫喊，她们也恍若未闻。

　　周夫人见屋里清净些了，才端坐下说道：“昨日春日宴陛下封了幼微为永宁郡主。”

　　周昉迷迷糊糊间听到秦幼微的名字，不屑道：“她生了什么事，惹得陛下不快。”

　　他一早就知道，她是装出来的贤惠，如今更是在宫里闹出笑话，实在是丢他们周家的颜面。

　　周夫人隐忍着怒气，平稳心神后道：“日后你的妻子，是如同亲王嫡女的郡主，她的身份在你之上。”

　　她从前只当是秦家攀了他们周家的高枝，没想到今时今日秦幼微倒争气，封了个郡主回来，而周昉入仕已有三年，官位还是小小京中芝麻官，但倘若秦幼微有了郡主的身份，那以后的事便说不准了。

　　周昉忽得坐起身，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道：“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周夫人摇着头叹气，“自然是真的，报信的太监还在花厅坐着吃茶，偏你还耽溺女色不思进取。”

　　周昉沉吟道：“她秦幼微有这样的本事？莫不是她和陛下……”

　　想她一介女流，还能有什么本事哄得陛下龙心大悦，无非是那些秦楼楚馆女子勾引人的手段。

　　“住嘴！你素日行事荒唐也就罢了，怎能如此揣度你的正妻！”周夫人怒道，“你满脑子都是西院这些小娼妇，如若不是你占了嫡长子的位置，这府上的一切哪有你的一份！”

　　周昉怔怔的看着他的母亲动怒，以往温柔善解人意的母亲，竟为了他那位貌合神离的妻子而责骂他。

　　周夫人偃息怒意，敛神道：“等幼微回府，你和她认个错，早些生下嫡子才最要紧。”

　　周昉不悦道：“娘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她，况且她有了郡主的身份，我岂不是得仰仗她的鼻息过活，我受不得如此屈辱。”

　　周夫人忿忿地站起身，抬手清脆的巴掌声落下，她嗤道：“现下不是你任性的时候，要以大局为重。”

　　周昉心不甘情不愿的含混应着，眸底翻涌起的戾气犹如汹汹波涛。

　　*
　　因着册封郡主一事，撷绮苑多了拨宫女，也热闹起来，琳琅满目的赏赐和命妇们送来的薄礼，塞满了整间屋子。

　　秦幼微觉得受之有愧，不太愿意收下只吩咐他们摆到架子放好，其余的等出宫再还回去。

　　用完午膳，绿莺慌慌张张的跑进门。

　　秦幼微正为珍宝头疼，瞧见她神色苍白，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绿莺犹豫道：“娘子，老爷托人传信，说有要事要与你说，您要不要看一看。”

　　说着她把信摆到一旁的案几。

　　秦幼微低眸拿起信展开拆读，她仔细瞧着熟悉的字迹，忽然觉得很陌生。

　　看完信她揉成一团，顺手丢进烧着熏香的香炉，燃起的火舌吞噬着信纸，顷刻间化为灰烬，“以后秦家的信不要再送到我面前，我一个字也不会看。”

　　绿莺应是，小声道：“是老爷又写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吗？”

　　秦幼微看着踏雪跑来蹭她的小腿，方才的彻骨的寒意也不禁暖了起来，她弯下身揉了揉踏雪，又将踏雪抱在怀里，“左不过还是那套说辞，打量着我回府去看看娘亲，还有为着他们长子的婚事。”

　　绿莺叹道：“老爷说话向来没分寸，娘子您也莫要置气。”

　　秦幼微抚摸踏雪的手微顿，踏雪蜷缩在她怀里，没了抚摸它似乎有些不自在又从她怀里跳了下去，慵懒的伸着懒腰，瞧着实在惹人怜爱，她扬唇笑道：“已是不相干的人，有什么好气的。”

　　她仍然记得出嫁那日，父亲和她说的话，要她恪守妇道，成了周家的媳妇就再也不是秦家的女儿。

　　但她早就不算秦家的女儿，从她被像件贡品送进宫里，她再无亲缘可言。

　　秦幼微连日来都殚精竭虑，脸色憔悴不少，难得有空闲她闭眸小憩，可还没半炷香的时辰，耳畔传来焦急的喊声。

　　“娘子醒醒，不好了！踏雪它跑到外头去了。”

　　秦幼微瞬间被惊醒，她心里既担心又害怕，踏雪向来胆小，哪怕生了孩子也总喜欢藏起来，若是跑出去这附近就是千鲤池。

　　她来不及多想趿拉着鞋就跑了出去，却在快要靠近千鲤池时，她一声微弱的小猫儿叫声。

　　然而不等她松口气，去抱踏雪回来，惊闻女郎的细细的喊声。

　　“哪来的小畜牲！”

　　秦幼微探出身子看见女郎动作，吓得险些丢了魂。

　　只见楚盈华拎着踏雪的脖颈，厌弃的看了两眼，“你这小畜牲，差点伤到我，我可要给你点教训。”

　　秦幼微忙冲过去道：“楚姑娘，快放手。”

　　楚盈华眯眼看她，冷笑道：“这只狸奴是永宁郡主养的呀，你怎么没看好她。”

　　秦幼微心疼的看着被捏疼不停晃着身子的踏雪，抑制着想要抱过她手里的踏雪冲动，柔声道：“是我的狸奴冲撞了姑娘，还请你宽恕。”

　　楚盈华眼眸微转，不怀好意道：“郡主娘娘你也知道冲撞，那么这只狸奴就交由我处置吧。”

　　秦幼微抿着唇没有发作，心底已升起薄怒，不难想到她若答应她，踏雪会遭受怎样的磨难，可眼前的女郎又是太后的侄女。

　　如若她直接冒犯，怕又得引火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