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调》喜崇

51、第 51 章

　　于东升想过很多次再见到高琳的场景。

　　也许只是在北京某个购物商场，她一如既往提着大包小包战利品满足购物欲；也许是在某间大型宠物连锁店，她牵着油光水滑的巨贵，身上也是油光水滑的人造皮毛大衣；更或许就很平常的，她打着哈欠在对面的琳记鲜果店出现，亲手切好应季的新鲜水果，一盒一盒装得精致仔细，款款走过来坐上独属特制的小窝，拿叉子叉了水果打扰他做生意，一边软软夹着嗓子道歉，说最近因为什么没能来看他……

　　但也没想过，她会隔了这样久，带了另一个男人出现。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她穿着黑色修身短裙，大长腿下蹬着双舒适的漆皮凉鞋，长发剪短拉直，尾端很自然得蓬松凌乱。
　　许久不见，好像只更美艳动人。

　　夏末空气燥热，于东升微微往前走了一小步。
　　高琳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这一眼，竟然让他不知何故有点畏缩，于是就停住。

　　愣神两秒，那边高琳已经回头进公寓了。

　　于东升想了想，跟着也进去，正见高琳踏入电梯的半个身影，他连忙加快步子跟了进去。

　　但电梯里还有个人，方才那个开着跑车进停车场的男人。

　　高琳见他进来，只淡淡点了点头。
　　于东升抿唇，原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何况这次狭小空间里还多了个外人。

　　倒像风水轮流转，上一次两人一起坐电梯，也有个外人。

　　“琳，”那个男人开口了：“这位，你认识？”
　　高琳随意地耸耸肩：“租客。”

　　于东升将唇抿得更紧。
　　这段时间来，高琳突然消失，他打过几次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再后来干脆直接说停机。对面房门一直紧闭，到了交房租的时候，又来了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说代替高小姐收租，让以后有关租房的事情直接联系他就好。
　　好像没有别的，确实只是个租客。

　　电梯上行的时间很快，西瓜一直乖乖坐在高琳腿边，随着电梯门开却忽然失控似的，猛然窜了出去，牵着狗绳的高琳一时不察，被几十斤重的力道扯得一个趔趄，上半身直直往前栽去。

　　“小心！”
　　“琳！”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同时做出反应，但于东升明显比他更加习惯高琳这时不时出意外的做派，快那么一秒搂住她的腰一把捞了回来。
　　高琳背对着他不知表情，倒是一边这个油头粉面的男人，觉得在方才那一秒的交锋里落了面子似的，此时冲他故意说了句：“谢谢你，这位租客。”

　　不过于东升没心情理会他。
　　好久不见，包租婆好像瘦了很多。他这么想。

　　高琳站直了，清清嗓子，对还紧紧搂着自己发呆的人晃了晃手。

　　眼前恍惚划过梦里出现过很多次的场景，细长手指莹润甲面，生动真实。
　　于东升放开了她。

　　高琳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哈里森立刻上前，手臂伸出在后头虚虚环住她后腰，还转头丢给于东升一枚意味深长的眼神。

　　意味个屁的深长，于东升在心里用高琳的口吻骂了句。

　　他紧跟着走到房门前，高琳还是不理他，只拿钥匙开了门，对哈里森说：“帮我搬下东西，麻烦了。”

　　哈里森露出个风流无匹的笑，食指中指并拢在额际潇洒一碰，“遵命。”

　　于东升真想给他指头掰折了。

　　看着他们就这样进了房间，还顺手关上了门，于东升心里有股邪火缓缓升腾。

　　他特意看了眼腕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地球绕太阳公转一圈。
　　对面的门终于开了。

　　哈里森提着两个巨大的箱子出来，原本略显艰难的动作在看见于东升倚墙而立的身影后立刻调整，单手一边一个将箱子拎着，故作轻松对他微笑：“劳驾。”

　　于东升靠着墙不动，“这儿这么宽，过不了？”
　　高琳在里屋说：“Harry，叫来拉东西的车到了，你先下去放东西。”
　　哈里森咬着牙，不好逗留，硬是就那么拎着俩30寸的箱子过去了。

　　高琳听着动静，从里头又拖了个登机箱出来。
　　于东升默了默，走过去要帮忙，却被躲开，高琳斜斜瞟了他一眼，不走了。

　　“你……”于东升觉得自己有点不会说话了：“要搬家？”
　　高琳面无表情点头，然后说：“劳驾。”

　　于东升只好往旁边让了让，看她拖着箱子去坐电梯。
　　胸口有股气就堵在那里，不上不下，走廊都狭窄逼仄起来。

　　为了逃脱这种感觉，他转身回了房间，拿起烧烤需要的设备就出了门。
　　那两人也许是直接到地下停车场放东西，电梯下到一楼开了门，还没停，继续往下。

　　于东升想避免什么似的，步子很快走了出去。

　　羊肉串在烤架上滋滋冒油，眼前的顾客排起长队。
　　于东升面无表情动作迅速地烤肉撒调料，某位多日不见的顾客在等待的空当与他寒暄：“诶哥们儿，你那个漂亮的包租婆怎么好久没见了？”

　　撒孜然的手一顿，于东升抬眼瞥他：“要不要葱？”
　　顾客摆手：“诶不要不要。”
　　于东升就给他多撒了一倍孜然。

　　倒不是他故意——刚才那一抬眼，对面琳记鲜果前晃过道熟悉身影。
　　“抱歉，”于东升扔掉那几串，重新拿几串烤了起来，只眼睛一直忍不住往对面瞟。
　　那顾客也是好事，顺着他的目光也回头望，乍然就看见自己口中的漂亮富婆出现在对面水果店里，兴奋道：“诶！那儿不是！”

　　他回头冲于东升挤眉弄眼：“怎么着兄弟，这么久了还没成啊？怎么还在这儿烤串儿呢，多累啊，不如你就从了她……”
　　于东升这回不仅给他多撒了一倍孜然，还加了许多葱。

　　他粗暴地将烤串塞进口袋递给对方，那人又不干了：“怎么有葱呢……”
　　还想逼逼，他肩上放上一只养尊处优的手，更加讨人厌的声音响起：“哥们儿，你这顿我请，拿着走吧，别找事儿，昂？”

　　哈里森送走那嘴上没把门的人，大剌剌往于东升跟前一站：“嘿。”
　　于东升眼皮都没抬：“请排队。”

　　“哦别别，”哈里森夸张地耸肩，“我可不是来买夜宵的。”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可有点油腻。”他眼睛在烤架上逡巡一圈，意有所指道：“你就是干这个的？”

　　于东升心头那股邪火，差点就没忍住。

　　但他没来得及发挥，因为高琳从那头走过来了。

　　“伟人说过，”高琳不紧不慢走过来，顺手拿了于东升手边几串烤好正准备打包的外卖戳到哈里森面前，“老百姓喜欢，你不喜欢……”

　　“你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