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是你》中提子

10、第十章

　　“请已经到校的高一新生去到指定的集合地点进行等待，八点正式进入考场——请已经……”

　　校园广播重复播报的声音从校内传出校门，提前到达的学生们都按照门口的指引牌来到了指定的集合处——操场跑道。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
　　“acquaintance——a-c-q-u-a-i-n-r-a-n-c-e熟人，认识acquaintance……”
　　“氢锂钠钾铷铯钫——请李娜加入私访 ，铍镁钙锶钡镭——媲美盖茨被雷…… ”

　　两百米的跑道从头到尾用粉笔字写上了班号，每个班的中间间隔五米。班主任排在队伍前面，考勤员站在旁边负责考勤，场面别说有多么热闹了。左边的人背着英文单词、右边的人背着语文古诗词、前面的人背着数学公式、后面的人背着化学元素周期表，四声道循环播放问你爽不爽。

　　已经计划好一切的纪明拿出了书包里的降噪耳机戴上，默默拿出语文古诗词鉴赏进行考前复习。但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准备了隔音设备，比方说旁边的宿舍长——任仁云同学。对，在经历了多天以后相处，纪明终于记住了名里面笔画“横”最多的宿舍长名字。脑子少根筋的邬东海曾吐槽道，是不是写出生证的工作人员打五笔的时候手指扣着横的按键没松开才取了个这样的名。

　　在耳边疯狂被迫收听邬东海背书念经声的宿舍长忍不住吐出苦水，说：“大海啊！算我求你了！你别在我耳边背单词了好不好！”由于学校的规定只能呆在每个班级指定地方，无法挪位的宿舍长第不知道多少次说的台词。

　　“interviewever——主考官，面谈……干嘛，我吵到你了吗？那我小声点？”第不知道几次说话小声点的台词丝毫没有发挥任何作用，背着书的音量还是会不受控制的自动增强。

　　深陷绝望的宿舍长干脆放下了他手中的化学元素周期表，从书包里面拿出了英语书。既然你不小声，那我陪你一起背总可以了吧。认命的翻开书本最后的单词表，找到邬东海正在背诵的单元为他陪读。英语几乎满分的宿舍长现在很想把脑子里的知识分给眼前的大傻子邬东海，哪怕自己的分数低一点也无所谓。毕竟比起少几分的英语，离及格线还差20分的化学才是真正的复习目标。

　　“我的东海同学，你不要自己背了，再背下去别说我了，全班都会被你带歪。主考官，面谈者是interviewer，后面是wer不是wever……来，跟着我一起interviewer…”

　　宿舍长牺牲了自己控制住“扩音器”——邬东海，整个班瞬时间安静了不少。随着宿舍长的深入教导，英语底子较差的同学都去宿舍长那里临时补课，吸引了本来散开背书的人聚集到一个位置，其他人也可以少一分声音的骚扰。

　　“六艺经传皆通习之，不拘于时，学于余。余嘉其能行古道，作《师说》以贻之……《阿房宫赋》杜牧……算了，考几分就几分吧。”反正分哪个班都一样。

　　背着书的纪明合上了才刚复习了不够三十分钟的语文书，把给还没插音频线的耳机插上耳机孔里，点开了手机里的音乐。里面流出了好几年前下载的劲歌金曲，以现在的流行来看早就落伍了。

　　他来到这个学校和分配到普通班这件事完全是在自己的预料之内。就像背着化学方程式的任仁云一样，来到这所学校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偏科。纪明也是“技能树点歪掉”的其中一员，和宿舍长不一样的是，名叫英语的技能树从未亮过，除了语文成绩还能看之外，其余的科目都是及格线附近飘过，人品爆发的时候还能考个100来分？

　　选择是被迫无奈，第一志愿被刷下来，被第二志愿选中，最后分到普通班。

　　呵，也是。除了觊觎奖学金或者是享受被学渣崇拜的感觉，谁会把第一志愿留给这个破学校。哦，还有差几分没过线，用钱买进“特色班”的人。

　　耳机缝隙里隐隐约约能听到的英语听力测试的声音仿佛一下子把人带回到当年的中考，那种让全部考生都瞬间聚精凝神的可怕钟声。

　　考了什么破成绩啊！这点成绩能去什么好学校啊！被其他人知道了有多丢脸！滚——

　　“你才给我滚…”别再出现在我和我妈的视线范围内。

　　半年前，没有负起家庭责任的老爸看到中考成绩后丢掉家里所有的电器和疯了似的跑出家门的母亲。这个场景就像被烙印烙在脑子里，无论如何都去不掉。

　　本以为他还可以像其他普通家庭的父亲一样能说出些像样的话，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

　　听着音乐发呆的纪明没有留意到身边其他同学已经开始走动，被邬东海拍了拍肩膀，摘下耳机才知道刚刚广播里说可以用昨天晚上在群里发的临时准考证号去教学楼找考场了。

　　“第一教学楼三楼，高一（3）班。不错啊，不用爬上六楼。纪明你呢？”

　　邬东海利用身高的优势率先找到了所在的考场，落后一步的纪明此时才刚刚挤进人群。人头遮挡由远到近变为了举起手机的手臂遮挡，还是完全看不到。

　　“额……高一（十班）…”被人群挤得撞来撞去的纪明透过的手臂之间的缝隙里隐隐约约看到考场号，都快把公告栏盯穿了才看到自己所在的楼层，说：“第一教学楼，二楼。”

　　感谢校长，没和这兄台同一考室。

　　“哈？那我岂不是自己一个人考？”
　　“一个人？”抬头顺便看了眼隔壁三班的名单。哦，都不认识。

　　无视还傻站在公布栏的邬东海，拿出准备好的考试铅笔和黑色水笔抓在手里。这样上去考场时就不用慌慌张张的找了。踏上楼梯之时，只听身后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算了，一个人考就一个人吧。纪明，中午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该来的总会来，它也许会迟到但一定会到。

　　“现在是8点，15分钟后正式开始考试，请考生们准备好黑色签字笔和考试铅笔进行填写。科目为英语，稍后会播放测试音频，大家留意开考钟声。”

　　监考老师给每个学生都发了一张草稿纸，在黑板上面写着考试规则和考试时间，正经的考场秩序瞬间让人感觉魂穿中考。

　　时针踏正8点15分，课室前门悬挂着的两个音响准时播放了英语听力前的优美古典乐曲。伴随着音乐的响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拉开了帷幕。

　　“啊啊啊啊——完了！！！数学卷子的后两版一个数字都写不出来！诶，你说写了解有分拿不？”
　　“不仅有，还有俩。”旁边的邬东海还在抓狂的挠着自己军训结束后剃的只剩下两寸高的头发，站在他旁边的纪明偏开身避开他挠头飘过来的发屑，并拿出手机开始寻找附近可以吃饭的餐厅。

　　五科考试的中途有一小时的午饭时间，但除去考场准备和科目准备也就只剩下短短的半小时，别说出去吃饭了，就连便利店便当加热的时间也没有。许多学生啃完冰冷的速食品或者是买了杯奶茶就当吃过了。紧接着就是下午剩下的数学、物理、化学考。

　　邬东海打算犒劳一下做了一天卷子的自己，找了家远近闻名的小龙虾店还对纪明大方的说出了“我请客！”的经典土豪话语。

　　权衡过利弊后，纪明决定上了他的贼船。小龙虾真香。

　　“你等会儿哈，再等一个人。”
　　晚上8点，还站在校门口，傻子都知道你在等人，难不成还能是等明天学校开门？

　　考试正式结束是晚上的7点半左右，在最后一门科目考完的时候每个班的监考老师说了，交完卷之后可以直接走，不要在校内逗留。

　　话是这么说的，不在校内逗留就可以在校外逗留吗？看了看旁边低着头玩着手机的邬东海，叹了口气。

　　小龙虾害人不浅啊，嘴怎么就不能忍！回家吃方便面它不香吗！吃什么小龙虾，脑子抽了吧。

　　闭着眼苦思冥想，在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时，背后稍微校门突然被人拉开，背靠着门的纪明进入了悬空状态，眼看就要往后倒。身体却被一样柔软的物体接住，稳住了上半身，没有摔成个狗吃屎。

　　后背的人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连忙说：“没事儿吧？”看清楚自己接住的人的脸之后道出了他的名字：“纪明？”

　　突然被点到名，转过头才发现接住自己的人正是军训期间认识的王光。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位穿着他们学校新发校服的学生。仔细看两人之间距离证明他们的关系并不普通。

　　纪明连忙站直身体，扶住了刚刚差点被自己压住的王光，正准备开口道谢却又被旁边的气氛破坏大师邬东海打断。

　　“乔洛！”小孩子般的对那位名叫乔洛的人挥着手，表情神似邻居家发X的公狗。这位站在王光身后的可怜少年大概是邬东海刚认的兄弟没跑了。

　　名叫乔洛的人应该是不适应邬东海这样的自来熟行为，稍微的和他拉开了距离，来到了纪明和王光的中间。毕竟走到哪兄弟就认到哪的臭毛病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接受的，相貌稍微长得猥琐点别人可能就会认为你是不是在耍流氓。

　　“hi……真巧啊…”尴尬的打着招呼，拽着王光的手往外拉力度倒是越来越大。

　　“你没收到我发给你的消息吗？”
　　什么消息？骚扰的吗……

　　打从中午吃完饭之后就没看过手机的乔洛此时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才看到5分钟之前名叫[大海啊！]的人发过来的消息。

　　【大海啊！】：晚上一起去吃小龙虾吧！我请客！[位置共享]

　　察觉到气氛不对，纪明撩高了衣袖，打算当场暴打邬东海一顿为此谢罪。正撩到手肘，发消息的当事人提出了疑问。

　　“中午吃饭的时候你不是发了一份中考必背化学元素方程表给我嘛，我说晚上请你吃饭当做谢礼，你当时还点头了。”

　　王光：“？？？”
　　纪明：“？？？”
　　乔洛：“好像是有这回事儿……”

　　乌龙事件解决后，四人来到了学校附近最火爆的小龙虾店。某土豪宣称是道上的弟兄帮自己留了个坐，不然不会那么快就轮到他们。

　　考完试就偷偷在等号软件上面预约座位的傻子是哪位？请问您的弟兄是不是叫姓预名叫约号。

　　说是请客，其实也就每人点了一份团购软件里面的58块钱单人套餐，想吃点别的还得自己买单。没见过如此抠门的土豪。

　　因为在座的都是未成年，王光给四个人拿的都是牛奶。不仅能解辣还能长高，一石二鸟。

　　不过能把牛奶喝成啤酒模样的全天下唯有邬东海一个。吃着小龙虾也堵不住他的嘴，坐下来就开始巴拉巴拉讲个不停，说话期间还屡次喷出嘴里的小龙虾壳，活像公园里唠嗑的肮脏老头儿。

　　“真的谢谢你雪中送炭的化学元素表，这次及格有望了！来——这杯我敬你！”说着拿起牛奶瓶吨吨吨喝了起来。
　　“不客气，都是同学。”放下了戒心的乔洛和他碰了碰瓶身，仰头喝完了瓶里面所剩无几的牛奶。

　　坐在旁边的纪明和王光默默啃着小龙虾，顺便聊聊关于今天考试的内容。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侧对着店面灯光的王光脸总是红红的，眼角一直都是弯着，邬东海时不时说到一些冷笑话的时候也会捧场跟着一起笑，看样子心情很不错。可能是因为考完试？或者是即将开始的高中生活？纪明想。

　　结完账，时间已经快过9点。四人走出店，来到了地铁口准备解散，邬东海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啊”了一声。众人停下了步伐并看向了他。

　　“我都忘了问名字了，我叫邬东海。”面对王光做出握手的姿势。
　　犹豫了半秒钟后，王光握住了他的手并说道：“王光。”

　　握着王光的手在结束了握手后放了下来，此时的他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过了十几秒后，纪明预料之中的事发生了。在脑子里重复播放王光这个名字之后，邬东海发现了华点，大家口中的校霸，正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你就是拎着八中校霸领子打的王光？”

　　这不巧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