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溪》胭脂粉黛

5、山有木兮木有枝

　　周一的体育课上，静言如约，将蒋梦舟悄悄指给书语看了。书语一看，便心中惊叹：小伙子行动矫健，活力四射，人长得也很精神，嗯，静言果然眼光不坏。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六月的高考来临了。两个女生，谁都没有焦虑也没有紧张，当然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是怀抱一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淡然之心。等待高考成绩的那段时间里，更是若“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泰然。

　　可以查成绩的当天，书语约了静言去碧溪的运动馆。

　　“昨天丁未告诉我的，自从高考结束后，他一直跟班上几个男生一起到体育馆打篮球，原来那个蒋梦舟也在其中啊。”书语待静言到了才言明。

　　“什么？丁未怎么知道？”静言脸色都变了。

　　“没有，没有，你放心，我怎么会跟他说啊。只是他自己跟我讲有很多二班的男生，我就问他有谁，他报了几个人的名字，其中就有蒋梦舟啊！所以，我今天就约你来啊，知道你‘辗转反侧’，‘思之如狂’，特带你来一见，以解相思之苦。”书语古灵精怪地笑。

　　“嗨，纪书语，你……”静言佯装嗔怒。

　　“好，我不说，不说了。”书语拉着静言的手，进了热闹的体育馆，F区，见一群人在篮球场上奔来跑去，挥汗如雨，呼声震天，几乎都是一八零以上的身高，差不多都剪着寸头，都穿着深紫色的篮球服，书语大呼“哪分得清谁是谁啊！”

　　静言眼尖，一眼望去早已了然于心，这正是于众人中一眼找到了那个心之所向。

　　“我们去那边看台坐着吧！”书语提议。

　　“这……”静言犹豫不决，因为空荡荡的看台上并无一人，如果她们两人坐下来，对着一群打篮球的男生，岂不是意图太明显了嘛，“别去了吧。”

　　“这有什么，你就当陪我看丁未的吧！”书语向着争球夺势的七八个男生大声呐喊：“喂，丁未。”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让静言措手不及，涨红了脸，双手紧张地拽着衣角，不知所措。

　　一群男生突然安静了，将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两个突然造访的女生。

　　丁未心花怒放，远远向书语招手：“嗨，书语，你来啦！”书语遥相呼应。

　　“可以嘛，你小子，有两把刷子嘛！”

　　“看不出来嘛，泡妞的技术一流啊！”

　　“可别说错了，是人家女孩子主动来看他的好吗？”

　　众男生都艳羡不已。蒋梦舟没有说话，直把一双眼睛瞟向另一个女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书语拉着静言进入了观众席，选了个正中间的位置坐下。

　　众男生们起哄过后，就专心致志地投入到战斗中去，也许是因为两个可爱的女生的到来，他们比拼得更为激烈，像是有意要展现自己男性荷尔蒙的力量，尤其是丁未，一跃成为场中心的头号风云人物，每当他进球后听到书语的鼓掌呐喊声时，更是沾沾自喜，得意非凡。其他男生更是有意向让。

　　静言一双明朗清澈的眼睛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唯一，一颗盛满欢喜羞涩的心随着他的跳跃而跳跃，随着她奔跑而奔跑，如同系在他身上，完全不在属于自己。

　　比赛结束后，丁未率先冲向了书语，其他男生也向她们走来。

　　丁未大叫：“嗨，纪书语，你今天真的来了啊！”

　　“怎么，不欢迎吗？”书语撇着嘴说，“不欢迎，本小姐，马上走人。”

　　“欢迎，当然欢迎，我只是太意外了。”丁未兴奋地说。

　　一群男生吵吵嚷嚷地经过，还有人向书语和静言吹起了口哨。

　　“丁未，一会儿CS不参加了吗？”有人问。

　　丁未傻乎乎地乐着，忘记回答。

　　所有人都经过了，静言的目光早已不敢乱瞟，含羞低下了头。

　　“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书语厌烦地对丁未说，“快跟上他们一起去打游戏吧！”

　　“那……我们……”丁未支支吾吾。

　　“我什么我们，你想干嘛？我可懒得搭理你！快走吧！”书语凶巴巴地说。

　　丁未被无情地打发了，只好跟上了队伍的末端。还没有完全走远的男生们听见了，笑得前俯后仰，有人说“丁未，看来，你是自作多情了啊！”

　　静言默默地注视着那一人的背影，依依不舍地目送。书语瞧着她的如痴如醉神情，不由叹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静言，我想你应该勇敢一点。”

　　静言苦涩地笑一下，缓缓说：“我和他之间就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注定是擦肩而过，又何必徒劳呢。”

　　“我给你们两条线架个桥梁不就行了，这件事交给我吧！”书语自告奋勇地说。

　　“no，书语，你就别替我操心了。”

　　静言之所以情绪低落，心灰意冷，是因为她察觉蒋梦舟对于她的出现并没有产生好奇心，或者感兴趣，静言的判断基于两点，一，他的目光并没有专一，这个很容易理解，如果一个男生对一个女生感兴趣，目光自然被她吸引，会灼灼地落在她身上。二，他的目光并没有闪躲，如果一个男生对女孩有好感，但是因为羞涩或者腼腆的性格，怕被女生察觉，所以会选择偷瞄，属于一种既想看又怕无礼的矛盾心态，然而就是这种欲盖弥彰才能传神的表达情感。蒋梦舟对她根本就是无视，一点兴趣没有，又怎么会有下文呢？这些都是她的心里活动，她自然不会对书语说出口。

　　两个女生在大街上闲逛，书语一直在想方设法让静言开心，给她讲了好多的笑话，静言深感书语的用心，强颜欢笑。书语的性格大大咧咧，又被自己的笑话一次次戳中笑点，在大街上肆无忌惮地笑着，前俯后仰。

　　“静言！”忽然听闻有人叫静言的名字，静言回身的同时，书语也随之转身。书语见得是一个皮肤黝黑，瘦高的男生，脸上架副眼镜，上身穿着白色的运动T恤，下身穿着淡蓝色的牛仔裤，一双大红色的运动鞋，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搭配得有些不伦不类，正向她们跑来。

　　“哥，是你啊！”静言欢喜地说。

　　原来是静言的表哥啊！也太没有格调了吧！书语心里嘟嚷着。

　　“这是我的好朋友，纪书语。这是我表哥，梁云霄。”静言给两人做介绍。

　　“百闻不如一见，纪书语，你好，早就听闻你的大名了。”梁云霄说。

　　“哈哈，梁云霄，我听静言说过你千百遍了。你的大名啊，是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是……嗯……”书语心中所想是：其实你的形象与名字反差太大，我要顾及静言的面子所以就不说了吧。

　　“哥，你怎么会在这里？”静言问。

　　“哦，我刚刚从新华书店出来，买了几本书。”梁云霄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

　　“什么书啊？”书语忍不住相问。

　　“啊，几本经济学的书吧，估计你不会有兴趣的。”梁云霄说。

　　果然，书语没了兴趣。静言倒是从表哥手里拿来，每本都看一下，有《微观经济学》、《国富论》、《博弈论》等。

　　“哥，你是要学经济学吗？”静言问。

　　“是有这个打算，不过也要看分数吧。对了，今天就可以查成绩了，要不要去我家上网查？”云霄的家就在附近。

　　静言瞅了一眼书语，说：“不去了吧？”其实是在征询她的意见。书语对云霄的第一面印象不够好，确实没什么兴趣，也不接话。静言明白她的意思，当下就提出跟表哥告别。

　　待云霄走后，静言问书语“怎么，你讨厌我表哥嘛？”

　　“没有啊，我没有讨厌他，只是觉得他的穿衣打扮太没有品格了。”书语直言道。

　　“我表哥啊，平时确实不太注重仪表，不过，他人很好的，特别有爱心，有耐心，他家周围的小朋友都喜欢跟他玩……”静言为表哥申辩。

　　“咦，你已经在我面前夸了他千万遍，还要夸啊，老实说，我今天可有些失望的，大概是你夸赞他太完美了，让他在我心中有了圆满的形象，可是呢，这一见……哎，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书语说。

　　“你呀，没有了解他，你只是看外表，外表华而不实，你应该多关注内在，看他是不是有思想，有品格，有格调……”

　　“喂喂喂，你干嘛呢？也不知道收敛啊，一直炫你哥哥，还是表的哎。我要是有个哥哥，岂不是我傲娇上天了？”书语笑着说。

　　“谁跟你一样，我可没有。对了，我表哥说可以查成绩了，你要不要去我家查。”

　　“我不要查，又不着急，等着吧！”书语淡淡然地说，“‘无可奈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想起我要离开碧溪远去，我莫名地有些惆怅。”

　　“这可不是你纪书语的性格，你可不是一直盼望着早点离开吗？”

　　“对呀，所以我就是一个矛盾体，既盼望着早些远走高飞，浪迹天涯，又对故土心心惦念，恋恋不舍。”

　　“没事，书语，别忧愁，不管你去哪里，走多远，每个寒暑假还是可以回来的，我跟你约定了，可不许爽约。”

　　“好，约定了，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