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皮毛一体

1、团座

　　我记得，他最后也要再眺望的远方，那是回去的方向，家的方向，是那个人的方向------

　　“团座！兄弟们都准备好了！”

　　“嗯。”

　　“您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我要去师部，请战！”

　　“战？跟谁战？紫云山的土匪？八里红那块儿的东北军阀？还是家门口的小鬼子？”

　　“别紧张啊，苏源，亏你还是我的副官。”

　　“不是，团座，兄弟们都散漫惯了，从来没打过仗，上去等于送死。”

　　“不打怎么知道不行！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国家危难之际，尔等岂能坐视！”

　　“可是------”

　　“别说了，你带他们去操练去，晌午随我去师部！”

　　“------是”

　　我回答的声音特别不顺畅，甚至还拖拖拉拉。

　　看着年轻英俊、意气风发的长官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我叫苏源，军校毕业后，在各大军区辗转厮混，两年后因某种原因被分到79师304团作团副，刚到任时，这个团甚至连团长都没有。

　　304团是什么玩意儿?那不是玩意儿，是出了名的公子哥团，全军上下都是些纨绔子弟、要么就是游手好闲之辈，因此恶名远播。没人来做团长，没人想管这个烂摊子，更没人敢用它去去打仗，于是乎只好闲置。

　　烂泥糊上墙，一糊就是几年。终于那些人想起他来了，遂又找来个团长，想拾掇拾掇。

　　原本以为好日子到头了，但一看到新来团长的小白脸后，老兵油子们松口气，原来真的只是拾掇拾掇罢了，然而大家伙都错了，大错特错。

　　我们的团长，廖文清，名字起的风雅，人如其名，他是我见过的最俊美的男人，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美，就像西方神话里的王子。可他一点也不娘儿门唧唧的，军姿标准，还是近身格斗的高手。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一来就给我们个下马威。不准喝酒、嫖妓、夜宿不归等等，也许这些规矩在其他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我们是304团啊。所以马上就招致不满，甚至有一干枭小之徒聚众闹事，但团座是何等人物，杀鸡儆猴，严办了几个带头的，乌合之众便立刻作鸟兽散去。

　　至此，我才从其他团的熟人那里听说：别看你们团座是个小白脸，人以前是山上呆过的啊！其意不言自明。

　　打那时开始，我便对这位长官产生了敬畏之心，他才25岁啊，扔到304团算屈才。这么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鬼地方，再有本事也没用。

　　304团，明得是79师的，可人师部权当他空气，打仗根本不算上这帮子人，武器分派更别提了，只能说白养着吧，烂的连废物利用都不够格。

　　我是认命，乱世各自保命，不上战场活得长，倒也不错，可我们团长不那么想。我看得出他漆黑如夜色般瞳孔里，充满着杀气，他一直在等待着，机会。

　　79师的新上任师长——虞啸卿，传说是个铁血人物，家世显赫。在我苏源的生存法则里有一条：这类人离得越远越好。可偏偏我们廖团座是玩命死磕的主，于是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