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之魔》秋兮湫

5、再现

　　“少爷，这是亚尔曼警长送来的感谢信。”乔把信放到墨森的面前后，便转身去给墨森泡刚刚从塞比亚送来的咖啡，醇厚的咖啡香味充斥着整个书房。
　　墨森并没有拆开这封信，他不用看也大抵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无非是感谢诸如此类的话，这些年来，他已经不知道收到这位警察署长送来多少封的感谢信，内容从来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他从第一封信开始就没拆开看过，这次更不会。
　　墨森双手合上，手背拖着下巴，“亚尔曼那家伙有没有说案件怎么处理的，失踪的那三个人有没有找回来。”
　　乔边把泡好的咖啡轻缓地放下边说，“爱德华兹·吉尔伯特已经被抓回了警察署，据说这件事女王陛下知道后把吉尔伯特家族从子爵位降到了男爵位，也不允许吉尔伯特家族插手警察署对爱德华兹的调查。不过，失踪的三人只找回了第一失踪人兰斯洛特·加里和第二失踪人夏芝·查尔斯，第三人奥斯顿·威尔逊只找到了尸体。”
　　“奥斯顿死了？”墨森有些不敢信，突然他的脑海里冒出克拉克那张哭唧唧的脸。
　　乔忽然脸色变得严肃，“少爷，根据警察署那边提供的情况，他们在找到奥斯顿尸体的时候还发现了这个。”
　　乔递上了一张警察署拍下的照片。
　　墨森准备到嘴的杯子，砸在了桌子上，杯中的咖啡潵在桌子上，很快浸湿了桌子上信件、文件，把它们染成深深的咖啡色。
　　他双手颤抖，瞳孔放大，瞪着手中的黑白照片，黑白的照片里一个三个半截黑色羽翼的翅膀被拍的一清二楚。
　　墨森对这个标志，太熟悉，太刻骨铭心。
　　再看到仿佛此刻此身还是地狱中。他全身赤裸的躺在冰冷的祭台上，神明对着他微笑，周围全是带着黑色面纱，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他们笑嘻嘻着，还在聊着。
　　站在他旁边的人在呐喊，“恶魔啊！愿以这纯洁的身躯，洁白的灵魂召唤你的现世，与我签下终生契约。”
　　冰冷而又尖锐的刀渐渐地靠近他的胸口。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死。
　　为什么死的不是这些人，这些该死的人。
　　在刀插入他胸口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一个拥有六个翅膀的人，悬在他的上空上，一根黑色的羽毛掉落在他的脸上，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冲入他的鼻中，不过那不是他的血的味道，是他们的。
　　“呦，又是他们呀！”千岁坐在墨森的腿上，长长的尾巴在墨森的鼻孔处蹭来蹭去。
　　墨森被一阵瘙痒拉回了现实。
　　千岁扭过它那颗又黑又小的脑袋，对墨森说，“怎么，看到这个勾起了你藏在内心深处某些不好的回忆了，我怎么记得有人曾说过，有弱点的人是没有资格站在巅峰的这种大话呢！”
　　墨森一把抓住它的后脑勺，像拧小鸡一样直接把它从他的腿上拽了起来，一个人一只猫视线对等，墨森盯着它那双鲜红的瞳孔说，“我没有任何弱点，我的弱点就是我屹立不倒，强大的动力，少来拿我跟爱德华兹那种蠢货相提并论。”说完他就把千岁扔了出去。
　　好在千岁身手敏捷，两条前腿蹬了两下，然后一个后空翻，完美着落。它跳到桌子上，很不服气的说，“我说的是事实，怎么还不让人说实话了，你是没看到你刚刚的那个脸色有多难看，不信你问乔。”
　　突然被点名的乔，打了一个哆嗦，墨森的眼神突然看向他，他又打了一个哆嗦，好在他这个人像来是没什么面部表情的，就算心里在责备千岁无缘无故的挖他坑，他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反而是非常淡定的对墨森说，“少爷，威尔逊家族那边要求警察署彻查奥斯顿的死，我们要怎么做。”
　　墨森冷冷的道，“既然有了苗头，也有人替我们查，我们又何必费那么多的心思，你派个精明的人盯着警察署那边的动向，有任何线索都要向我汇报。”
　　“是的，少爷。”乔说道，“对了，少爷明天就是耶雅尔小姐的生日，耶雅尔小姐身边的侍女来府邸问少爷明天会不会去参加小姐的生日宴会。”
　　墨森说道，“前段时间我让百丽儿做的衣服和首饰做好了吗？”
　　“百丽儿那边昨天就已经让人来说做好了。”
　　“那你去取来，打包好，作为生日礼物送到耶雅尔的手中，告诉她明天我会如约参加生日宴会。”
　　“是的，少爷。”
　　乔出去后，他一把抓住准备离开的千岁的尾巴，这一拽力度不小，弄得千岁龇牙咧嘴的喊疼。
　　“你不知道猫的尾巴是不能拽的吗？小心招来蛇，半夜爬上你的床咬死你。”说完发出一连串龇牙的声音，听上去到真的有点像是蛇的叫声。
　　墨森不理它，一把把它抱在怀里，两个温暖的身体碰撞，一下子温度上升了起来。
　　他抱着千岁上了马车，很快驶离府邸。
　　“你要去哪里。”千岁问他。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不等乔了？”
　　“他把东西送到就回赶过来的。”
　　千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眯起个猫眼，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挖个坑给我跳呢！”
　　千岁没有猜错，墨森就是挖了一个坑给他。
　　墨森带着千岁来到了公墓园，漆黑的夜晚站在公墓园内看着一块块冰冷的墓地简直摄人，也足够给人一种想象，想象力要是丰富的人恐怕他现在已经吓跑了。
　　毕竟这鬼要是从墓地里爬出来，是真的很吓人。
　　不过，这对于墨森尤其是千岁来讲都不足为惧，唯一点，墓地这种地方什么东西最多呢！
　　一想到这，千岁全身的毛全部树了起来，卷缩在墨森的怀里不肯下来。
　　墨森倒是没在意，他正举着灯挨个的找奥斯顿的墓，终于在最后一排找到了，奥斯顿的墓碑很新，放在上面的白菊花到现在还没有枯萎。
　　墨森看了看怀里的千岁，它依旧是卷缩着，非常警惕的看着四周。
　　他嘴角忽然扯起一个充满趣味的笑容。
　　猛地，他把千岁从怀里扔到地上，突然一小小的黑影从千岁的身边跑过并且停了下来，墨森手里的灯往前一举，一只棕色的老鼠赫然出现在千岁的面前，并且还面对面。
　　“老鼠啊！”千岁大喊，立马跳回墨森的怀里，那速度快到惊人，只一瞬间的功夫。
　　猫见了老鼠吓了一跳，老鼠见了猫也吓了一跳。
　　一个跑了，一个则躲到了别人的怀里。
　　墨森看着它哆哆嗦嗦的样子，心中顿时觉得好笑，那种恶趣味成功一下子得到了满足。
　　“一只猫怕一只老鼠，说出去真是笑死人。”
　　千岁不服气，听了真的很不服气。“谁说猫就不能怕老鼠了，你说的，你规定的，我就怕老鼠怎么样，再说了我又不是真猫。”
　　“对，你确实不是真的猫，不过，一个恶魔怕一只老鼠，倒是十分的有趣啊！”说着他就笑了。
　　那笑声简直太刺耳，刺耳到千岁想拿东西堵住他那张嘴，但奈何，在这片漆黑的周围他不敢伸手去拿任何东西，只能张牙舞爪的对着墨森龇牙。
　　墨森对着他笑，他对着墨森龇牙，一直到乔来，他们两个还是这幅模样。乔看到并不惊讶，反正这两个人一直都是这样，这次它吃亏了，下次它一定会想办法讨回来，下次他吃亏了，那么他也一定会想办法讨回来。
　　相互较量，礼尚往来。
　　乔上前走到他们两个中间，挡住他们的视线。乔对墨森说，“少爷，可以动手了吗？”
　　墨森这才把视线收回，看向乔，点了点头。
　　乔转头立马拿着铲子，对着埋着奥斯顿的泥土下铲，乔越挖越深，奥斯顿的棺椁似乎埋的很深的样子，乔挖了很久都没有挖到。乔动作看似很大，实则很轻，为了避免惊扰到周围的人，他故意调整了手中的力度。
　　好一会儿，乔终于挖到了棺椁，很快顺着棺椁的边缘清理周边的泥土，没一会儿一长方形的棺椁出现在他们三个人的眼前。
　　乔打开棺盖，一股刺鼻的霉味和腐臭味冲入鼻中，难闻至极。
　　奥斯顿静静的躺在棺材里面，双手并拢，但嘴巴张的非常的大，那种容量最够容得下一个成年人的拳头，若此刻他的眼睛是睁开的，可想而知他的那双眼睛里是怎么样的恐惧与绝望，这幅临死时十分不安详的面容，足够说明他生前是遭遇巨大的折磨和痛苦。
　　“你挖人家的尸体干什么。”千岁问他。
　　“我想确认一些事情。”墨森捂住鼻子，跳到奥斯顿的身边，他扯开奥斯顿胸口衣服。奥斯顿的胸口有一个巨大的洞，墨森把手伸了进去里面空空荡荡，原本放在那里的一颗心，不见了。
　　墨森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慌忙的抽回了手，他的那双手在风中颤抖，他用另外一只手去握它，可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寒风吹了过来，他毫不犹豫的摘掉带在这只手上的手套，手套随风飘走，直到淹没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