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风华》未澜

3、第 3 章

　　“公主，慢些跑，小心摔了。”
　　岳灵犀丝毫不理会身后奶娘的叫唤，肉呼呼的小短腿跑得那叫一个欢。
　　七日前父皇携着皇后去陵庙祭祖，现在终于回来了，一日不见尚且如隔三秋，更何况是七日。
　　三年来，陪伴在自己身边最多的，便是父皇，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每一个成长的印记，都是和父皇一起走过。
　　在岳灵犀眼里，那个只不过比自己大了二十三岁的男子，不是长辈，只是一个她见到就很开心见不到就会想念的异性。
　　最喜欢窝在他暖暖的胸怀里，隔着细腻华贵的布料，可以隐约听见他的心跳声。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时候都是有衣料阻隔的，她也曾经耍流氓似的扯开他胸前的衣襟，然后——
　　那幅画面，每次回想起来，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那是一个夏日里的傍晚，那会儿，岳灵犀清楚记得，是自己来到这个时空的第六个月。
　　暂时不具备自主行动能力，也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愿，所以很多时候，她都对服侍自己的奶娘以及嬷嬷欲哭无泪。
　　不，应该是泪如雨下。
　　“乖，小公主不哭哦~”
　　被嬷嬷抱在怀里颠着轻哄，岳灵犀非但没止住泪水，反而哭得更凶。
　　“没撒尿也没拉屎，到底哪里不舒服？”另一个嬷嬷揣测着，猛然醒悟：“小公主是不是饿了？”
　　喵的，终于有人发现问题之所在了，然而——
　　“不会的，我一个时辰前才喂过的呢。”
　　岳灵犀还未来得及对刚才的话做出赞同的回应——比如停止哭泣，奶娘的否定就紧接着响起了。
　　一个时辰前确实喝过奶了，可是她现在真的又饿了能怎么办，你们不能小瞧一个吃货的胃量呀。再说了，之前喝的不早就一泡尿撒掉了吗。
　　正愤愤不平地想着，就听太监的传报响起。
　　啊，父皇来了！
　　她可不想给父皇留下爱哭鬼的形象，所以在父皇面前，她几乎都没有流过泪水。
　　岳烨就是爱极了她这副被别人抱着时哭闹不休而一旦自己上手便乖巧可爱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只对自己如此黏乎，心里便无比满足。
　　对着这个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小东西，怎么会有这般特殊的喜爱之情呢？
　　将屋里围着的闲杂人等都退了下去，岳烨抱着怀里粉嘟嘟的小奶娃，各种逗她。
　　岳灵犀原先还耐着性子配合地咯咯笑，可是肚子越来越饿，饿得神志不清，饿得挥爪蹬腿。然后，鬼使神差地，她一把扯开眼前那华丽的衣衫前襟，咬了上去。
　　“灵儿！”岳烨弹跳起来，猛地往后缩，对上宝贝女儿无辜的小脸，他恢复神色，柔声哄着：“饿了吗，这可不是你吃的，朕去叫奶娘。”
　　岳灵犀眨巴着眼睛，老实说，对于刚刚所发生的，她也很震惊来着。
　　可能是这具身子还太小，也可能是自己的灵魂还没有与之完美契合，所以，身体不听大脑指挥做出一些本能反应这种事时有发生。
　　比如尿床，这还算好的，最郁闷的是尿在父皇身上，太丢脸了，可她完全把持不住。
　　而这会扒开父皇的衣服咬他的那里，她可以用终有一天会碎一地的节操起誓，这真的是这具身体饿极了的本能反应，真不关她的事儿。
　　真是，干得太漂亮了！
　　好吧她承认，自己就是个小色女。

　　在皇陵里连续跪拜了七日，再加上马不停蹄地赶回皇宫，岳烨可谓是身心俱疲，他顺路将皇后送回寝殿后，便回到了自己的紫宸宫。
　　“父皇！”不用谁的通传，岳灵犀直接闯了进去，见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子就靠在长长的软榻里，立刻蹦跶过去扑进了那个张开双手迎接自己的怀抱里。
　　跨坐在舒服的大腿上，仍不忘嘟起嘴抱怨：“你回宫了都不先来看灵儿。”
　　“抱歉宝贝，父皇实在是太累了。”
　　“啊！”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岳灵犀收回一脚从对方的腿上下来，然后乖巧地坐在一边，说：“刘嬷嬷说祭灵要跪上好久，那父皇的膝盖一定很疼了，灵儿给你揉揉吧。”
　　也不等对方回应，小手直接覆了上去，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轻缓地揉捏着。
　　岳烨盯着那张低垂的稚嫩而纯净的脸蛋，不动声色。似乎每次只要有这丫头在身边，便会觉得无比满足，所有的疲倦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心底的某处就似乎被触动，想要一辈子宠着她的决心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产生了。
　　缘分么？
　　只和她共处一室的这一刻，是异常温馨的，这种温馨，在与自己的任何女人相处时都无法体会到。她小手的力道轻轻柔柔，明明只施力在膝盖，却仿佛带着触手一样挠到心底深处，美妙极了。
　　这个时候，偏偏有不识趣的人过来打扰。
　　“皇上，沐浴的一切都准备好了，您可以过去了。”
　　岳烨颔首，好吧，确实是他先前吩咐了的。
　　听到沐浴两个字，岳灵犀的眼睛闪闪发亮，抓住身边的那只手臂，“父皇我和你一起去。”
　　“好。”宠溺地轻点一下她的额头，岳烨起身，一把将还赖在软榻上的小身体抱了起来，直往另一面的浴池走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沐浴的时候顺带这一个黏人的小家伙？
　　好像是从她学会表达自己的意愿起，还记得那会她奶声奶气地撒娇‘父皇陪灵儿一起洗澡嘛’，看着那双澄澈透亮的眼眸，他就没忍心拒绝，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拒绝。
　　反正，只是个屁大的孩子。
　　反正，历史上和女儿一同沐浴的君王，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整个紫宸宫由主殿昭阳殿——也就是皇帝就寝的地方以及无数个偏殿组成，而御用的浴池，便是在紧邻昭阳殿的东偏殿里。
　　在岳灵犀看来，那就是一个巨大的打造得无比华丽的坑。
　　当然，巨大的参照物，是她小小的身体。
　　池里的水装得满满，氤氲着迷蒙的雾气，足以吞到她的下颚，若是不扶着什么，便会失去重心栽倒在池里。
　　所以每次，岳灵犀整个人都像猴子似的挂在岳烨的脖子上。
　　大概是带着前世在水里挣扎到窒息的阴影，对于这种大面积的水域，总有些畏惧心理。
　　不过洗个澡，这规模也太令人咋舌了，可以容纳一个人三百六十度翻滚就好啦——不对两个人，造这么大干嘛？！
　　父皇和多少女人在这里洗过鸳鸯浴呢？也会像对待自己一样，拿着毛巾轻柔温存地为她们擦拭身体吗？或者，做着更为激烈的一些事情？
　　岳灵犀紧紧地勾住年轻帝王的脖颈，不着边际地瞎想着。
　　感觉到气氛有些凝滞，她稍稍退离开紧贴的胸膛，盯上那张俊朗帅气的面颊，微微错愕了一下。
　　瞧不见黑曜石一般深邃的明眸，那双眼睛紧闭着，脑袋轻侧，能隐约探到温热的鼻息，均匀而低缓。
　　父皇竟然靠着池壁睡着了，看来真的是累坏了。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父皇的睡相呢。
　　岳灵犀老老实实地趴在他身上，不敢再轻举妄动，生怕惊扰了休憩中的男子，这个样子的父皇看上去实在太诱人了。
　　双唇紧抿着，蒸腾的水汽使那张媲美天神的完美脸庞更蒙上了一层不真切的气息，沉静、祥和。
　　也不知道今日焚的是什么香，幽浓馥郁，一丝一缕，缭绕在这相对密闭的空间里，沁入心脾，蠢蠢欲动。
　　好想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亲一亲从未触碰过的微扬唇角。脸颊和额头被亲吻过许多次，也亲吻过对方的脸颊无数次，可是，从不知道父皇的嘴唇是什么味道。
　　小小年纪就想这些，是不是太不健康了？
　　不管了，父皇好不容易在自己醒着的时候睡着一次，不趁机揩把油，岂不辜负这良辰美景？
　　心理建设完毕，岳灵犀微嘟起嘴，以讯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往对方的唇瓣凑去，在即将捕捉到目标之际，迎上对方豁然睁开的双眼。

　　这种惊吓的程度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正揣着心思埋头走路，突然有人从旁边跳出来吼你一声一样，岳灵犀只觉得那一刻的心脏剧烈地几乎要跳出胸膛。
　　脸当即烧红的同时，紧抓住对方的双手也松了开来，完全是虚惊下的条件反射。
　　然后，始料不及的，小小的身体就这么坠入了池水中，一眨眼的工夫都不到，脑袋就被淹没了。
　　慌乱中，岳灵犀挥舞着双手想抓住什么，明明碰到了父皇光裸的充满韧性的肌肤，可偏偏借不到力，她懊恼地加大幅度，更加大了力度。
　　下一瞬，呀，抓到啦，还挺顺手的呢。
　　再下一瞬，恍惚看到父皇的手伸过来，岳灵犀一下甩开正抓着的不知道哪个部位，搭上那只大手。胳膊立即被拽住，紧接着脑袋就被提出了水面。
　　三岁的身体果然不比二十岁，只淹了这么一下，就呛得要命，记得前一世她可是扑腾了好久才呛水的。
　　哦，这不是重点。
　　看她咳个不停，岳烨心疼地轻抚着她的后背，等咳嗽声彻底停止后，才挑开她额前湿漉漉的发丝，关切道：“灵儿，没事吧？是不是吓坏了？”
　　都怪自己，眼睛睁得太不是时候，把宝贝女儿吓得松了手，不过说起来，灵儿凑过来是想干嘛呢？也正是愣了这么一下，错过了将她捞出水面的第一时间，害她吃了更多的苦头。
　　“我没事儿。”倒不是逞强，这是真的，即使是最恐惧的短暂窒息感，她也压根就没怕，因为有父皇在。岳灵犀得瑟地想着，随即发现不对劲，便皱起眉问：“父皇，你的脸色好奇怪，哪里不舒服吗？”
　　“是吗？”
　　“嗯。”岳灵犀把头点得十分认真，肯定有问题，要不然父皇在反问那两个字时眼神就不会闪躲了，还假意把头偏往一边，脸上更是覆了一层尴尬之色。
　　根据多年相处的经验判断，父皇好像是在觉得不好意思呢。
　　咦，不好意思？
　　岳灵犀眼睛眨了眨，要多大的毅力才能掩饰住此刻的震惊与羞涩啊。喵的，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抓住的是什么了。
　　天呐，她真不是故意的，有人相信咩？
　　内心翻江倒海，表面装作波澜不惊，岳灵犀也稍稍偏过头瞅上那张还不怎么自然的脸庞，天真无邪地追问：“父皇到底怎么了吗？”
　　“应该是被你刚才的突发状况给急的吧。”岳烨总算找到了合适的措辞。
　　她趴在自己身上，滑腻的肌肤紧贴着自己，明明早就习以为常，明明向来清心寡欲，此时此刻，突然有些招架不住。
　　还是快些离开这个满是暧昧气息的浴池为好，打定主意，岳烨便直立起身子，一面说：“水也快凉了，咱们上去吧。”
　　“父皇……”
　　“嗯？”岳烨正抱着软绵绵水淋淋的身子步上台阶，听得那声轻柔的叫唤后便垂下视线，入目的小脸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对上那双几乎要将自己溺毙的眼眸，岳灵犀扯开嘴角，直言不讳：“今晚我想和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