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骑行日记》乌圆公子

57、6月28-29日

　　6月28日在转角遇上精灵
　　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过夜，任谁都不会睡得太好:老朱冒着雨在招待所大门外露营、哈奇、徐谭、小勇哥和老张在过道上扎营、余下各人忍着牛粪和霉味在房里休息，为了不与床单有亲密接触，大家不约而同的用睡袋保护着自已。可是各队员也是够坚强的，居然没有一个人失眠，今早上起来到门外叫二师兄的时候，他还有点懒床呢。
　　打从昨天黄昏开始，雨一直下个没停，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天空完全是一个暗灰色的铁罩，连一丝的缝也没有。吃过早餐，哈奇本说等一等，待天气好一点再出发，可是等了一小时，天空还是灰曚曚一片，连一点亮起来的意思也没有。在这里干等，还不如冒雨出发。所以，到了十点钟的时候，哈奇说不再等了，决定冒雨出发，反正我们也不是没有试过在雨中骑行，顶多只是难受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忘了我们的口号是什么“Nothing can stop us!!”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们!!这雨算什么。
　　说老实一句，冒雨出发可不是那么好玩的一回事，特别在高原地方，一下雨简直立即从夏天跳到冬天，雨衣底下还要穿上保暖的才能抵的住，更别说一不小心雨水变成冰雹了，豆大的冰珠子打在身上那个疼啊。可是，这还算是好应付的，反正冷便加衣呗，要是遇上阴晴不定的天气，那才叫要命。五分钟内可以从冬天变成夏天，再过五分钟又转成夏天，叫你加衣也不是，脱衣也不是。小穿点嘛，马上把你冷成冰棍儿;多穿点，太阳一出来，马上成了一烤炉，不脱衣服人都能烤糊;更不用说雨衣这回事了，雨一停不马上把雨衣脱下来，雨衣内的汗水可比外雨水更多。我是这几天不才发现应对高原天气的理想方案，带抓绒的冲锋衣，最好是厚一点的，不光能防雨，就是冰雹打下来也打以抵挡一下，热的时候也不脱下来，可以就像藏民一样，脱下一半，或者扎在腰上，千万别脱下来，因为没两分钟又要穿上。可是呢，不管多好的冲锋衣也不是完全防水的，就是顶级GORE-TEX也有防水时限的，面对今天早上这种可能要下一天的雨，还是塑料的雨衣实在。当然，以上情况只限骑行或徒步的情况下，如果是自驾或FB模式的大可不管这些，冷了便车上把暖气开着，热了开空调，下冰雹时可以留在车里睡大觉......
　　不说这些跟旅途没直接关系的事，还是说回这天的情况。上午虽然是冒着雨出发，但是没到中午雨便停了，可是呢，今天太阳大概在偷懒，一天也没有出来露过脸，整天都躲在云后面。一直到晚上我们扎营休息为止，天空要不是下着雨，便是下着冰雹，再不然便是一片铁灰色。虽然没有蓝天白云，可是今天一路上的景色还是值得一看的。
　　先描术一下叶格乡一带的地理环境，这里是个高山平原，因为这地方的平均海拔已超过4000米，随便一个小山头也可以是4500米以上的，连今天那两个标高4500的山垭口也很轻松的翻过去了。
　　过得垭口，迎来是一段高山平原的路，这段路弯弯曲曲的绕着半山腰建成，脚下是一望无际的平地。大概是高原地方空气纯浄，这里的能见度极高，过百公里外的地方也能看的清清楚楚，只是视觉上多了一抺蓝色摆了。近处，可以看到绿色的草原上长着黄的、紫的还有红色的格桑花。格桑花也就是高原地带最常见的野花，到处可见。虽然如此，高原地带不像低海拔地方，开花植品种不多。高原地区如果没有格桑花的色彩点缀，美丽的风景相信失色不小。在远处的山脚下，格桑花的颜色已完全被各种绿色所代替，深绿、浅绿、果绿、墨绿，还有河里像绿松石一样的蓝绿色。河边部份没有植被的土地现着红、黄两色。这红、黄、蓝、绿的大地一边慢慢的被染上蓝色，一路向着看似不远的天边伸延，直到云边紫蓝色的山头，还有成群的藏野驴、野牦牛、野马和号称高原精灵的藏羚羊在悠闲的吃草。看着这高山平原的景色，有一点不太真实的感觉。说到美，这风景当然美不胜收，还能看到这么多的野生动物，心情难免兴奋。但是不知怎的，我总有一种在梦里的感觉。这跟后来藏区看到的美景不一样，无论多美的风景我也会赞叹大自然的神奇，不管是昨天看到完整的彩虹或后来看到奇迹一般的彩虹，藏青唐古拉山看到七色的湖口，还有后来让我感动的禁不往跪拜的珠峰，就是看到神山岗仁波齐也没有这人在梦中的感觉。不知是否正因为今天没有阳光的照射，景色没有了那种明亮对比，令我觉得这里看到的景色有点如在梦中的矇陇感，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除了，午后看到那帮架着望远镜在看野生动物的老外。
　　听开车的师傅说，这一帮老外是从格尔木沿青藏公路下来的，因为一路上没有像样的住宿，看完风景后晚上要赶回三百公里外的格尔木。这两车的司机给他的乘客一人配上一台高倍望远镜，老外们全都凝神屏气的半蹲在望远镜，生怕吓到远处的动物似的。真个难为了他们，熬个半天车过来，马上又折腾着回去，还只能在远处看一下，原因是汽车的马达声能把一公里外的野生动物吓走。骑行可没有这个问题，像今天，在跟老外们遇上前，我在路边看到一只藏羚羊，在大路边不到十米的地方。我轻轻的放下自行车，蹲在路边看着它。这只藏羚羊也好奇的看着我，一人一羚就这样不动的互相着望了有十分钟，那只藏羚羊才一蹦一蹦的回到在远处在吃草的羚羊群中去。要知道那时候我确实是把心提到喉头去了，生怕做出半点声音把这高原精灵吓着了，但是心里那乐啊。有几个人能这样近距离的看藏羚羊啊，连车队各队友也没有看到这情景，因为他们还有后面，其他游客能看到这情景的机率相信更小了。即使过了好几年，那只藏羚羊那时的样子从未在看脑子里褪色，每次闭上眼我还能看到那双有灵性的眼睛，那对标志性的角，还有它离开时，坚着小白尾巴一蹦一蹦的姿态。
　　6月29日曲麻夏.雪
　　因应高原的天气变化，车队现在早在4 点多便开始预备安营下寨，好避开晚上的狂风。昨天也不例外，当晚上的狂风和冰雹来临时，我们早已吃过晚饭在各自的帐蓬里休息了，这作息时间也是跟藏民学习的。我记得看西藏生死书里有一段描述上师一行人前往拉萨朝圣的时候，每天下午二点左右便预备扎营做饭。在丽江看到这一段的时候觉得很奇怪，在丽江晚上八、九点太阳还是亮堂堂的，这么早便休息不是白白浪费了半天前进的时间么。后来，人到了高原地带才亲身休验到这样的行程计划是有他它的原因。青藏高原一带每天6点都会变天，不管白天天气有多好或是多坏，6点左右刮大风是一点悬念也没有的事。不光是风，有时候雨或冰雹也会随着大风前来。这时候要是没安顿好，无论冒着风雨前进或是安顿做饭也绝对不是一回愉快的事。
　　说过咱们的作息时间，还是说回今天的行程吧。从营地出来是一条沿着高山平原而建的路，弯弯曲曲的绕着山腰而建。公路建在山腰而不建在平原是否为了减小对坏境的影响呢，还是有别的原因呢，我没有去研究。可是看见远处一群群的野生动物忧悠的在平原上吃草、嬉戏，我明白的知道公路的建成确实没有影响到这一带脆弱的生态。
　　这一带的风景就不说了，连续走了两天的地方，再美的风景用文字描述出来还是差不多，我又不是什么大文学家，不懂得用华丽的语言把这情景再说一遍，索性把这部份省略了，免得重覆。
　　今天早上不用翻山，直到午饭过后才到达4449米的松涌山脚下，开始今天的翻山的路，因为实际的爬升不多，车队各人一点难度也没有的顺利完成任务。
　　下的山来时间差不多是下午三点。队长见下山后的不是平路，而是开始慢慢向上走。所以果断的决定不再向上走，并且开始寻找合适的营地。没多久，我们在曲麻河河道旁的小山坡上找到了一个适合的营地。这营地原来应该是个道班，因为废弃己久房顶和大部份外墻均已不在，只留下不完全的地基和半片土墻。
　　房子外面是一片微斜的草地，各人均在草地上挑选自己的营地，哈奇选了坡顶部份有点斜度的作营地，我在坡中部，虽然也有点斜，但是草地是相对干爽的地面，也有队员选择在斜坡底部比较平缓的地方。道班的废址是预留出来支大帐蓬的。一切安顿好后，不用说，大风又在6点准时刮起，随着大风还有雨水和冰雹。且不说各人的帐蓬，先说一下大帐蓬这时的情况，因为房子是夯土的地基，不用说这大雨一下，马上成了泥泞一片，泥水从四方八面流入帐蓬内部。外面的风也是一个劲的在吹，把帐蓬吹的摇摇欲坠。遇到这种情况，一众队员当然不会躲在自己帐蓬掩着耳朵希望这阵风雨尽快过去。大家都齐心一志的要稳定大帐蓬不让它倒下，阳次和慎吾冒着雨雪抱来大石把压住帐蓬，徐谭从后勤车里找来工兵铲(后勤物资怎么有这东东)，在地上挖出排水沟，把帐蓬内部的积水引出外面，包括我在内其余队员则死命抱着营柱，誓不让它倒下。在这情况下最冷静的要算二师兄，居然还能在风雨中把晚餐完成。在不知风雨何时会过去的前提下各人只好轮换着吃饭，继续在风雨中维持大帐蓬屹立不倒。
　　在大风雨中过晚饭，风雨也停了下来。走出大帐蓬一看，外边一片银装素裹，虽没有毛主席在《沁囩春.雪》里那种气派，但是眼看一小时前过是一片绿油油的山头一下全变白还是有点小兴奋，尤其是我这个没看过雪景的南方人。
　　雨后，我们在大帐蓬里开捡讨会，哈奇说今天的营地不太理想，大帐蓬应支在吸水性比较强的草地上，这样即使下雨帐蓬里也不会一片泥泞。再说哈奇说这地方阴气有点重，要大家注意点。这话一出大家都有点不自在，两女生更是脸色一变，暗想着今晚如何熬过去。哈老大同时强调他选的地方是风水最好的位置，绝对不会出什么邪呼事。别看哈老大是老外，有时候他要比中国人还要迷信。
　　开完会还要干洗碗的事，水那个冷啊，直把手都冻的麻了。可是没办法，谁叫我笨，老是把洗碗的顺序弄错，害的小勇在后头给我收拾。昨天早会一致通过，罚我洗碗三天，活该，看下回还长不长记性。
　　且不说哈奇的是不是风水宝地，其余各队员所选的营址确实存在问题，草地再平也不会是完全平坦的，大大小小的水洼一个连一的，各人的帐蓬在一场大雨后全泡在水里的，踏在上面还能听到底下的水咯吱咯吱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