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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都在伪装 ...

  •   范云进医院那天,我刚刚去看完苏美奂,她一句话都不和我说,我知道我们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在医院走廊上看见魏澜,他叫我的名字,我却浑身哆嗦着不敢回头。
      在我迈开步子的瞬间,一句“对不起”小声的回荡在傍晚幽深的医院小道里,我开始遗忘身后的这个男人是我曾经的好朋友,我们狭路相逢,现在却只能无视。

      这几天里我一直在市中心的高级写字楼里开会,因为前期的工作沟通不协调,设计单位的图纸修改的次数让我忍无可忍,直接丢给他们期限自己去完善,我静候佳音。

      晚上回到家里,终于卸下一身疲劳舒服的躺在床上,我幻想着我期待已久的假期慢悠悠的来临。
      电话炸开锅的想起来,在我看到是叶露打过来的时候,我都准备开始生气的骂回去,谁知道叶露急切的说:“成想想,范云进产房了,你快点过来。”
      我大脑有片刻的发蒙,电话里头美誉阿姨焦急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我立马穿鞋准备出门,谁知道开门的一瞬间,发现门外站着苏美轮。

      她通红的眼睛里不断的渗出水来,头发凌乱不堪,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看起来无比伤心。
      但我还是别开脸不看她:“你今天是唱的哪出戏,怎么这个鬼样子?”
      她不说话,楚楚可怜的站着,眼睛一直在流泪,有些惶恐的看着我。
      我心里焦急无比的说:“苏美轮,我现在要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可以先离开吗?”
      “我不走。”
      “那好,钥匙给你,我把家给你,你留在这里,我真的要出去。”我踱步的往外面走。
      苏美轮一把拉着我说:“成想想,我要你告诉我,就现在,要不然你哪里都不准去!”
      “你疯了吧你,要是平时我根本就不会多看你一眼,但是苏美轮现在我真的要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求求你不要挡道,你给我松手。”
      “成想想,你一直以来都在折磨我,我被你折磨死了,我知道谢培安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冰冷的躯壳,我根本就不稀罕,我就是为了惩罚你,我让你一辈子大都得不到你想要得到的。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一直以来,我才是彻头彻尾的傻瓜。”

      我不明所以的转头看着她,苏美轮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说这样的话,我忍不住的问:“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没时间听你废话。”

      “你说小安宁长的像我还是谢培安?”她语气突然从容不缓。
      我很想装作纹丝不动的平静,但是从脚到全身都开始麻痹了,我看着苏美轮一张耐人寻味的眼睛惶惶间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苏美轮问我:“成想想,我在问你话呢,你倒是说话。”
      “为什么突然间这样问?”我急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是突然,而是我一直等着发现。”
      “发现什么,你究竟想要等着发现什么?”我怒气冲冲。
      “你说呢,我就是想知道我儿子到底长的像谁,我一直在等,等小安宁长大,时间它太慢了,我看不到小安宁的变化,所以我就来问你,你最爱谢培安了,你说他们像不像?”
      时间确实太慢了,我们的容颜还没有变化之前,死守的秘密将要揭开久违的面纱,我一直惧怕那一天的到来,而现在,邪恶的心灵居然有些迫不及待。
      我说:“苏美轮,你真可笑,你儿子长的不像你老公,就是像你喽。”
      “呃,是吗?可是我问过了所有的人,大家都说我们一点都不像。”
      “那是你们的家事我根本就不想知道,我不会每天无聊到从别人的长相中找关系,我真的有事情,麻烦你在这里耐心的等着,我回来后我们在聊这个几乎就没有的聊的话题,OK?”我在想着范云,所以口气显得不耐烦,我已经深深的厌恶这种烦人的交流。

      “不OK,我今天不会放你走。”
      “怎么你还有这本事,我怎么就走不了,我现在就要走!”我迈开步子准备离开。
      几乎是同一时刻我们擦肩,然后苏美轮就像魔法师说着可令一样说:“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我聪耳不闻的继续走,她继续念她的咒语:“小安宁不是谢培安的儿子。”
      头顶一声出其不意的闷雷,天边出现白光闪电,我站在门口台阶下面的空地上,黯然神伤的低下头看着地面,很快,那些用水泥铺成的路面都开始崩裂开来,一道口子、两道口子、很多道口子,蔓延的破碎开来,以一种无比心碎的速度放大在我的眼前,我眼睛无力的看着它们,但是我确定了我的心情,比起担心害怕,如释重负更加多。

      我小声的笑了,闭上眼睛有些无助的笑了,现在这个时期无比危急我居然还能笑出来,现在,整个人突然变得很轻松。
      我使出最后的力气往回走,我看着站在房间里的苏美轮,我们什么话都不说,心照不宣一前一后的走进来,我不用问,她现在的心情无比糟糕。

      她装作坚强的说:“我原以为你有多顽强,没想到一句话就会让你魂不守舍。”
      “不要在装了,苏美轮,难堪的是你把。”
      我以为苏美轮会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在我放话之后我后悔了,因为苏美轮从沙发上掉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撕心裂肺的哭起来。
      “成想想,你赢了。我多么的难堪拜你所赐,我就是一个跳梁小丑,我每天骂你骚扰你,我觉得我的全世界都被你毁了,我本来很幸福的家被你毁了,没想到,原来罪魁祸首竟然是我自己,难怪我一直折磨你你都不出声,成想想,你居然可以这么恨我。”

      “没有,苏美轮,我早就想一笔勾销了,是你一直不放过我。”我无奈。
      “我咄咄逼人你天天装好人,所有的人都为你好,连我妹妹都和你统一战线,所以我就一直恨你,为什么那么要这样对我,明明是我犯了错,你和谢培安还牺牲这么多为我,我告诉你,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我根本就得不到谢培安,我也是个失败者。”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我什么都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必须要问。
      “林有天的爸爸带着小安宁去做的亲子鉴定,我昨天晚上亲手把那份鉴定结果撕了,林有天已经死了,这个结果我不可能相信,所以我就来找你了,结果,当你转过身走进这个门后,我才彻底幡然醒悟。”
      “你又在设计我,苏美轮。”我愤怒,原来又是我自己露出来马脚。
      对于突然降临的这一切,毫无防备的我只能接受,就尽管是T台上光鲜亮丽的模特,经过万次的彩排与训练也不能够自信满满的说我可以做到,因为“突然”这个词,总是让人防不胜防。

      “怎么,如果我不说,你打算藏着你的小秘密过一辈子吗,成想想,怎么你就可以豁然的活着而我就不行,我非要把自己搞得鸡飞狗跳后才能完结呢?”
      “因为我想要的永远不可能重新来过。”我无力回天的说。
      然后我对面的苏美轮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我突然觉得自己过分。
      我觉得要说点什么“几年不见,你果然脱胎换骨,可能连你的心都被洗尽铅华,你想知道的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是真实也好,还是虚假,都是从我嘴里面出去的。”说完后我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残忍。
      “小安宁居然是林有天的,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但是想前想后我才发现一直以来谢培安的冷漠原来是有根据的,我勉强所有的朋友为了我的幸福而放弃自己的幸福。我发现自己很可笑。”

      手机响起来的同时我突然想起了范云。
      叶露在电话里哭了,我瞬间慌神。
      “成想想,你到底在哪里,你怎么还不来啊。范云她快要不行了。”

      我一路鼻涕眼泪的开着车,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到底闯了几次红灯,差点撞死多少路人,一路飞奔到医院,我大脑已经跟不上动作了,在医院大门口看到了我妈妈,她一个人站在医院门口一边擦眼泪一边抬眼找我的身影,我跑过去还没有说话,我妈就拉我往里面走。

      产房外面站满了人,除了徐徐的抽泣声我任何的声音都听不见,所有的声音都在此时此刻变成了我心跳声,那里已经碎成渣了。
      我跑过去在门口不小心跌倒了,大家都伸手来拉我,我却镇静的爬过去,慢慢的爬过去,我爬到范云的病床前,很多人都在小声的哭着,我听不得那样的声音,这个折磨的人声好像是要告诉我,范云已经不在了。

      如果不是,为什么她不和我打招呼。
      一动不动,我爬起来去抱她,她还是一动不动。
      “范云。对不起,我迟到了,我就晚来了这一会你就不理我啦,我们从小去家旁边的小公园玩。哪次我不是在门口等你半小时啊,后来上大学你更过分,你每次看电影都要把衣柜里的所有衣服穿过一遍才愿意出门,宝贝,你说,你就原谅我这一次不行吗?”

      妈妈过来拉我,我终于开始哭起来。
      我用力的拉着范云的身体,她的脸无比陌生,看上去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睛紧紧的闭着,我看不出她的心情。这让我无比绝望。
      “范云,你知道吗,就现在我心好疼,真的好疼,你不能这样折磨我,我被人欺负了你以后谁来帮我,我不想一个人,我不想活了你知道吗,我以后再也没有人来爱我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来爱我了,我们说好的要一起来爱这个孩子,快看你的儿子”我看着叶露手里抱着的孩子,“你看他们还这样小,你说的你要拼尽全力去爱他,你一个当妈的人不能说话不算话,我现在很难过你知道吗,我难过死了啊。”
      “范云,你妈妈你都不管了吗?”我突然想起来美誉阿姨,我泪眼汪汪的四处去找,大海里捞针,病房里面那么多人我找不到阿姨的身影。 我无力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美誉阿姨是最决绝的人,她一个人偷偷的走到医院的顶楼,像个孩子一样跳了下去,我没有看见那个悲壮的死亡现场,我只是看到很多穿着白马褂的医生们接二连三的叹气摇头,是的,美誉阿姨,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叫着我是光灿灿大金子的阿姨在女儿难产之后,选择一走了之。

      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天的叶露是怎么活过来的,范云的死让他掉入了一个万丈深渊,在我哭瞎我的双眼之前我睁大眼睛发现我还不够格,这个屋子里最悲伤的人不单单只有我一个人,我们都热切的爱着范云,美丽大方的小精灵从来都是人人捧在手心里的爱。
      范云,求你不要离开我们好吗?
      没有人知道我有多痛苦,每个人的身边总是会有一个坚固存在的人,他们一直暗淡的陪着你,从你的耀眼走到平反,不追求你可以回报,只求我们彼此肩膀对肩膀的在一起,人生苦短,只有慰藉才是最实实在在的,我难过,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在意过。
      因为,是我,在范云最难捱的时候抛弃了她。
      在大家离开之后,叶露走到我身前拉我起来,我脚底发麻一个踉跄的再次倒在地上,地板随即迎合我的双腿,我咬着牙忍受着剧烈疼痛。
      我实在站不起来,全身的力气都被刚才地板的迎合里磨干净了,叶露拉我起来然后扇了我一巴掌,力气很大,我落干眼睛里的泪水竟然勉勉强强的站稳了脚跟。

      “成想想,现在这个时候我很想抱着你哭,因为没有人能够和我一样在乎范云,你知道吗,我好难受,我看见你我更难受,就在刚才,我以为范云可以和普通的产妇一样顺利的生下孩子然后出来,我们全家人就圆满了,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原来这是一个阴谋。”
      我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阴谋这个词让我瞬间无神。
      “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也是被蒙在骨里的人,范云她骗了我们所有人,你知道吗,她根本就不能和普通的产妇一样,她的身体支撑不了生下孩子,她偷偷的背着我们决定生下孩子。
      “不可能,这怎么会?”
      “对,大家都不相信,不会有人发现其实表面上看上去很健康的孕妇其实并不如意,我每天看着她笑,看着她在我身边快乐的抚摸肚子,我都笨到一点察觉都没有,范云她一定是挣扎了很久才对我们撒谎的,我现在想起来,感觉自己罪恶滔天。”
      很久之后我才细细的咀嚼叶露说的每一个字,范云她根本没有表现出身体的不适,我每天习惯的看着她对着肚皮说悄悄话,习惯的听着她作为孕妇晒得各种幸福,我并不知道原来这个女人竟然在欺骗我,范云,你到底承受了多少。
      后来叶露说:“我说我喜欢孩子,我说我们都喜欢孩子,那就多生点,我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你就算给我一个孩子没有你,我还是孤零零的,这是一本帐,现在你的账本被你烧了,尽管这样,你还是欠我的。范云,你欠我的。”
      我看着他血腥一样的眼睛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我只能自己面对着墙壁,心如刀割。
      接下来的几天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魏澜来看我,我们彼此很远的相隔着不说话,我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但是我现在却不想听任何人说话。
      “你要不要走?”我打开门,下逐客令。
      魏澜还是什么话都不说,静悄悄的看了我一眼,随即踏步的走出去,然后我管什么的瞬间开始歇斯底里的痛哭起来。
      我记不清楚我多久没有吃东西了,两天还是三天,肚皮没有半点的抗拒,只是感觉嘴唇干裂的难过,嗓子冒火的难受,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的狼狈,好在所有的人也配合着我不来打扰我。
      就在魏澜来过的当天晚上,我睡梦中看到了谢培安,好久了,我没有梦见过他了,我突然有点想哭,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我还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这不是一个噩梦,从前我每次梦见谢培安醒来之后都会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而这次我安心的睡了很久。
      一条小路上,我们一直手牵着手并肩的走着,那条常常的小路上开满了油菜花,太阳光很大,散发出来的光色和油菜花的颜色一致,远远的看过去清新无比,我们两个安心的走着,踏实的笑着。谢培安笑起来的模样我很久没有见过了,和阳光一样的透着光亮和祥和,我们没有说话,没有争吵,也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尽管这样,一切都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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