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即墨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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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顾疏在胡长老和其他侍从身后走进这座宰相府邸时，尽管已经有所预料，但宰相府内的情景还是有些超乎了他的想象。
庭院是典型的中线对称的特征，大致格局与唐朝相似，坐北朝南，大院小院环环相套，规模及其宏大气派。仅仅从院门走向正厅，再加上一路上客套地交谈，竟然就耗费了不少时间。
顾疏回忆起自己曾经参观过的那些官员府邸，和眼前比起来简直称得上简朴清廉，同时他又加深了疑问：根据他的历史知识，无论是哪个朝代，官员府邸的建设往往都是被限制的，而这胡应海又是凭借了什么无视律令，如此招摇大胆？
步入正厅后，胡应海的独子也连忙赶了过来，顾疏在胡长老之后与洛荷一同拿出了随意准备的礼品递给一旁侍候的仆人。他的礼品是一套崭新的墨宝，虽然此前并没有在这方面深入研究，但他能看出这套墨宝的品质还算上乘。何况堂堂宰相府里必定珍宝众多，想来也不缺他一个修士的礼品，不过走个过场罢了。
洛荷则送了一把据说功效齐特的玉梳，而胡长老不必说，单是礼品的阵仗就不是二人可以比拟的。
仆人们鱼贯而入，将礼品妥善收好，又添了些点心和茶水，便侍候在一方不再动作。而顾疏跟随入座后也不开口，只是沉默着聆听胡应海父子和胡长老你来我往的谈话。显然这个世界原来的那个“顾疏”十分善于攀谈，然而现在的顾疏却不愿意刻意伪装，因为那样同样也意味着他在被套话的时候可能会露出破绽。
胡应海的儿子胡瑞相貌平平，似乎没继承他父亲的油嘴滑舌，大多数时候只端着笑脸在一旁附和，只是神态之间偶然显露出一丝不耐，一双眼睛不时往洛荷的方向瞟。
这一点父子俩倒是臭味相投。
其间胡应海几番燃起挑起有关顾疏的话题的心思，都被顾疏冷淡的回应熄灭了。而他身旁的洛荷虽然先前被胡应海唐突的举动所冒犯，此时还要忍受胡瑞骚扰的目光，心中定然不虞，可过了一会儿，她又恢复了那副温婉而知书达礼的模样，不时会在交谈间附和两句。
顾疏面无表情的听了大半天，发现这几人都在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话，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问题，实在索然无味。那胡长老在他和洛荷面前装作慈祥的长辈，又和胡应海演这出兄友弟恭的戏码，然而眼底里掩藏得极好的不屑一顾却不曾退去。连对自己兄弟也是这样的态度，成天弄虚作假不累么？
念及此处，顾疏内心不由得闪过一丝嘲讽。
紫宁宗一行人算是最早一批前来的客人，在他们之后，其余赴宴的宾客陆陆续续也抵达了宰相府。大多数都是达官显贵，还有别的宗门的代表，虽然身份各不相同，但对待胡应海的态度都十分客气。
而胡长老在来客问候的时候虽然一副笑脸盈盈的模样，但举止之间不如脸上表现得那么热情，直到临近傍晚，最后一批客人来临时，他的态度才猛然转变了过来。
这位姗姗来迟的客人即是白藏城城主即墨穹。
人还没踏进正门，只听见门口的侍卫高呼一声：“即墨城主到——”
主座上还在与客人交谈的胡应海顿时站了起来，竟是直接向周围客人示意一下，匆匆走去正厅前的台阶上去迎接。
顾疏则敏锐地观察到在座的所有客人，甚至包括那待人虚与委蛇的胡长老，都在听见那四个字后都纷纷停止了寒暄，端坐起来。
究竟谁的身份分量最重，一目了然。
没过多久，即墨穹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了正厅。
如果说胡应海在顾疏他们面前的态度算得上热情过度，他跟在即墨穹身边那副谄媚讨好地模样简直堪称狗腿。而正厅端坐的宾客们在即墨穹刚跨过门槛时便齐齐起身问安，顾疏混于其中，暗自疑惑不已。
看来他过于低估了这个城主的地位。
即墨穹即墨睿父子俩五官十分相似，但比起即墨睿的稚嫩和情绪外露，即墨穹略有些沧桑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一看就是一位城府极深的上位者。
此时他即使面对着众人的笑脸相迎，也不曾回馈一丝笑容，对身旁谄笑着的胡应海更是熟视无睹，只是不时颔首回应一下；尽管如此，在座的人都不觉得尴尬难堪，而是预料之中一般维持着笑脸重新坐回了座位。
顾疏的目光只在即墨穹身上停顿了几秒，为了防止对方察觉便不多做观察，却不想就在他打算移开视线的时候，对方却侧过头来，恰好与他对视。
那一瞬间顾疏有些愣神。
他恍然间像是回到从前在商场上博弈的时候。他曾经遇到过各式各样的对手，其中不乏老谋深算，玩弄权术，无论是年龄资历、还是地位都胜过他太多的人。
但没有一个是像眼前的即墨穹一样，让自己有种被一眼看穿的感觉。
这个人身上一定背着无数条人命，并且把人看做微不足道的蝼蚁。
这是顾疏的第一个念头，他镇静地向对方扯了下嘴角，然后转移目光。而即墨穹倒也没有其他反应，扭过头去，走向了正厅最前方特地为他空出的座位。
即墨穹来得很晚，几乎刚没坐下多久，就到了晚宴时间。
衣着鲜艳的侍女们端着一道道佳肴鱼贯而入，不一会儿，宴席上便摆满了山珍海味。顾疏自从这个世界还从没享受这样丰盛的晚餐。闻清峰的后厨虽然厨艺还算不错，但日常也只是准备些清粥小菜，自然比不上宰相府的玉盘珍馐。
可是他却没有什么胃口。
顾疏早已习惯了应酬，所以对于晚宴前的复杂程序早已不见怪。他举杯迎合着宴席间的觥筹交错，一时之间感叹万千：
果然无论在哪里，应酬的性质都相差无几。
他在之前的世界里就总因为接二连三的应酬饮食极度不规律，后来更是患上了严重的胃炎。好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因为修士的身份摆脱了许多麻烦。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源源不断地起身敬酒的宾客才消停了些，顾疏终于有了空闲。他端坐着，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自己面前的菜，入口前还特意留意是否安全，毕竟宴席的饭菜在每人面前的桌上都备好了基础的菜品，这些都是不与人共用的。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
“顾掌门，我敬你一杯。”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即墨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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