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师尊是个工作狂》黯宿

12、选择

　　顾疏那一瞬间的打算是静观其变，然而他的身体却平生第一次背离了他的想法。
　　等闻清峰的其他弟子赶到的时候，只看见练武场旁的巨岩被生生削去了半块，他们的二师兄坐在地上望向那片断壁残垣，沉默不语。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掌门一袭白衣，笔直地站在不远处，面色冷若冰霜。
　　众弟子面面相觑，谁也猜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又不敢开口询问，练武场一时间陷入了无边的寂静。
　　直到那堆乱石中突然传出一点动静，紧接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挣扎着爬了出来，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师尊！”
　　不等弟子们辨认出此人的身份，那人就一声哀嚎，语气中浓浓地委屈和难以置信。
　　“您竟然为了这个废物打我！”
　　“废物？”
　　顾疏抬眼望向他，
　　“你却连这招都不能接下，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废物？”
　　顾疏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失控，这原本应该是即墨洵自己解决的事情，不应该插手。然而事已至此，他不打算挽回。
　　从即墨洵被绑架的时候他就隐约推测到他的处境，堂堂城主的少爷却轻易被一群杂碎绑架，如何不让人起疑心？同样出于一个家庭，弟弟无故失踪，兄长却光鲜亮丽地跑来闻清峰拜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人云泥之别的待遇。
　　一介嚣张的纨绔子弟，即墨洵不如他么？或许这个城府极深的少年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忍气吞声，但轮到顾疏这里，直白些说，他看不惯。
　　顾疏什么没见过？他原本是个孤儿，在底层摸爬滚打，好不容易有了立足之地，才发现社会比他想的要阴暗太多。成王败寇，强者为尊，顾疏原本深谙于心，他早已不知何时学会八面玲珑，避重就轻，但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不知受到什么影响，那一瞬间顾疏竟然率真了许多。
　　他或许不是为了帮即墨洵，而是在发泄罢了。
　　方才那话一出，众位弟子都忍不住暗自倒吸一口气。要知道白长城之主即墨一家权势滔天，饶是不问世事的紫宁宗也没有将其不放在眼里的能力，而即墨家对大少爷的骄纵更是人尽皆知，掌门此言这番不留情面，怕是要让这即墨大少爷闹翻天了。
　　而这向来最在乎颜面的大少爷的反应，却是有些出乎一众弟子的意料。
　　只见他像是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用非常幽怨的目光望着顾疏，片刻后，才狠狠地瞪向已经在一旁默默站好的二弟：
　　“原来师尊是在试探弟子。师尊说得对，只是我这二弟天生愚笨，毫无天赋，将这种人收为亲传徒弟，弟子实在替师父感到不值。”
　　“哦？”
　　顾疏挑眉，却也不直接做评价，而是转而面向一旁的二徒弟：
　　“即墨洵。”
　　这是他第一次唤这个名字，
　　“他说你天生愚笨，毫无天赋，此话当真？”
　　即墨洵没有立刻回答。
　　凡事点到为止，顾疏就此停手，将选择权交给对方。
　　即墨洵能忍，顾疏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像毒蛇，习惯在暗中蛰伏，趁猎物松懈一口撕下对方的血肉。
　　这对于反派来说，不失为一个好脾性。比起外露，深不可测更会让对手感到威胁。
　　只是顾疏想就在这里看清楚，对方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于是他就这样沉静地望着对方，将他的一切反应都尽收眼底，然后在沉默中发现对方避开了自己的目光，垂下头，握紧了双拳。
　　这就是你的选择？
　　——“弟子愚笨与否，”
　　出乎意料的是，即墨洵猛地抬起了头：
　　“请师父亲自一试。”
　　顾疏不由得双目微睁，他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周围的气场就在顷刻之间变得极具侵略性。而站在气场中央的那个人，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好。”
　　这个字的尾音尚未落下，即墨洵就迅速地侧头避过迎面而来的一掌，即使如此，凌厉的掌风还是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渗血的伤痕。
　　反观他背后的山石，竟已被砸得粉碎。
　　闻清派上下皆是剑修，而顾疏作为掌门，其在剑法方面的造诣更是堪称登峰造极。而此时顾疏别说拔剑，就连那把作为闻清峰掌门象征的名剑狂澜也并无随身携带，但尽管如此，也是如今的即墨二少爷难以匹敌的对手。
　　从第一招开始，即墨洵就完全陷于了被动的境地。
　　虽说一试，但顾疏的一招一式之间都毫不留情，每一掌都足以让一个普通修士置于死地。并且其身法及其干脆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修为较低的人更是难以捕捉他的身影。
　　而众位弟子看了许久才勉强看清了顾疏还负在身后的左手，全都暗自捏了一把汗。
　　即墨洵勉强招架，已是气喘吁吁，而顾疏的动作不但没有变慢，反而还越来越快了。
　　这样下去，结局是注定的。
　　但他却出乎意料地冷静。
　　因为限制了左手的动作，无论顾疏的身法再怎么快，也会对肢体的协调有一定的影响。
　　出掌，躲避，转身，在不断的循环中，即墨洵无时不刻地在寻找机会。
　　哪怕是一瞬间的缝隙，他也能绝处逢生。
　　顾疏很强，他的动作没有一丝破绽，但是每一掌的力度都有微妙的不同。这对即墨洵来说，就是唯一的机会。他在等，根据每一个出掌的姿势和掌风，推算出最佳的出击时机。
　　来了！
　　在下一个狠厉的攻击来临时，即墨洵没有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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