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三章 1939年 垂髫 弱冠（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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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悄悄的来临。清晨，在人们熟睡的梦境中，知了百般无聊的爬上了树，俏皮的唱着歌。正如……陆胜南身后偷偷接近他的女孩子。轻轻的，柔柔的带着一脸恶作剧的表情。陆胜南看着还没有完全散去的月光底下，那下小小的影子，轻笑：“这孩子。”然后一如过去一般，佯装不知她的到来。等待着那声清脆响亮的叫声，和那猛烈的一掌。
“啪，”陆胜南微微皱眉，这孩子，怎么每次都那么不留情。然后听着清脆、大声，却不刺耳的笑声“陆胜南……大叔。”
陆胜南刮刮她的鼻子，弯着身子说到“哎哟，我的小不点哦，你怎么都不长高啊？”
眼前的小姑娘撅着小嘴说道“谁是小不点啊？我有长高好不好，只不过你天天都能看见我，所以才会，才会，不觉得人家长高嘛，我已经是大人了。”
陆胜南宠溺的看着她：“对，是我不对。我怎么可以说我们的雨芳是小不点呢？我们雨芳是大人了，是一个会时不时天不亮就翻墙逃学的“大”人了。”
秦雨芳缓缓的转过头：“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真的不想学那些老师所说的四书五经，我想像别的女孩子一样，能够到学校读书。我常常在屋外看见那些学生喊着“爱国”的口号，看着那些个女孩子大谈思想开放，女性平等。为什么我还要接受那些封建思想？为什么我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为什么爸爸对我那么冷漠？是不是……他不爱我？”
陆胜南看着秦雨芳，那张稚嫩的脸虽然隐隐约约透着秦万的气息，可是整体看来是那么的像她。或许是因为一直无法释怀，一直无法忘记，所以这么多年来，秦万遵守着他对她当年的所有承诺，努力的对自己好，不再施压重租，也从不干涉他与雨芳见面。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秦万都不曾正眼看雨芳一眼。是怕看到雨芳，还是怕看到她，伤口又痛呢？
陆胜南楞了很久，等回过神来，发现雨芳依旧看着自己，眼神落寞又受伤。那孩子聪明伶俐一定是以为自己是无法回答，居然微微一笑，安抚的说“胜南大叔，没关系。雨芳也想了好久，都没有想通呢。”
陆胜南看着眼前这个转身背对着他，背却微微抽搐的女孩，心疼极了。缓缓的板过她的身子，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为什么？雨芳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理雨芳？”
陆胜南轻轻的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不，他爱你，他爱你。”
怀中的人没有抬头，发出闷闷的声音：“真的吗？”胆小又期待。
“恩，不骗你。”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这辈子，都不会骗你。”
“嘻嘻，骗我的话，就罚你去抓萤火虫。”
“呵，你还记得那件事啊？胆小”陆胜南大笑的说道。
“还说呢，都是你，害我回去发烧了。”秦雨芳满脸委屈的看着他。
陆胜南微微皱眉，自己当年和小雨芳偷跑出去看灯，回来后为了赶路，就往荒野里跑，结果那里有很多萤火虫，当时他的恶作剧，居然让胆小的雨芳吓得回去生了病。现在想来不免懊恼“对不起，当时不该对你说那是鬼火的。”
“哼，你欠我的可多了呢？假如你再骗我，可没那么简单，要抓…..恩……一千只，一万只萤火虫，然后让我放走，放走了再抓，抓到我说停为止。”秦雨芳笑着说道，眼睛忽闪忽闪的，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不停抓萤火虫的一幕。
多年以后，当陆胜南看见那个曾经笑着的女子，在他面前心碎，变得冷漠。他后悔了，后悔当时自己说出的誓言：一辈子不欺骗。可是，一辈子，好长，好长……
而此刻的他只是看着她的笑，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抱住她，紧紧的，不让任何人抢去。
怀里的人微微动了动：“大叔，爸爸的怀抱和你的怀抱会一样温暖吗？”
他轻摇头，那一刻才发现，什么时候他对那个女孩子的感情不那么简单了。对她好，从一开始的赎罪，到后来的喜欢，现在竟然成了一种习惯，一种不可抗拒的习惯。一直提醒着自己不要动情，一直犹豫着自己尴尬的身份，一直介意着两个人之间的年龄差距，一直害怕着她的单纯会使他无法回头。可是什么时候，自己的心已经不受控制了，很久没有那种失控的感觉，可是，好像只要遇到和雨芳有关的事，他就会失控。迟迟不娶妻究竟是因为照顾母亲，还是因为心…..早已没有了位置？此刻的他居然想和那女孩说：“不，我的怀抱会更加温暖。”
“大叔，昨日我学了首歌，唱给你听好吗？”
陆胜南微微点头。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扶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太阳渐渐升起，照着这对相互依偎的男女，阳光下，女子微微的唱着歌，男子静静的听着，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胜南叔叔，要是能这样一辈子，该多好……”
可是，再美好的时光都有结束的一天。相聚或许也是为了离别吧，过了不久陆胜南就不得不把雨芳送回去，不然那孩子又要受罚了。
走到家门口，他们看见了那个女人。那个曾经慌张，曾经犹疑，曾经稚嫩的女人，终于在岁月的打磨下，变得越发成熟得体。她站在门口有些着急的望向她们。
“姨娘”小雨芳飞奔到那女人面前。
“雨芳啊，你又跑去哪了啊？急死姨娘了。” 那女人细心的帮雨芳擦拭脸上细密的汗珠。
“呵呵，我去找胜南大叔了。”雨芳笑着说道。
那女人抬起头，望向陆胜南，陆胜南也回望她。今天的你我，都不是曾经的你我了，你得到了你最爱的男人，而我也终于复仇了，可是我们真的快乐吗？
“胜南，好久不见了。”
“是啊，小怡，果然是好久不见了呢。”突然陆胜南的衣角被轻轻拉动，陆胜南低下头，不知何时，雨芳那小丫头已经窜到了她的身边，撅起小嘴问道“姨娘，很美吗？你为什么一直看着她？”
陆胜南轻笑的摇头，若不是这孩子还小，他还会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在吃醋呢……可是为什么心里那么暖呢？好像有人煮了一大锅的糖水，倒在了他的心间。
得不到陆胜南的回答，秦雨芳转身欲走。
“哎”陆胜南拉住她“不要生气嘛，小姐脾气，我哪有一直看你姨娘。”
“什么大小姐脾气哦”秦雨芳叫道：“我才没有来，就是，就是，对你，对你，才……。”
秦雨芳涨红了小脸，跑进大宅里：“陆胜南大叔，你最讨厌了，老是欺负雨芳，雨芳不理你了。”
“呵呵，那我今年就一个人去看灯了啊。不等某个胆小鬼咯。”陆胜南一边叫道一边往远处走去，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也留下秦雨芳的一阵怒吼。
而始终站在门外的小怡，一直用凄凉的眼光看着秦雨芳，用复杂的眼光看着陆胜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三章 1939年 垂髫 弱冠（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