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271、第269章 还魂

　　束发兼程赶至崩德罗，指掌没有带她进城，而进入山林，让她的担忧加倍。沿途她询问路人，可否知晓崩德罗迦王子的情况，当地居民都说王子外出尚未归来，这加重了束发的怀疑。指掌依然不说原因，让她看了便知。

　　走进山洞，束发看到王育的亲信都聚在此，他们愁云惨淡。

　　“崩德罗迦出事了吗？”她问。

　　“王子请看吧！”莲花妙指向用布盖住的床榻。

　　束发揭开布，看到躺在上边的是王育，心中大惊。王育的颈部有条裂痕，她一碰，他的头和身子就分了家。束发急忙把头颅接回，她惊恐叫道：“怎么会这样？”

　　“是黑天干的！黑天杀了殿下！”独斫怒吼。

　　束发跟着起了怒气，她眼中泪光闪动，却不知该如何言语。

　　遮罗夫人补充道：“我们并不是要你杀黑天报仇，请你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消息。”

　　“当然要报仇！”束发含着泪说，“你们以为我不敢对黑天动手吗？”

　　“我们并非那意思。”遮罗夫人马上解释，“我们也想立即杀了黑天，但我们清楚与黑天的差距。而且现在有更棘手的事，必须设法保住殿下的成果，不能让它们因殿下死去而被毁掉。”

　　“所以你们至今没告诉平民噩耗？”

　　“正是如此。目前还算稳定，但拖不了多久，黑天一定会把消息散布世界。到时肯定会发生混乱。”遮罗夫人忧心忡忡。

　　束发问道：“你们的对策呢？”

　　遮罗夫人回答：“我打算让指掌或马军变成殿下，但这样只能蒙骗普通人，遇上有修为的修行者，根本骗不过的，甚至可能还会引来修行者围攻。”

　　“可也只有如此。”束发说，“骗一阵也好。胜军很可能来找茬，崩德罗有防御的办法吗？”

　　这点莲花妙回答了她，“胜军听说哥哥不在崩德罗之后，来试探过几次，被我打发回去了。胜军叫嚣很厉害，其实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他不敢得罪黑天及黑天的盟友。”

　　“所以，只要我发出声音，就会把胜军吓住？”

　　“般遮罗与多门城现在是同盟关系，也是个大国，胜军惹不起。只要胜军不发难，摩揭陀国内没人会找这份麻烦。”

　　束发点头，“这个忙我一定会帮。然后呢？你们打算怎么报仇？”

　　遮罗夫人无计可施，“要杀黑天，难上加难，无论智谋还是法力，没人是他对手。那么多大妖魔都没能抓住他，反被他取走了性命，我们不怕与黑天拼命，也不能白白送死。所以还得大家想个对策。”

　　“确实，谁能杀死黑天呢？”束发看着王育问，但眼前这个聪明人已经无法回答她了。

　　看着看着，束发升起诧异，“尸体放了这么久，为什么没变化？颈部血管暴露的地方连蛆虫都没生长？”

　　“我们也惊奇过。”遮罗夫人说，“可能跟殿下饮过一滴甘露有关。”

　　“甘露是不死神药。他或许还有救！”束发如在黑暗中看到一丝亮光。

　　指掌遗憾说：“我们试过，以为能救回来，可伤口不愈合，头和身子不能重新长在一起，他就永远只能是尸体。”

　　“他的灵魂在哪里？有灵魂的身体才能活过来，我们能先找回他的灵魂。”束发说。

　　其他人都沉默了，因为他们没看到过灵魂。

　　“到哪儿去找灵魂？”莲花妙问，“传说人死之后，灵魂会被死神带走，我们要到死者的国度去，向死神阎摩讨要吗？”

　　“哪可能要回来？我们不是莎维德丽。”束发说。

　　莎维德丽是个传说中的女子，她的丈夫死后，死神勾走了丈夫的灵魂，莎维德丽紧紧跟着死神，一路上与死神聊天，最终用智慧说服死神，救回丈夫的灵魂，使其得以复活。

　　“让我们祭祀死神吧！”束发说，“用祭祀取悦死神，说不定能让崩德罗迦回来。”

　　“也许真是个办法。无论什么方法，我们都要试一试。”遮罗夫人说道，抱着试一试的心理。

　　他们点燃祭火，准备好了祭祀，由遮罗夫人主持。随着祭品投入火中，火焰旺盛燃烧，他们围坐火边，念诵歌颂死神阎摩的吠陀诗句。

　　这场祭祀举行了三天三夜，每个人都困乏到了极点，坐着摇摇欲坠，闭上眼睛就能立刻睡着。但王育的灵魂始终没有显现，看来死神并没有满意，亦或者祭祀程度还不够，还要投入更多祭品。

　　指掌、广声等人开始放弃了，他们对于祭神本来就没多少耐心，见没效果，渐渐分心。到是遮罗夫人、束发、莲花妙几个女人持久。

　　“善见城的神王因陀罗都变成一把枯骨了，你们召唤死神，他不可能回应的。死神可能也跟因陀罗一样，早成了骨头。”马军没耐心说道。

　　其他人几个男人都是这种意思，哪有什么神啊，神都死了。这么多年，他们都上了婆罗门的当啦，婆罗门骗走了他们的祭品。

　　“算了吧！祭祀是最不靠谱的办法。死神都死了，他又怎么能抓得住水祭生的灵魂呢？”指掌对几个顽固的女人劝道，“不如想点别的办法，你说对不对，前辈？”他仰头问树上的猫鼬。

　　猫鼬一直在旁观，听了他们的想法若有所思，听他们提到善见城，突然灵光一现，“原来如此！你们闪开！”它对树下的所有人急喊，包括坐在火边祭祀的几个女人。

　　束发惊讶自己常抱的那只猫鼬居然说起了人话，她下意识回应猫鼬的警告，起身离开火堆。莲花妙和遮罗夫人也同时离开。

　　猫鼬喷出口金虹，光芒落进火中，火焰立刻大作，吓得已经退后的众人退得更远。

　　“前辈，你这是……”马军尖叫。猫鼬要放火烧洞？

　　“你们快看！”猫鼬指向王育的尸体。

　　火光照耀下，那里出现了个半透明的人影，正是王育。他坐在尸体旁，与尸体就像一对双胞胎。

　　“殿下！”

　　“水祭生！”

　　众人惊喜叫喊。

　　王育目光一滞，惊道：“你们看得见我了？”

　　“看得见，虽然是透明的！”

　　“听得见我说话吗？”

　　“不是正与你对话吗？”

　　“真的？不用再当透明人啦！”王育如同久困孤岛的人遇上了路过的船，高兴跳起来。

　　“多亏了猫鼬前辈出手！前辈，干嘛不早点出手啊，让我们白辛苦这么多天！”指掌说道。

　　猫鼬摆摆小爪，“我也是听你们说起善见城，才想到的。因为世界走向衰败，许多可见的事物变得不可见。灵魂也是如此，我在祭炎中输入法力，使周围的灵气暴涨，水祭生的灵魂才可以显现了。其实他一直在那儿，只是我们感觉不到他存在，

　　能重新与人交流，王育如获新生，尽管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死了。他环视众人，目光很快凝聚在束发身上，束发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