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200、第198章 再上尊号婆苏提婆

　　如果自己死了，胜军必然坐稳王位，胜军虽是个庸才，可以摩揭陀现在的国力，要只国王不是弱智，都不会弱到哪儿去，这并不符合黑天的利益。黑天希望得到的是一个混乱衰弱的摩揭陀，这样它就再无力征服其它国家，整个东部地区都会对俱卢，准确地说，对般度五子马首是瞻。然后黑天再扶持阿周那称王，成为阿周那的操纵者，天下就都是他的了。这个放过牛的公主之子，依正法不能成为国王的人，就成为了世界的无冕之王。

　　好如意的算盘，王育暗笑，自己该让黑天如愿吗？要打破黑天的计划，就得除掉胜军。但那样可能逼得黑天用妙见飞轮削掉自己脑袋，他的朋友，独斫、广声、还有马军，甚至猫鼬，恐怕都挡不住神器的攻击。这种险不能冒，要除胜军，至少不能当着黑天的面。王育决定退一步再说。

　　这时，黑天说道：“胜军王，虽然崩德罗迦是您的弟弟，但也是曾经的王储。他不做国王了，您应该给他个称号，显示他与其他王子不同。”

　　黑天这么说也是退一步的意思，表示他目前确实不会杀王育。王育更确定了心中猜想。

　　“给他称号？”胜军明显不情愿，但对上黑天的目光，又软了下去，“好吧，既然是婆苏提婆的意思……我会与婆罗门商议，为崩德罗迦想出个合适的称号。”

　　“不必了。”王育接话。

　　“水祭生，你不满意？”黑天问。

　　王育对他淡淡一笑，“胜军王兄已经继承王位，我何必添乱呢？我希望摩揭陀繁荣昌盛，谁当国王是次要的。”

　　独斫听到他这么说，万分不甘。王育以眼神示意他保持冷静。

　　王育接着说道：“我说‘不必了’，意思是不必讨论这个问题了，因为我已经想好。”

　　“殿下居然自己定下了？”黑天笑。王育配合，他有几分高兴，“殿下怎么选的呢？”

　　“就叫‘婆苏提婆’吧！”王育说。

　　大殿里的空气顿时滞了一下。这是黑天的尊号。

　　阿周那、怖军对他怒视，胜军和婆罗门、大臣门，都惊呆了。王育选此称号，等于当面挑衅。

　　王育补充道：“以后你们都叫我婆苏提婆·崩德罗迦。我的名字就如黑天那样，谁提起黑天，就等于提起了我。黑天，你不会这么简单的愿望都不满足我吧？”

　　“你竟敢与婆苏提婆同名！”怖军怒吼，手里的铁杵快要管不住了。

　　阿周那瞪大了双眼，“崩德罗迦！你这是在玷污摩陀婆的名字！当心你的脑袋！”

　　“同名就算玷污了啊？不该数数天下有多少叫‘阿周那’的吗？”广声讥笑道。

　　“闭嘴广声！你也是俱卢族的子孙，却一而再地站在敌人那边！”阿周那对广声吼道。

　　广声毫不退缩，笑答：“我与水祭生既无国仇，又无私怨，他怎会是我的敌人？到是你阿周那，把一个狡猾的家伙当成朋友，你要的是友谊，却不知他要什么。”

　　“你再侮辱摩陀婆，就别怪我不顾亲戚情面！”阿周那愤怒地威胁。

　　王育无心插嘴争吵，他要这个尊号确实有赌气的成分，但也相信，黑天不会不给。黑天是那种为成大事，可牺牲小利的人。

　　黑天的笑声打断了阿周那与广声的争吵，人们都看向他。“有趣啊！”他对王育说，“以后人们提到崩德罗迦，也就等于提到了我啊！就这么办吧，今后你也是婆苏提婆。只要我黑天的故事在世上流传，人们就不会遗忘崩德罗迦，说不定后世会传说我们是两兄弟哦！”

　　“还是失散多年的两兄弟。由于某种原因，我被妖连王收养，与你成了死敌。不要低估后人的想象力。”王育讥嘲道。他看到了大殿角落有只大花瓶，里面插着装饰用的孔雀翎。几步上前，拔了根出来，折掉多余部分，只留了前端一小截，把它别在头环上。“我将采用你的标志，不会介意吧？以后我的恶名也会落在你身上。”

　　“请便。”黑天微笑说，“我跟你早已经纠缠不清。水祭生，还记得迦尔雅万吗？人们都说是我引他被仙人所杀，真相如何，你更清楚。”

　　王育对此只发了声冷笑。当年迦尔雅万追杀他，却在山洞内被仙人杀死，王育为掩人耳目，散布谎言，称是黑天的诡计。从那时起，他们两人就你你我我分不清了。黑天的神弓在他这里，他们俩拥有近似的神螺，现在用上了同样的称号和标志。

　　“既然你不介意，那就这样吧！我不做国王，成为‘婆苏提婆’，对我来说并没有损失。我还有个要求，崩德罗是我的封地，我将回到那里。”王育说道。

　　黑天看向胜军，该他下决定了。

　　胜军不愿给王育一寸土地，但在黑天的压力下，以及想到王育已经妥协，勉强说：“那块地是父王给你的，当然还是你的。崩德罗迦，现在可以向我行礼了吧？”

　　“父王在哪里？”王育问。

　　“先王的遗体在隔壁。”黑天说。

　　“带我去看。”王育说着就要去。

　　“喂！崩德罗迦！你还没向国王行礼！”没被搭理的胜军叫嚷道，“给我站住！你敢藐视国王！”

　　王育停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婆苏提婆不需要给国王行礼。从今以后，我是神的化身。”说完继续走向隔壁。

　　“你这个水里冒出来的怪胎！”胜军怒骂，不过真的没人搭理他了。

　　妖连王的尸体因为被撕裂，各部分无法固定，只得用布紧裹在一起。现在裹尸布已被血浸透，使人误以为它本来就是红色的。

　　见一代枭雄如此死状，王育站在尸体前沉默良久。

　　“王叔！王叔死得好惨啊！”童护哇哇地哭起来。

　　独斫同样含泪，他一会儿看着尸体，一会儿怒视几个凶手。

　　“国王的葬礼什么时候举行？”王育问。

　　“随时可以，我希望尽快。”黑天回答，“我们谈妥，就可以向人民公布国王的死讯了。我希望由你来宣布噩耗。”

　　王育明白他的用意，黑天也害怕人民愤怒起来控制不住。王育心里另有主意，他得让黑天尽早离开摩揭陀。“我会如你所愿。”他答应道。

　　“就这么说定了。”黑天弯眼笑道。

　　聚集在宫门外的民众并未散去，越来越多的人听到谣传，赶到王宫前，他们或来看热闹，或来打听最新消息。各种流言扩散，民心惶惶，任何突发状况都可能一触即发。

　　“王子出来了！”

　　集会的人群喧闹，他们望向如城墙般的宫墙。

　　王育和黑天、胜军，以及婆罗门和重要的大臣，一起站上宫墙。此刻天色已晚，他看到了黑压压的人群，数不清有多少，至少有几万人。人们打着火把，神情或迷惑或紧张。

　　首先由一名大臣高声宣布，“摩揭陀的子民们，有个很不幸的消息，我们爱戴的国王——妖连陛下，已于昨晚去逝了。”

　　人群寂静。

　　“不——”

　　随着有人一声高喊，人群爆发出如洪的声潮。

　　“不可能！”

　　“国王陛下怎么会死！”

　　“你们明明说国王没事的！”

　　人民不相信官员的宣布，宫里放出的消息前后不一，更激起他们的愤怒。

　　大臣直挥双臂，请他们安静，“新的国王已经即位，摩揭陀会一如既往地繁荣昌盛，大家不必恐慌！”

　　“谁是我们的新国王？”

　　“崩德罗迦殿下吗？”

　　“崩德罗迦王万岁！”

　　一人高呼，立即此起彼伏。人民呼喊“崩德罗迦王”，让宫墙上的胜军尴尬不已。他明明头戴金冠，穿着国王的服饰，这些愚民看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