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128、第126章 不管你信不信

　　“如果就这么算了，等于我们认输。我们不能输啊！小姐您的想法太单纯，既然瘟疫不是国王失德造成的，那么谁来负责？这里边涉及到大祭司与国王、婆罗门与刹帝利的权力之争。小姐不可心软，我们一定要跟崩德罗迦斗到底！”婆罗门劝道。

　　“你说的我都清楚。”乌玛犹豫，“两次都是他胜了，而且他控制住了瘟疫，也算造福于人民。这种有功德的人，我们还跟他斗，只会折损我们自己的福报。除非能抓住他的错误。”

　　她身边的这些婆罗门急得都咬牙切齿，斗法输赢是其次，要是国王借崩德罗迦翻了身，大祭司陀刹仙人自然不会处罚自己女儿，但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就要倒霉了。

　　“再观察一阵吧！听说崩德罗迦是个临阵退缩的废物，这样的人总会出现失误。”乌玛说完，甩袍负手离去。

　　可她的婆罗门跟班仍极不甘心，呆在林中不走。“小姐想避开崩德罗迦的锋芒，但她判断错了，如果现在不打击崩德罗迦，等控制瘟疫的方法传播出去，崩德罗迦将声势大起，到时局势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那我们怎么办？”

　　“还有机会。他们不是建了水窖了吗？”

　　几个婆罗门一起谋划。

　　部分病重的人已经去逝，部分病情较轻的人有了好转，几个村子及附近都没有新病人增加，代表这片地区的疫情彻底控制了。村民们欢天喜地，围着篝火跳舞，他们歌颂神，感谢神明保佑，让他们活了下来。他们也歌颂他们的王子崩德罗迦，感谢他及时帮助，他是神的化身。

　　听着赞美，王育很高兴，谁都爱听赞美的话。神的化身吗？王育受之有愧，他不过宣传了点科学卫生常识而已。但也挺骄傲的，说明自己还是有本事的，能干大事。想那黑天，只不过带领雅度人打了几场胜仗，就自封尊号“婆苏提婆”。自己也不需要谦虚，可惜这些乡下村民没什么见识，不敢给他上尊号。

　　“殿下太伟大了！我们只以为瘟疫是命中注定的，躲不过去，从没想过还能凭自己双手战胜瘟神。想起我那个病死的儿子，他就是捡了死人衣服穿，才染了病。都说他偷死人衣服，得病是报应，遇上殿下才知道，其实他可以不死……”妇人一边感谢王育，一边为自己的亲人哭泣。这样的妇人有不少，见有人哭，都跟着哭起来。周围的人安慰她们，现在人们知道了得病原因，以后不会再得病了。

　　王育站起来，这时候他一定要说几句，稳定群众的情绪。他学着婆罗门的样子，装出副大师风范，“那些婆罗门动辄言神谕，顺口就是天数，他们自己都身在红尘中，看得透什么？不过骗骗你们，让你们用布施养活他们。这次是谁一口咬定国王不敬婆罗门才降下瘟疫的？结果呢？谁在撒谎一目了然。各位，是谁在治理国家，是谁给了你们家园？不是我们的国王么？我们的国王致力于打造一个公平的社会，在这个社会中，人们靠自己的能力取得地位，而不是靠种姓出身。你有能力管理国家，就做宰相；你会领兵打仗，就当将军。那些当官的，要是办不好事，就通通去种田打渔，跟你们换换位子。”

　　“好啊！好！”听众们一片喝彩。这里的人虽不全是贱民，但其他的也是种地、狩猎的低种姓，不管王育说的能不能实现，能和当官的换位子，想想都觉得爽。

　　“殿下，这样的社会能实现吗？”也有村民产生了向往，可心怀残酷现实。

　　“能啊！只要废除了种姓制度，不再以种姓区分人与人，就一定会现实。只不过这条路崎岖无比。首先，种姓制度的最大受益者婆罗门，一定会拼命制造障碍。就像这次他们造谣国王遭受天谴，以后还会有更多阴谋。”

　　“婆罗门太可恶了，说起话头头是道，却全是谎话！”听众立即附和王育。

　　但其中不少人仍胆怯观望，婆罗门的神通法力摆在那里，得罪了婆罗门可能真会下地狱，或来世转生为畜牲。这些人王育都看在眼里，不强求他们站队，他们是沉默的大多数，只会追随胜利者，历史从来不是由他们推动的，推动历史的永远是极端少数派，这些人才是王育争取的对象。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伴随两声惨叫，打断人们的讨论。很多人都吓住了，这声音就从村中发出。

　　独斫握了弓箭，保护在王育身旁。王育不认为是敌袭，真是敌人来袭，应该首先攻击聚会的众人或自己，而不是在偏僻地方来一响。他立即赶向发出巨响之处。

　　声音来自村庄边沿的一处水窖，已经有人在那里了，两个婆罗门躺在地上□□，白衣乌玛也在。
　　王育观察现场，水窖的井盖被掀开了，一件脏衣服落在旁边。“乌玛小姐，月黑风高，你偷偷潜入卑贱者的村庄，是要杀人放火吗？”他对乌玛讥嘲道。

　　乌玛负手而立，微昂下巴，“你应该感谢我，这两人企图用病人穿过的衣服污染水源，被我阻止了。”

　　地上那件衣服就是带病的病源？人们恐惧不敢碰。

　　这是什么状况？婆罗门来搞破坏，他们的头头儿出手阻止，内讧了？王育看这两个婆罗门，身上的伤都是烧伤，应该是乌玛所为，更搞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姐为什么要阻止他们？你们不是一伙的吗？”王育试探地问。

　　乌玛怒容立现，“你这个人不识好歹！不管什么理由，污染水源都是天理不容的罪恶，因为水与万物的生命息息相关，在水源投毒，受害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千上万，不仅有人类，还有其它生灵。我出于正义，不计较跟你的恩怨，为你化解一场危机，你不知感激就算了，还怀疑我有阴谋！”

　　“乌玛小姐，我们错了，我们一时糊涂！救救我们啊！”两个受伤的婆罗门害怕落到王育手中，向乌玛求情。

　　王育心念一动，对独斫发令，“把这两个家伙收押，我要审问他们，谁是幕后主使。”

　　抓住这两个婆罗门，可以说抓住了大祭司的把柄，不管是不是大祭司的主使，话就由王育说了算了。

　　不等独斫行动，乌玛突然出手，两个婆罗门瞬间化为火人，几个呼吸间，就烧成了灰。

　　“你……”王育瞪住此女。

　　独斫立即拉弓，将她瞄准。

　　“污染水源，罪不可赦。”这是她对两团灰烬的判决。

　　“分明杀人灭口！”坏了王育的打算，王育指着她吼。

　　乌玛卷袍冷笑，“崩德罗迦，你傻了吗？我如果与他们一伙，就该污染了你的水窖，让瘟疫重新流行，打击你的气焰。我辈修行者有好生之德，我不忍见生灵涂炭，大义清理门户。不管你信不信，我从头到尾确实没有诬蔑国王的意思，国王不敬婆罗门是真实，怀疑瘟疫因国王而起在情理之中，现在只能证明我们判断错了，我会纠正错误。崩德罗迦，我们王舍城见。”

　　说完，她四周空间扭曲，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王育气愤归气愤，很快恢复冷静，没抓到把柄确实有遗憾，但像大祭司这种势力也不会轻易被动摇，等回到王舍城，还得与国王从长计议。

　　“我得回王舍城了。”王育说道。

　　既然自己行踪已经暴露，又提前与婆罗门过了招，早回王舍城早安全，同时也早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