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121、第120章 祭火之女

　　束发被他的话吓了跳，“不！我们不能这么干！不能破坏父王的祭祀！”束发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

　　“为什么不能？木柱王搞这场祭祀，大家都不愿意。别人不敢做，我替他们做，这样大家都开心。”王育说。

　　“可是父王的期望会落空，我怕他变得更古怪极端。”束发不住摇头。

　　“你为他想，他有为你想过吗？”王育叹，松开手，不强求她了，“算了吧，回房好好休息，看见你这么累，我心里难受才这么说的。你说不许搞破坏，我听你的。”

　　“你难受什么？”束发低头羞笑。

　　王育有话想说，但话到嘴边说不出口了，他也很不好意思。

　　两人默默相望了一瞬，“我回自己房间了！”束发赶紧说，与王育擦肩而过。

　　王育先是一愣，然后露出美妙的微笑，他兴奋地坐下，笑出了声。束发对他有意思，他太高兴了。

　　“不行啊！祭祀我还是得插手。”冷静思考，王育不改主意，“木柱王那疯子，哪能让他顺心？束发虽不让我干，但这口气我还是得替她出，不让她知道就行了！”

　　一旁猫鼬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王育找到独斫，问清了祭品仓库的地点，待到夜深人静，二人摸黑前往。

　　仓库只有一个看门的守夜，看来婆罗门认为不会有人打劫神的祭品。独斫身影闪过，看门人便被打晕，他取了钥匙开门。

　　他们不敢点灯，但好在此屋并不是封闭空间，王育拉开窗闩，打开窗户，月光照射进来，可以看个轮廓。

　　“殿下，这边放的都是要投放到祭火里的祭品。”独斫引王育来到一批坛坛罐罐前。

　　王育打开罐子，闻到香气，这个罐里装的是香料。他又打开几罐，都是如此。但这些不是市场买来的那种普通货，祭祀专用的材料都很有讲究，需要专门培养种植，选定吉时采摘，由婆罗门亲自加工制作，念诵经文输入法力加持，反正就是耗人耗时耗钱，这种祭祀普通家庭根本没法负担，难怪束发说劳民伤财。

　　王育冷笑，“让我给它们加点佐料。”

　　说着，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如果是香粉，他就拌入沙子，如果是圣水，他就往里撒尿。往里掺污物秽物，什么圣洁的祭品，全都污染了。

　　“我看你能召唤出什么！”王育把罐子都盖好，大功告成。

　　他们把动过的东西都摆放回原位，锁好门，偷偷溜走。过一会儿，看门人醒了，揉着脑袋惊觉不对劲，进屋检查祭品，发现东西没缺，才放下心。或许自己刚才只是打盹睡着了，撞到了头。
　　“我把祭品献给火神，愿神赐福，赐我如意子！”

　　祭火熊熊燃烧，木柱王跪在火前祈愿，祭火周围，以耶阇仙人为首的祭司，一边念咒，一边把香料、鲜花投入火中。四周王公贵胄、平民百姓，睁大眼睛见证般遮罗诞生奇迹的时刻。

　　这一幕，与王育从水中出来时，颇有些相似。万众期待，用祭祀改变国运，就连束发也都目不转睛地盯着。

　　人群中，唯有王育和独斫面带冷笑，祭祀能否成功，并非依靠神的力量，天神已经好多年没现世了，只是借□□头而已，其实依仗的是仙人的法力。而王育知晓，这次祭祀注定失败，所以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要是屁都不出来一个，木柱王可就尴尬了。

　　猫鼬知道他俩干了什么，它劝阻过，但它终究是个旁观者，也跟着看好戏吧！

　　“陛下，请上前献上最后的祭品。”耶阇仙人说。

　　木柱王捧起金甲、宝剑，走向祭火。他求的是能杀死德罗纳，为他洗刷耻辱的儿子，以武力至上，所以献上与武力有关的物品。

　　金甲、宝剑投入火中，“呼啦”一声，火焰喷涨，如一根立柱直冲天际，围观的人都被吓住了，发出惊呼。木柱王的头发被火撩到，吓得后退几步。

　　火焰呈金色，如同有了生命，扭曲成麻花状，王育觉得其形状像是代表基因的双螺旋。金甲和宝剑被烈焰冲了起来，悬浮于火中，火焰开始变形，以金甲为中心，化出躯干、四肢、头颅，一个火焰铸成的人正在成形。

　　“陛下，请命名！”耶阇仙人高声提醒。

　　木柱王已经看得发呆，听到仙人之声，立刻说道：“如此明亮，就叫他猛光！我的儿子猛光！”

　　命名即成，火人动了，他迈出祭坛，虚幻的火焰瞬息凝实，变作了骨骼、肌肉和皮肤。一个身穿金甲、手持宝剑的英俊青年，出现在众人眼前。

　　王育已经目瞪口呆，这是真正的祭祀造人啊！自己搞的破坏全白费了，虽然不甘心，但事到如今只有接受。

　　“国王！此子一定能实现你的愿望，他是天生的统帅，将为般遮罗带来胜利！”耶阇仙人高声祝福道。

　　火焰中诞生的王子缓缓走下台阶，他来到木柱王面前。木柱王激动万分，上下打量，这是他的儿子，他终于有儿子了！

　　“向您问候，父王。”猛光伏身行触足礼。

　　“愿你长生，我的孩子！”木柱王抚摸他头顶。

　　“猛光王子必胜！猛光王子必胜！”

　　四周人群欢呼，他们看到了神迹，因而激动不已。这个神赐的王子正如孕育他的火焰那样光辉无限，般遮罗人相信他能照亮般遮罗的未来。

　　猛光接着向耶阇仙人，众婆罗门，以及束发行礼。束发很高兴地接纳了他，有了弟弟，她很开心，尽管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将交付出去了。

　　“好，好，我们回宫吧！”木柱王高兴道，“为庆祝王子诞生，所有人都有赏赐，宫里将举行大宴，摆流水席，所有臣民都能尝到！”

　　“万岁！万岁！万岁！”

　　这次的欢呼声更响。

　　束发也挺高兴，但有愁容藏在心里，宴请所有臣民，到哪里去弄钱啊？般遮罗的钱都被俱卢抢光了，而筹备祭祀又向邻国借了债。木柱王哪管这些，有了儿子就有了一切，他拉着猛光离开祭祀之地。

　　然而就在这时，背后“轰”的声炸响，木柱王回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回了祭坛。

　　本来已经开始熄灭的祭火在没有征兆的情况下，突然猛蹿。这次的火柱比猛光诞生时还要来得猛烈。

　　“怎么还有？”连耶阇仙人都吃惊不已。

　　王育看到火焰再度结成麻花状，人形的影子在火中成形，这次身形娇小，似乎要变成个女人。
　　“国王！你还有个孩子！意外之喜啊！这是神给你的特别恩惠！快命名吧！”耶阇仙人大声喊。
　　木柱王惊呆了，盯着火焰发愣说，“就……就叫，德罗波蒂……”

　　火光大盛，火人动了，她迈出祭坛的那一刻，立即化为真实存在的人。火焰化为如波涛般绵绵不绝的黑色卷发，目若莲瓣，容貌好似月华。她细腰丰臀，人们盯着她目不转睛，不过人们却看不清那娇好的身体，火焰刺目，使人无法直视。接着，那些火焰化为了她飞舞的裙纱。

　　四周因她而安静，因为她实在太美了，人们忘记了说话。

　　第一个发出声音的是耶阇仙人，他占卜结束，兴奋叫道：“吉兆！这位吉祥的少女命格贵不可言，得到她就等于得到幸运，她将影响世界的命运！”

　　人们随即爆发出欢呼。

　　“为什么我觉得是凶兆呢？”王育盯着新生的少女，自言自语。

　　他见过另一个绝世佳人，同样的长卷黑发，目若莲花，两人有几分相似，带给王育的感觉是一样的，使他嗅到了股祸水的气息。他猛地想起那个般遮罗的亡国预言，木柱王曾得到预言——生女亡国，所以才把束发扮成男子。现在他又有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