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神宠爱》七知之

8、第八章

　　谈墨已经去了趟老别墅，遇到姜茶便一起出了崇文，两人去坐公交车。
　　姜茶出大门口的时候没有再看见那个认识自己的老头，跟在谈墨身后，叽叽喳喳的问：“你认识那个守大门的大爷吗？他好像认识我哎。”
　　谈墨貌似察觉了什么，渐渐垂眸，舔了舔唇，低声道：“小时候姜阿姨带你来过，你那时年纪还小，可能忘了吧。”
　　“是吗？”姜茶皱起眉头想了想，半天也没从脑海中找出一丝那时的记忆，索性也就不去想了，他拍拍谈墨，难得的正经，“你应该知道《不归》吧。”
　　谈墨小幅度的点点头，说：“你哥公……公司的资……资源。”
　　姜茶浅浅一笑，解释道：“是我哥专门为HOH前六名打造的戏,昨天我们已经晋升前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戏的剧本应该今天下午就会发到你的邮箱。”
　　谈墨淡淡道：“嗯。”
　　“不过，”姜茶靠过去，眼中有些失落，“我觉得，男主角可能是楚眠的，毕竟你是半道插进来的。”
　　谈墨眼底温柔，“没关系。”他顿了顿，又说，“你也可……可以当主……主角。”
　　姜茶摇头，“我想让你当主角，或者我们两个一起当主角，如果我当了，你没有当，我就会很不爽，”他抬头跟谈墨对视，“你懂我的意思吗？”
　　谈墨专注地看着他，“嗯。”他懂，其实他也不想姜茶去当男主角，不想看他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可是那样很自私，不过……看姜茶的意思，他的自私都是多余的，因为不用他说，姜茶就已经很乖了。
　　天气热，在外外出的人就少了，所以上公交车的时候，姜茶被公交车上拥挤的人给吓懵了。
　　他扭过头跟身后的谈墨说话，戴着口罩，话说的模糊不清，但谈墨还是听懂了，“怎么这么多人啊？我们是不是被粉丝组织给发现了？”
　　谈墨道：“都……都是些老……老年人。”
　　姜茶反应过来，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句骚话，“没想到我的魅力已经冲破了年龄界限。”
　　谈墨嘴角轻轻一抽，“他们可……可能是有集、集体活动。”
　　姜茶“哼哼”道：“我说他们喜欢我就喜欢我。”
　　谈墨勾了勾唇，声音里含了糖，甜滋滋的道，“好。”
　　姜茶本来还厚着脸皮，听到他那声“好”不知怎么的，心里就开始酥酥麻麻的痒，血气直往脑门上涌，“噗”的红成个糖人，他将脸埋进谈墨的胸口，偷偷害臊。
　　估计公交车司机的车技不太好，把车开得摇摇晃晃，虽然车内开了空调，但车外射进来的阳光却还是让人昏昏欲睡。
　　公交车上的大爷大妈们倒了大片，唯有一个戴着红色帽子的大妈还强打着精神，时不时地往车窗外瞧上一眼，忽然，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眼睛里跳跃出喜悦，扭过头来朝睡着了的大部队呼唤道：“到了!到了!”
　　姜茶本来小鸡啄米的浅浅睡着，被她兴高采烈的呼唤给惊醒了，迷迷糊糊的说：“那就……下车吧。”
　　谈墨一直扶着他，闻言轻笑一声，“是他们下车，不是我们。”
　　姜茶点头，“哦～”
　　“您好，长川老电影院到了，上车的乘客请当心，下车的乘客请走好……”还是那道温柔的女声。
　　“谈墨。”他喊。没有听到回应，他又喊，“我有点头晕，我想下车。”谈墨闻言，终于动了，他揽过姜茶的腰，无奈道：“下吧。”
　　姜茶下车果然好了点，被汹涌的热气一刮，这个人都精神了，而且呼吸了干净的空气，公交车上那种闷闷的感觉终于下去了。
　　红帽子大妈带着他们的大部队也下了车，公交车一下子就空了，不知道是心理上的原因还是什么，姜茶觉得公交车开的比刚才稳稳当当多了。
　　超载行驶果然要不得。
　　大爷大妈们一个个笑得灿烂，互相招呼着往老电影院里走，姜茶不免好奇的睁着眼睛跟过去，拉住红帽子大妈，乖乖巧巧的问：“阿姨，你们这是去干嘛呀？”
　　红帽子大妈脾气挺好，“哎呦”了一声，笑眯眯的说：“咱们到这里来同学聚会呢。”
　　姜茶看了眼前方马上要被政府拆迁的老电影院，疑惑了，“在这搞同学聚会？”他想了想，问道：“一定是有什么缘由吧？”
　　谈墨跟在他身后，听他这么说，不自觉点点头，像是觉得他说的挺对。
　　红帽子大妈不仅脾气好，她还健谈，解释道：“这不是年轻的时候老来这里给过节的小朋友表演节目嘛，后来大家要考艺校，毕业前一晚约定好了，以后每年呀，都要回来这里看看，就算没有人再来这里看表演了，我们自己也想演一演。”
　　“演的什么呀？”姜茶好奇的问。
　　红帽子大妈，自豪的挥挥手，“咱们什么都演。”
　　“好厉害啊，”姜茶貌似很感兴趣，他扯着身后的谈墨，脸颊兴奋的红扑扑，兴致勃勃道，“那我们可以跟着您去看看吗？”
　　红帽子大妈答应的很爽快，“行。”说完，她就领着姜茶两人跟在大部队后面。
　　老电影院虽说已经建了很久了，但毕竟是按照那个年代的高技术建的，里面倒也没有腐朽衰败的感觉，一进去，就退下了众人一身的炎热。
　　这里很大，分了三个演播厅，以前的歌舞团都是在A厅表演的，那个时候，老电影院人很多，看表演的人也多，如今有了新的电影院，这里也就渐渐没什么人来了。
　　听闻姜茶跟谈墨两人要来观看他们的表演，一群大爷大妈兴奋的像孩子，正正经经的画上了妆，据说表演的是一段歌舞戏，叫什么《火菩萨》，是个彻彻底底的大悲剧。
　　当锣鼓声响起的时候，舞台上的光渐渐暗下去，一个年岁刚及豆蔻的少女，踏着云步，从台后走出来。
　　看她颊上腮红正好，一双眼睛顾盼生姿，朱唇启，衰伤的戏词被她唱的婉转，她好似彷徨在梦里，又好似彷徨在浮云间。
　　这世间的事物是假，只有她一个人才是真。
　　她凄凄惨惨的进了茅草房，炕上坐了个穷苦扮相的男人，她上前几步，倒在男人脚下，悲泣着喊他一声“爹。”，仿佛要将下半辈子的眼泪都哭还给他，因为她知道，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抓她了，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她的父亲。
　　舞台上的锣鼓声渐渐消止，四周漆黑一片，唯有那个男人身上留有灯光，只见他狰狞一笑，伸腿一脚踹开少女，少女滚了几圈停下，一双泪目瞪大，痴痴的看着男人。
　　“我早已将你卖了出去，你又那里来的爹。”恨毒的话宛如一根刺，狠狠扎入少女的心，她挣扎着起身，被前来捉她的人拖了出去。
　　画面一转，少女拖着笨重的木材，一步一步走在雪中，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棉衣，手指尖冻的泛白，又因为昨天晚上跟两岁的小少爷说错了话，被扣去了晚餐，整个人又冷又饿。
　　只要她摊开手，一定能看到被绳索磨红的手心，还有冻破了的手纹。
　　不远处传来府上仆从的惊呼声，她快走几步上前去看，只见一片白茫茫中，竟燃起了大火，她想起还在幼房里的小少爷，跟卧室熟睡的夫人，突然“刷”的白煞了脸，眼看火烧得越来越旺，舞台上的锣鼓声也逐渐加重，她抖着手放下手心的绳索，埋头冲进大火中，锣鼓声平息了。
　　最后结束的时候，长大了的小少爷，捧着他娘安放在供台上的珠子，好奇的问：“娘，这是何物？”
　　他娘笑着从他手中将珠子拿过，重新安放到柜台上，轻轻的道：“舍利。”
　　一颗只有得道的人，才会幻化的舍利子。
　　戏落，舞台又渐渐亮起灯光，原本神仙般的少男少女皆回归了本我，依然是大爷大妈的样子，仿佛刚刚在舞台上呈现的故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姜茶看的心里难受，嘴上忍不住埋怨，“怎么会有这个样子的父亲，要是我爸爸也像他们演的那样，我一定会狠狠的报复他，绝对不会让他好过。”谈墨坐在他旁边，听他这样说，不由抽动眉角，姜茶没注意到他的动作，还在那里哼哼唧唧，“跟我好的人也是，他要是对我不好，我一定打的他叫我爷爷，如果他还是对我不好，”姜茶停了停，声音忽然低落下来，“这也没有办法，我还能强迫他对我好吗？反正我都打过他一顿了，也不亏。”
　　谈墨将唇抿成一条线，轻声道：“不会。”
　　姜茶偏过头，直直与他对视，半刻，他哼到：“你又撩我。”
　　谈墨动了动嘴唇，他想说他没有撩他，他说的都是真的，只要在一起，他就绝对不会离开，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害怕不能保护好他，就像是小时候那样。
　　姜茶撇了他一眼，没有开口说话。
　　两人之间突然升起一种无可言语的尴尬。
　　半晌，谈墨拉起姜茶朝大爷大妈们走去，他那双眼睛眸色极淡，笑起来也带点清冷，“谢谢，真的很……很好看。”他道了谢，偏头去观察姜茶的表情，正好看见姜茶站在众人旁边笑的顾盼生辉，他那条长腿站的笔直，舞台上莹白色的光撒在他脸上，矜持而又高贵，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豌豆王子。
　　好像刚刚那句有些落魄的话已经揭过去了一样，姜茶表现的毫不在意。
　　谈墨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
　　“谢谢叔叔阿姨们，这个戏真的很好看啊，简直就是神仙下凡，看的我都想学了！”姜茶毫无保留地夸赞道。
　　刚刚扮演少女的大妈走过来，紧紧握住他的双手，颤着嗓子道：“好啊，我们这一天的也不忙，教教你打发时间也好。”激动的倒像是她要学一样。
　　姜茶听出了她的声音，心想，原来扮演少女的就是红帽子大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