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窈皎》浅色葱铃

59、血染恸哭声

　　“王上，该就寝了。”茗优铺好临时搭建的床榻，虽然简陋，但因为铺着厚厚的被褥，所以也不会磕着慌。
　　朝羽瞥了一眼床榻，只是默默地掀了帘子走了出去。
　　茗优缓缓地蹲坐在地上，她那么努力了，自己的初衷都不坚持了，从被朝羽吸引的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一直想做好好地做一个他所喜欢的皇妃，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自己真的代替不了那个皇妃吗？
　　“你现在这样子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了，成什么样子？”蝶音冷冷地开口。
　　“又如何，你不是一直很想看我出洋相，反正我与你家小姐相差十万八千里。”茗优站起身，眼神里透露着点点悲伤，“你说，我到底差在哪里！”
　　“王上还在外面，你想被听到就尽量喊大声点。”
　　“我……”茗优垂下头，“这张脸皮，因为这张脸皮，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
　　早就……做不回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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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夜晚似乎很长，空气里弥漫着暴风雨前的宁静，朝羽微微皱眉，神经不自觉绷紧。
　　自从在那个女人帐前听了那首奇怪的歌后，他的脑袋就一直在隐隐作痛。该死的，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脑海是一片雾茫茫，只有一个轮廓，一个他完全抓不住的轮廓，让他疼痛难忍，却又欢喜到极致。
　　是谁？
　　是什么？
　　那个女人，到底做过什么！
　　“王上，树林外侦查到白枢国军队，似乎已经将我方包围！”来报的侍卫急急忙忙道。
　　“哼，我就知道那皇子不是偶然。”朝羽冷笑。
　　“这……王、王上，白枢国那二皇子……”侍卫生咽了一口唾沫，“不、不见了！”
　　感觉到朝羽周身散发出的冷气场，侍卫打了个寒战，却见朝羽一甩袖，三两步往树林出口的方向走去。
　　这个夜晚，看来是无法好好休息了。
　　“正妃娘娘，请问您是否已经就寝？”
　　突然地一句话，让待在芙茵帐篷的萧暮枫一惊，四下找寻躲藏的地方，却又无法放下已经泪流满面的芙茵，最后无奈地一笑，又坐了下来。
　　芙茵站起身，围上面纱，飞快地拭干眼泪，稍稍撩开帘子，“风侍，怎么了？”
　　“白枢国军队已经包围了树林，属下来护您周全。”
　　白枢国军队？
　　帐篷里萧暮枫早就呈惊愕状态，芙茵讶异了片刻，很快点了点头，“劳烦你了，我去收拾一下，你在外面等等我。”
　　回到帐中，萧暮枫连忙解释道，“不是我……”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一会儿我和风侍先走，你既然能过来，就一定能够自己再出去。”芙茵说罢，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萧暮枫在黑暗中咬了咬牙，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走出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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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往这个方向走，待王上将敌军击退后，会有接应部队过来。”风侍领着芙茵正要走，身后有一个侍卫上气不接下气地赶了过来。
　　“王上有令，阮正妃即刻赶往前线！”
　　“不可。”风侍蹙眉，却感觉到芙茵从他身后绕到前方。
　　“我去。”
　　“正妃娘娘！”
　　“我……还是相信他的。”芙茵咬住下唇，抬起头。
　　她还是可以相信他的。
　　看着芙茵跟随者侍卫离开，树林里一个身影一直就这样站着，半晌，吐出一句轻得不能再轻的话。
　　“小姐，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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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绮如一身戎装坐在白马上，得以地目视前方。
　　“王上，早就这样爽快地将阮正妃交予我白枢便是了，您看这圈子绕的，愚弟不懂事，擅自打扰了王上的休息，还请王上见谅！”
　　“皇女似乎曲解了本王的意思，区区一个妃子，本王是可以赠与白枢，但她现在由本王的一级护卫战士带走了，具体去了哪里，本王也……”
　　萧绮如脸色一变，目光投向朝羽身后，突然又笑了。
　　“王上着实爱说笑，阮正妃不就在那里吗？”
　　朝羽猛的转头，心底一沉。
　　怎么会！
　　他不是传令让风侍带走那女人的吗！
　　“哈哈，那么绮如就把她带走了！”
　　芙茵身体一僵，她看向朝羽，却见他一脸的冷漠。
　　她相信他的！
　　她相信他的。
　　她相信他的……
　　“自然可以。”
　　短短的四个字，终于压断了她最后一根神经，终于……让她彻底崩溃了。
　　悲伤了。
　　崩溃了。
　　绝望了。
　　一直支撑着的……她相信他，原来都只是因为她太傻，陷得太深！
　　“你真的……不愿意再看见我了吗？”她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深深地低着头。
　　“是。”
　　“朝羽，你准备放弃我了吗？”
　　“……是。”
　　她没有抬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松软的地上，消失不见。
　　她没有抬头，所以没有看到他眼里稍纵即逝挣扎的悲伤。
　　“我知道了。”她闭上双眼，眼泪终于决堤，完全止不住了……
　　萧绮如跳下马，“阮正妃，不现在可以叫‘优娜妹妹’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
　　“等一下！”
　　尖锐的童声传来，众人皆是一愣。
　　“皇……皇姐！”萧暮枫推开惊讶地众人，半跪在萧绮如面前，“皇姐，不要再逼娘子姐姐了！”
　　“暮枫，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皇姐，走吧，我们回去吧！娘子姐姐不愿意就算了，好不好？”
　　“让开！”萧绮如推开萧暮枫，三两步走到芙茵身边，“优娜妹妹，你看你的王上都已经不要你了，我白枢愿意给你加官进爵，你有什么不乐意的，走吧！”
　　她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白枢军队里，“王上，那么绮如就不打扰王上的歇息了。”
　　从头到尾，芙茵一直低着头，她的世界仿佛突然停止了转动。
　　她一个人，原来一直站着，但先前和她一起站着的那个人，已经毫不留恋地走远了。
　　远到……她再也看不见。
　　“走。”朝羽淡淡道，转身。
　　“王上！”风侍出声。
　　“还愣着干嘛，回国！”他脚步飞快，身后的人只好加紧跟上。
　　那个女人。
　　那个搅乱他心神的人。
　　他不敢再去想，为了不想，他不能再见到她。
　　不能！
　　不能……
　　“朝羽！”
　　身后突然传来恸哭一般的喊声！
　　“朝羽！”
　　“朝羽！”
　　“朝羽！”
　　一声又一声，越来越沙哑，越来越绝望！
　　他不能回头。
　　一回头，他就再也下不了决心。
　　头疼欲裂，他只能加快脚步，加快，再加快！
　　“优娜妹妹，不要再喊了，你的王上不会再要你了！”萧绮如嗤笑，拉起蹲坐在地上的芙茵，“谁让你过了试炼，便注定了只能是白枢的人。”
　　“皇姐！”萧暮枫冲上前，“皇姐，她已经那么伤心了，不要再刺激她了！”
　　“暮枫，你要我把你今日的行为告知母亲大人吗！”
　　“随便你去说！”萧暮枫扣住芙茵颤抖的双肩，“那个什么试诚叶根本就是……”
　　“暮枫！”
　　芙茵猛的抱住脑袋，脸上露出痛苦难耐的表情。
　　“娘子姐姐，你怎么了？”萧暮枫担心地想去拉她的手，却看到她缓缓抬起头，瞳孔竟变成阳光一般的金色！
　　她的头发，在挣扎中散落，黑色褪去，却染上了血一般的红色！
　　刹那间，天地漆黑一片！
　　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眼前是血红的一片。
　　“妖怪！她是妖怪啊！”
　　妖怪？不……
　　“啊！妖怪！不要……不要杀我！”
　　不……不可以！
　　“娘子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眼前一个人影闪动，下一秒，发出闷哼，缓缓倒地！
　　她的手……她的手上是……血？
　　谁的血？
　　“你这个妖怪！居然……”
　　“不……元帅，现在应该马上撤退！”
　　我不是……不是妖怪……
　　嗜血的感觉……
　　悲伤地感觉……
　　绝望的感觉……
　　血红的世界。
　　她不喜欢……很怕，很怕。
　　“娘子……姐、姐。”
　　谁在说话？
　　是谁？
　　眼里的金色渐渐消退，芙茵全身一软，摊坐在地上。
　　她的四周散布着，白枢国将士的尸体，而她的手，染满鲜血！
　　“我……是我……是我！”她跪坐在地上，绝望地尖叫！
　　那是普通人类发不出的，让天地都为之哭泣的声音！
　　“娘子姐……姐，你、你终于正常了啊……”一只手轻轻放在她手背上。
　　“暮枫……暮枫！我……我……”芙茵手忙脚乱地想要把早已经被鲜血溅满身的萧暮枫拉起来。
　　“不，就这样就好……我、我必须告诉你，试诚叶是……是毒药，爱得越、越深……就忘得越久，恨……得越刻骨……我希望你、你不要怨我……我和皇兄皇姐……了。”
　　“不会……我不怨，不怨的！对不起！对不起！”
　　他扯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试图抓住她的手，却终究没有抓住，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在芙茵身后不远处，朝羽喘着粗气，伸手想去拉她，却惊慌地发现她的身体颤抖得厉害。
　　芙茵抱着萧暮枫，那一瞬间，仿佛一触即逝。
　　她就这样跪坐着。
　　他就这样站在她身后。
　　满地猩红。

作者有话说

　　呼……这章写得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