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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相信他,还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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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冲浪>
“我的天,你想干嘛啊!?早知道会闹出人命,我怎么也不能帮你偷偷放进去啊。”
“对不起,这件事我也没想到。你要相信我,这不是我的本意。”
“我相信你,也不会说出去,但你要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明白,不过你知不知道五年前发生过什么?”
“五年前我还在白道呐,你可以去问我爷爷。”
梦石想到今天章光欣的一番算计,估计她和瑘爷也通过信了:“算了,希望这件事能到此为止吧。”。
<金陵帮大会>
穆焱照例通报了近期金陵帮各个方面的情况,人们面无表情地端坐着,心里却都在等同一出好戏。
“最后,经查实,原壹班主管戴知笙多年来贪污和挪用巨额公款,并于曝光当日畏罪自杀。讨论决定,壹班主管之职由壹班班长梦石继任,大家鼓掌!”
会后,尹舒一把拉住小丽。
“你到底想干嘛,我和梦石已经在一起了。”
“你们又没结婚,我追他不行吗?再说了,梦石现在是大卡司,你还只是个普通学员,你们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那又怎样,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以后梦石知道的越多,想得到的就越多,他就会明白他要的是我,帮主的养女,而不是一个小喽啰。”
“梦石会靠自己,而不是靠女人。”
“算了算了,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梦石恰好上完洗手间回来。小丽赶忙走上前迎他,两人挽着手走开了。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你可千万不要听尹舒瞎讲。”
“没什么。梦石,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可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
“那是当然。小丽,我现在在走一条非常危险的路,但一想到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很安心,所以你也一定要坚强,一直跟着我,明白吗?”
“一定会的,梦石。”
<瑘爷的院子里>
“瑘爷,我有事情要问你。”
“坐坐坐,我先恭喜你啊,小小年纪就大有作为!”
“您就对戴知笙的死这么坦然?”
“杀我儿子的凶手,死有余辜。”
“你知道凶手是谁。”
“哼,那又怎样。”
“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章光欣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小伙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贪财的人。戴知笙一直掌管财务,在这里,不洗点黑钱反倒会被认为是问题儿童”,瑘爷抿了一口猴魁,“嗯,好茶!想要喝这样好的茶,住这样的院子,过这样的人生,钱,钱才是铺路石”。
“您想说什么……是贪污才害了娄鼎伯伯啊!”
“不是贪污,是贪污的人”,娄瑘在梦石的搀扶下站起来,“娄鼎死后几年,财务一直由戴知笙一人操持,直到五年前,帮主以担心他太过操劳为由,让人事主管朱冬贵兼任财务副主管。”
“然后呢,他们有矛盾了?”
“那是自然,一个和尚有水喝,两个和尚没水喝。戴知笙想七三分,朱冬贵想五五分,朱的嘴又碎,到处让人给这事评理,戴只好彻底放弃捞油水了。”
“可我刚入帮时,感觉他们关系还不错。”
“停止洗钱后,他们的关系确实有所缓和,帮主似乎也很得意于此。不过后来……”
“后来?”
“说了这么多话,老朽感觉有些疲乏。天也晚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毕竟新官上任……”
“瑘爷。”
“娄夏,送客。”
梦石回到见叶楼,心里烦躁得紧,坐了坐又站起,敲响了尹舒的门。
“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有些事想问你,不知道行不行。”
“自然可以,进来说吧,知无不言。”
“戴知笙和朱冬贵…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原来是问这个啊,无可奉告。”
“说好的知无不言呢!”
“唉,他们之间的故事很曲折。还要从很久以前的那次聚餐说起。朱老师这个人阴阳怪气的,倒也不能怪戴叔。那次酒席是戴叔布置的,朱老一个劲地说那些东西摆放的位置不好会坏了风水,害他输光欢乐豆。在帮主面前喋喋不休,扫了戴叔颜面,两人也就结下梁子咯。”
“就这?就这?就这?那个宫薛,又是什么人物?”
“是我们帮固定的物资商,合作了好些年了,从中捞点什么也不奇怪。对了,你是怎么知道她的?”
“这…这你就别管了,我耳朵尖的很。也就是说,宫薛应该知道很多机密?”
“那是自然,不过我没见过她,听说她长了一脸巫婆相呢,会吃人那种。”
“我怎样才能见到她?”
“这倒是不难,你掌管壹班以后自然要和这些人打交道,早晚会见到的。”
“我现在就想要。”
“什么想要?梦石,你们好恶心!”站在门外的滑丽头也不回地跑走。
“小丽你听我解释啊!”梦石慌忙追上,一把抱住她,“你听我说,我只是问她一些问题,如果我们真的有鬼,怎会开着门呢。”
“谁知道你们是什么操作,梦石,我们分手吧!”也许她真的有你想要的吧。
<网上冲浪>
“馥郁,你说,女人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呦,怎么了,天之骄子竟然在女人上摔跟头了。”
“不是,我现在一跟别的女人讲话就是出轨,今天还要跟我闹分手。”
“额——其实吧,我觉得你现在这样,还不如分手呢。”
“此话怎讲?”
“你现在在干嘛你知道吗?孤身一人跟金陵帮的高层斗!多危险不用我跟你讲吧,你要是还喜欢她,为了她的安全也得忍痛割爱;你要是不喜欢她,赶快分了我来安慰你脆弱的心。”
“草,滚蛋。”
“886。”
梦石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实在不知道怎么跟滑丽开口。只有脑海里不断浮现的一句话“梦石,我们分手吧!”
思来想去,最后自暴自弃回了一个:好。
另一边的滑丽看到这条消息简直要气爆了;“这个渣男,我说分他还真敢分,果然是我看走眼了。”
<金陵帮正厅>
“戴知笙大卡司的葬礼设在寒璧馆,三天后就是黄道吉日,需要各位抓紧时间备办”,穆焱向几位卡司及对应的班长吩咐道,“壹班负责采购寿衣灵幡纸扎和布置灵堂,贰班负责函请宾客,叁班负责灵堂现场的安保工作,具体的你们自行协商”。
“报告帮主,我初来乍到,不知道帮里采购东西有什么规矩,还请帮主指教。”
“哦,我差点忘了,不如先劳烦谢卡司陪你去采购一趟。”
“谢谢帮主!”
<梦都会所>
“谢卡司,不是说要买东西吗,怎么到会所来了?”
“看来你果真不懂。你见过哪个□□上百货市场买东西的?”
“咱们去那也不叫买吧,谁敢问咱们要钱呢?”梦石满脸坏笑。
“他妈的,你这小子素质真差”谢翔也大笑起来,“不过我们可不能落下话柄,否则后患无穷啊……当然,咱也不能真花那么多钱买东西,所以我们有个固定的物资商,她是市场局的,叫宫薛。在她这买东西,不仅能秘密地省下一大笔,还能打好和白道的关系,一箭双雕啊。”
“高,实在是高!”
“宫小姐来了。”谢翔和梦石站起来打照面。
“都坐啊,诶真是不好意思,这时间都跳到14点32分了,刚刚我是在家做羊肉面……”
梦石刚想打断她,却被谢翔会意地拦住:“你现在打断她她只会跟你废话更多。”
“好那我们现在来聊聊丧礼的事吧,首先我要表达最诚挚的歉意,节哀顺变,节哀顺变啊。”
“谢谢您。”
“你们这次要买的是:挽联八对,香炉四鼎,孝服十二套……”,等她一口气不带喘地报完,梦石已经睡了一觉醒了,“这是收据,你们过目”。
“你有收据还报个什么劲儿?”
“闭嘴!不好意思宫小姐,他这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没事没事,谁还每个第一次呢。”宫薛牵强地笑了一下。
“你们看看,没问题吧。”
“没有。”
“那一共两万三千三,抹个零头就两万四千吧。”
“怎么还越抹越多了?”梦石心想这人是个江湖骗子吧。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这次设在寒璧楼,虽说不在白道的眼皮子底下,但运输还是有危险的”,宫薛顿了顿“再说了,你以后也是要常常和我对接的,你应该明白我这儿要价越高你抽成的油水也越多。原来的鼎哥和老戴,就很懂行啊,可惜有点失了分寸了……”
“鼎哥?”
“喔!对不起,我忘记你进帮时鼎哥应该已经走了,反正他也和老戴差不多情况,看来管钱就是危险啊……”
谢翔咳了几声,“宫小姐,钱已经结完,我们先走一步。”
“好的,回见。”
“回见!”
梦石坐在回帮的车里,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那个片段,什么叫鼎哥和老戴差不多,鼎哥不是正人君子吗?
葬礼如期举行,很多梦石不认识的老前辈都前来致哀。穆焱也抓住此次机会向大家介绍梦石。
“各位,这就是要代替老戴行事的新人,叫梦石。”
“这么年轻啊!不错不错,想当年小鼎也是这么大。”
“您说的,是娄鼎师兄吗?”不等穆焱打掩护,梦石抢先一步问出。
“是啊,他也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只可惜,唉!天妒英才!”
“您可以给我讲讲……”
“过会就要起灵下葬,天气热,各位先去后面歇着,等下仪式开始了我再派人去请你们。”这次是穆焱截下了话。
“帮主,这个娄鼎到底是什么人啊?”
“梦石,以后对于这种八卦闲谈,请保持冷静,不要什么都好奇,你这叫咸吃萝卜淡操心!”
“是是…我也是想了解一下前辈的丰功伟绩嘛。那现在娄前辈在哪高就啊?”
“在哪高就?恐怕是在什么好地方,忙着召老戴一起去了。”
“他已经…对不起。”
“你快去前面招待客人,还有香炉里的香灰记得清理一下,等下要堆满了。”
“是!”
眼看时间要到了,卡里多请出众人。棺材一起,哭声一片。戴知笙没有孩子,就由梦石扛着丧旗。送灵队伍浩浩荡荡来到火葬场,众人对戴知笙的遗体做最后的告别。梦石却无心应付这一切,他的眼睛快速地观察着,毕竟下次再有这样大的排面恐怕也得等到帮主了。
“老谢,等会结束了咱们去哪啊。”
“回帮里吧……”
两人的窃窃私语被一阵惊慌打断,是瑘爷,吐出一口鲜血。
整个寒璧楼顿时乱作一团,梦石绕过来来往往的人赶到瑘爷身边,瑘爷紧紧抓住他的手,把梦石的耳朵拉到嘴边,气息微弱地对他说:“快带我回我的房间,我有话跟你说。”
“好。”说完,梦石就背起瑘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把他背到了他的房间床上。
瑘爷用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梦石说:“我已经这把年纪了,不论是别人陷害我还是我命该绝于此,都不必伤心,也请你转告娄夏,让他好好做人,不要丢娄家的脸。”
“行,我知道。”
“你能力强,又和我同心,有些事我也该告诉你,让你少走点弯路。你要记住,穆焱是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人——咳咳——千万别被他利用。尹舒的父亲尹颐是金陵帮前一届的大卡司,大家都以为尹颐是出任务不幸身亡,其实是穆焱杀了他。”
“怎么会这样,那尹舒.......”
“尹舒是个可怜的孩子。尹颐和穆焱是同一届的,两人成绩都很卓越,因为尹颐的年纪比较大,比穆焱稳重,老帮主有意让尹颐继承位置,这是穆焱绝对无法容许的。他为了帮主之位,主动要求和尹颐执行一项危险的任务,当时他找到我,让我帮助他完成计划,我一辈子明哲保身,做事中规中矩,不敢冒险,况且杀了尹颐都我没什么好处,就没答应他,自此他对我就一直保持着疏离的态度。计划成功后,他为了洗脱嫌疑,主动要求抚养尹舒,当时人们都觉得他心善,我又是个怕事的,这个秘密就一直到现在才见光。”
“我就知道,穆焱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你现在可要多加小心,他提你做卡司只是形势所逼。梦石,还有一个人,很少有人知道,就是王海波。”
“王海波?他是谁?他又怎么了?”
“瑘爷,你还好吗?”
门倏地打开,梦石后脊一阵发凉。
“帮主!”
“怎么不送医?瑘爷年纪大了,在家熬着是不行的——卡里多,送瑘爷去医院。”
瑘爷嘴唇紧紧闭着,无情地割断了梦石的好奇心和最深的隐秘。
“你在这儿干嘛?不是让你们壹班组织好仪式吗?”
“我看老爷子咯血,想着应该是老毛病,或许他家里人会知道怎么调理……”
“现在没有外人,你不用在这抖机灵。刚刚说什么了?”
“就是聊了聊戴卡司的生平,也没聊几句。”梦石想要从脑海里擦除那段对话留下的痕迹,却发现太难了。
“好,那你知道戴知笙生前做过什么?”
“他……他一直主管帮里的财务,换过两任搭档,第一任是瑘爷的儿子,后来蹊跷地死了;第二任是朱冬贵……”
“看来你还没有问清楚”穆焱坐到太师椅上,“既然你这么好奇,我来替他讲下去。”
“帮主我……”
“瑘爷从年轻时就是帮里的骨干,娄鼎自幼便在帮里生活,他虽然没有染上吃喝嫖赌的习惯,性格却很孤僻乖张,白白失去了竞选帮主的机会。看在瑘爷的面子上,帮内的财务流水都交由他管”,穆焱突然打量了一下梦石“如果这是你的孩子,你会甘心吗?”
“有什么不甘心,不用在外面风吹日晒地干活,管管钱不是挺好吗……更何况没准还能捞几笔。”
“娄瑘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毕竟伴君如伴虎,当时的新帮主尹颐总是隐隐透露出对娄家势力的担忧:父子俩一个是帮内元老,一个是财务总管。当钱和权割裂开,一定会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可是为什么不杀了娄瑘,如果娄鼎真如你所说的那般无能,娄瑘死了谁还会继续依附娄家呢?”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思想还这么先入为主。谁说是尹颐杀了娄鼎?”
“那……是老戴?”
“你还不明白吗?在这里,流传最广的版往往是谣言,而没人细究的角落,才隐藏着真相。”
说完,穆焱推门而出。梦石的影子被夕阳毫不留情地投射到地上,好像融入了黑土一般。
梦石转身扑在已经断气的娄瑘身上:“瑘爷,您醒醒啊,我还有好多话要问你!”
门被踢开,冲进来的是娄夏:“爷爷怎么了,你把我爷爷怎么样了!”
“跟我没关系啊,我只是送送他。”
“他一定是想我爸了。”娄夏泣不成声,这是他唯一可以称为亲人的人,“他走前,和你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说了一些往事。”
“你当我傻吗,谁会在弥留之际说不重要的事?”
“和你没什么关系,小孩子少知道点为好。”
“是不是和爸有关系,或者说告诉你我的身世了?我求求你,告诉我啊!”
“真的没讲什么重要的,就一些…琐事。”
“梦石!我把你视作最信赖的人!我爷爷如今无故离世,我和你没完!”
“娄夏,你冷静,真的和你没有什么大关系,是和我的未来密切相关的,我怕你知道后会有危险,咱们不闹了好吗?瑘爷也希望你平安地生活下去。”
娄夏支撑不住跪在地上:“爷爷啊爷爷,您怎么就走了,您答应我一定会告诉我爸爸去哪了,您答应我的啊!”
梦石拍了拍娄夏的背,再也无言:他自己从小活在没有亲人的世界里,很难共情这种悲哀。“振作起来,好好想想你爷爷还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我们可以顺着线索,为你爷爷和爸爸报仇啊。”
“留下什么……我想起来了!爷爷说过,在他屋子的顶层,有个始终在阴影里的圆罐子,里面全是沙子,把沙子倒出来有个东西,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他说那个顶层的钥匙和锁已经被毁,等他死后会有人打扫遗物,自然会暴力打开那扇门,到时候我可以去找。”
“好,你准备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那也不见得和爸有关啊。”
“不看看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