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夏》禾蜜

2、秘密

　　其实两个人在很早以前就见过。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周末，夏天正随着熙攘的人群过马路，和一个女孩擦肩而过时，听到有东西掉落的声音，他低头去捡，是一个包上的小挂件。他转身追上刚才那个女孩，“你东西掉了。”那个女孩回头，阳光下她的眼底荡漾着细碎的光波，这是一双多么漂亮的眼睛，清澈的眼眸，卷翘的睫毛，因为被人突然叫住，眼里划过惊讶，看到夏天手上的挂件，又露出了了然的欣喜。她接过到了一句谢就和身边的男孩离开了。
　　清风拂过，空气中还残存着她留下的甜甜的味道，她走远了，夏天却久久未动，那抹红色的身影，在春天里平常的一天，深深地刻在了少年的心底。
　　再见她时，是入学典礼上，夏天和她隔着两排的距离，旁边的男生不知和她说了什么，她笑得很开心。夏天上台作为学生代表讲话，直至结束，台下他们的聊天仍在继续，夏天的衣领被渗出的汗打湿了，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
　　在学校偶尔碰到，她不记得他，他听见她身旁的女生说：“孟谣，刚走过的是夏天。”她懒懒的开口：“我知道，现在是秋天。”那个女孩解释道：“什么，我说的是人名。”她疑惑得问：“哦，那是谁？”
　　中午午休时夏天跑到天台角落里带着耳塞晒太阳，有人上来他没注意。直到听到女生的哭声，他皱眉摘下耳塞，是几个高年级的女生在欺负女同学。他刚想开口阻止，就听那个女生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们真的很吵。”孟谣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缓缓走来，“不过是弄脏一件衣服而已，多少钱，我替她赔。”
　　为首的那个高个子女生打量了下孟谣，“你是哪根葱？要你管闲事？”她身旁一个短头发女生拉了拉高个子女生衣角，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然后为首的女生眼神闪过一丝疑惑，干咳了一声说：“我这是别人在法国给我带回来的，你要赔吗？“孟谣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手机拿出来，我转给你。“那几个女生收了钱准备走人，对着刚才那个被她们推倒在地上的女生说”算你走运。“她们刚走出两步，孟谣又在身后叫住她们：“等一下。”
　　那几个女生停下来，疑惑的回头看她，孟谣平静的说：“衣服的事情说完了，我们说说打人的事吧。”孟谣把地上的女生扶起来：“你看啊，她刚被你们打过的地方，可能有些不同程度的软组织受伤，当然，还有可能骨头、内脏还有头部都有不同程度的内伤，这需要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才能确定，当天又出不了结果，安全起见留院观察。”那个为首的女生被说得一头雾水，“你到底想说什么？”
　　孟谣摇了摇食指：“别急，我帮你好好算笔账，这每天住院床位费少说三四百，再加上各种检查费、药物费、餐费，杂七杂八的，应该没个几千大洋下不来。如果还头疼，在伴随一些间歇其他症状，这什么时候出院不好说。当然，这笔钱肯定是打人的出了。”
　　那几个女生面面相觑，为首的说：“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打她？”孟谣笑着晃了晃手机：“我录下来了，而且我的手机像素还不低，保准你爸妈认得你。”见他们要上前抢，孟谣指着他们：“提醒你们哦，我有备份的，如果我有什么事，警察第一个找你们。”
　　最后那些女生退回了钱，还道了歉，而且估计再也不敢找那个女生麻烦了。
　　学校文艺汇演的时候，孟谣是他们班的领舞。舞台上的她活力四射，一扫平时的安静慵懒。身后有男生窃窃私语：“孟谣的腰，夺命的刀。”两个男生笑得意味不明，夏天猛一起身挡住他们的视线，回头凉凉的看了他们两眼。黑暗中，他的眼神像是淬了冰的利剑，吓得两个男生瑟缩了下，夏天平时虽然话不多，有好学生那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但对人的态度一直很耐心温和，今天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到他了，他脸上的表情让人有些惧怕。两人讪讪的住了嘴，夏天离开座位向礼堂外面走去，台上舞曲终了，身后孟谣名字的呼声淹没在口哨声、鼓掌声中。
　　时间慢慢滑过，高一快结束了，夏天和孟谣也没说过一句话，可现在孟谣却拦在校门口问夏天：“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夏天侧身走过：“等你考进我们班再说吧。”
　　孟谣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想不愧是高岭之花，坚持了一个月偶遇送礼物、狂刷存在感，他也无动于衷。以她现在的成绩考到一班，真是一个堪比长征的工程。
　　接下来几天孟谣像是受了打击，不再出现在一班的门前，甚至与夏天偶然的碰面都没有。蒋柯打趣道：“夏天，你这拒人千里的本事，把孟校花都打击的偃旗息鼓了。”夏天没有说话，握笔的手紧了紧。
　　六月的天气已经热起来了，窗外枝头的蝉叫个不停，他注意到操场上八班正在上体育课，离得有些远，他只能看到孟谣的后脑勺。老师的声音传来：“夏天，夏天。”他慌忙站起来，“到。”老师略带忧色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无精打采的。”他摇了摇头：“没有。”老师又看了他一眼，“那上来把这道题做一下吧。”
　　等他做完题从讲台上走下来，八班的人群已经解散了，孟谣也不见了踪影，他在心里沉重的叹息，果然在她心中，他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