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黑夜星辰》野桑葚

35、黑子的疑问

　　霓虹四起，聒噪、各自龙蛇混杂——酒吧。
　　舞池中心群魔乱舞，昏暗的视线交错身躯跟随燥热的摇滚乐律动，每晚的分贝透过空气像下一场霓虹雨给前来买醉的男女披上一层色彩，他们摇头摆尾尽情欢呼、只有在这种场所真正的释自我。
　　吧台，一个青年人从容不迫晃了晃酒杯，冰块碰撞发出了当当声响，他西装革履，沉稳体面，勾起的嘴角表明着此人的好心情，这个男人不是别人，赫然是几个小时前出现在灯光夜祭的灰崎祥吾。
　　只见他身旁坐着三五个膀大腰粗大汉，乍眼一看都在闷声喝酒，实则耳听八方警惕着周围，这样的一群人霸占着整个吧台，看着就不好惹，没人敢去上去。
　　突然，舞池冲出一个矫健身影、如同黑暗中蛰伏已久的猎豹直奔那个男人，敏锐的保镖刚有动作就被灰崎抬手制止。
　　领带一紧，脖颈被揪住。
　　“灰狗！你到底想做什么！”说话的男人露出一双锋利的眼神，死死盯住眼前的猎物。
　　灰崎即使揪着，脸上依旧那副若无其事样子，并没有恼怒，眼里反而多了轻蔑，薄唇微动，道：“我就说是谁一路跟踪着、原来是青峰警官，不去抓歹徒反而到我这里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的身份？！”青峰压着怒火道。
　　他，是个代词，但彼此都知道他是指谁。
　　“呵呵”灰崎听闻轻笑，手腕用力，硬是凭着大力掰开了脖颈上的手指，休整好衣物，继续道，“你们都能知道他的身份，我为何不能知道”
　　“你说什么？”
　　“你是问我告诉黑子你们的那些事，是想做什么？那我告诉你，我在救他”灰崎对着那沧桑眉宇，一字一顿说了出来。
　　“……”
　　“很开心吧，知道他又回来了的时候，以为一切还能回到从前，而我出现了给大家来了当头一棒？放手吧青峰大辉，如果不想要当年的事情再来一遍，就放开他，他不属于这里。你们感情在这个世界的黑子去世后就该尘归尘、土归土。”灰崎祥吾静静道。
　　“他的到来不是意外，他继续待在你们身边只会更危险，还有七天他会回到他原本世界，在此之前越陷越深的人只会更悲哀”话已至，灰崎短短两句话透着巨大的信息。
　　青峰没料到灰崎，听到最后稍微有些愣神，灰崎祥吾这个人究竟知道些什么？
　　灰崎默默喝完杯子最后一口酒，起身离开，在与青峰擦肩而过之际，灰崎突然察觉藏在衣领下面的链子断裂，一个环状的东西从衣物滚落地上，发出银白的光撞在木质吧台壁下，转了两圈，躺在冰冷的地面。
　　青峰随眼一瞥，整个身躯猛然一震。
　　……
　　自从跟绿间黄濑挑明那件事之后，黑子自己在屋子待了有三天，醒来家里没有一人，空荡荡的，夏天酷暑都觉得寒冷。
　　耳边没有某人的唠叨，没人给他做饭，偌大的房子只有他一人，这种空荡的感觉仿佛回到了他第一次来到异世的那天……
　　唯一的区别，就是房子多了人的烟火气息。
　　黑子自力更生给自己做了顿午餐，喉咙发紧咽下了糊成一坨的面条，内心留着汗，这阵子吃惯了山珍海味后居然咽不下自己做的食物是什么操作？
　　艰难度过午餐时间，黑子拿着水壶跑到院子浇花，对着蓝天白云发了会呆，等回过神来低头一看那水漫金山的场景吓了一跳，赶忙收回水壶也于事无补，泥土被浸过湿成了烂泥，花坛里的植物迟早会凋谢，糟了，这是绿间种的八仙。
　　“……”黑子沉默。
　　他已经能想象绿间真太郎那张凶恶嘴脸，耳边都幻听他的骂骂咧咧了。
　　你说不接受对方的感情就算了，还弄死人家心爱之物这不是缺德吗？？
　　良心过不去的黑子赶忙将那盆八仙里的烂泥（营养土）倒出，挖了些脚下的泥土装满，又小心将植物栽了回去，能不能活就看它的造化了，用绿间真太郎的话来说，黑子人事已尽，接下来就听天由命吧。
　　经过了这几天的思想、内心的挣扎，知道绿间他们对他感情的那一刻从厌恶抵触，到现在已经慢慢平静，但不代表他能接受那份莫无须有的感情，有这样大转变，是因为——那封信。
　　比起一直在情感的漩涡里打转，他更想知道当年的他发生了什么、在追查什么……谁又能为他解答？
　　啪嗒一声，院子墙角处发出响声，黑子退出思绪转头一看，一个金灿灿的人影差点亮瞎了他的眼。
　　“汪汪汪！”
　　一团黑白相间的小东西迈着欢快的步伐扑到黑子跟前，黑子反应迅速的伸手一抓，这小东西就开始往他怀里蹭来蹭去。
　　“你怎么从那里出来”黑子看着慢悠悠走来的黄濑凉太道，对他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
　　“看你想事情那么入神，就不想打扰，就干脆翻墙进来了”黄濑微微一笑，他穿了一身成套的灰色休闲服，称得人都很阳光干净。
　　黑子见黄濑如此熟练的身姿想来并不是第一次爬墙了，心里默默叹了声气。
　　黄濑走上前俯视着满手都是土的黑子，乖巧得蹲在草坪，立马拿过一旁的水管，打开水龙头走过去给黑子洗干净手指，还细心的连指甲缝都不放过。
　　这番自然的状态让黑子心生变扭，但他没有抽离被包裹的手掌，他不想表现得太激烈，越是这样就让人觉得他越在意，在意着黄濑对他的感情，所以他要表现得无动于衷的样子。
　　黑子的这些小心思黄濑其实一直看在眼里，他弯着眼，心想，这辈子只要自己能陪在对方身边就好，接不接受这种东西随便吧，只有失去过才懂得珍惜，他更希望看到的是黑子哲也能开心快乐安稳的成长，其他东西……无所谓了。
　　咿呀咿呀~
　　参天大树下，一左一右的秋千坐着两人，中间隔着张开双臂才勉强抱拢的树干，今天是阴天，阳光被云层遮蔽透不出一丝光亮，天空乌云不知什么时候黑压压一片，大风吹过草地，吹起枯草碎屑。
　　“黄濑君”
　　“嗯”
　　“你能告诉我，这个世界的黑子哲也是怎么死的吗？”黑子摸了摸趴在他膝盖上昏昏欲睡的柴犬，道。
　　“……”黄濑沉默的摇晃秋千，双眼落寞眺望着远处天空，耳边鸟啼声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