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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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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说: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世间诸苦。
斯年第一次碰见宓念就将她这小东西记得紧。
他不是一个坏记性的神仙。怕是二十万岁的高龄又是万年避世的原因,能引得他注意一二的,一向是日月错行、功过赏罚以及云罗宫能与他谈之一二的棋逢对手。
被天帝三催四请去镇压忘川河畔的蚩尤,这差事,他并不如何上心。去便是去了,领着他的坐骑夫诸只身去了魔族。
哪知刚踏入混沌一重天,天上就落下只鸟儿来,好巧不巧,正好跌在他怀里。斯年垂眼看了看。
哦,是只半死不活的九凤……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极柜。有神九首,人面鸟身,句曰九凤。
斯年隐约记着那老凤凰的小女儿似是头九凤。抱着怜悯之心,抿了抿唇,对夫诸念到:“收了吧。”
这是斯年第一次见到九凤,也是第一次见到宓念。
斯年后来会想起这事都叹:若是早些知道她是鸿瑾那老凤凰的女儿,我儿子现在怕都能打酱油了……”
夫诸对斯年的作为有些吃惊,神君斯年当惯了看客,从不曾插手他人的劫难,怎么会出手救一只半死不活的鸟去?
斯年俯身查看小九凤的伤,原本华丽靓漾的毛早失了光彩,凤翎也掉的差不多了。他蹙了蹙眉,幻化出一把小匕首,在手指尖划到口子。伤口滴出赤金色的血,他将血喂给那小九凤。
夫诸撇了撇嘴,应龙赤金血,可除痢疾、去百病,寻常人得了还能延年益寿、容颜永驻。
夫诸一边心里念叨着这小九凤何德何能竟受如此大恩,难免有些吃味。
斯年对其捡来的小宠物甚是欢喜,颇有性质的玩弄她长长的凤冠,有些些凉,手感甚是好。
神君可算是四海八荒较清闲的官职,却还是不及天帝那般老练自在。斯年在游山赏水这方面颇有成就,惹得鸿瑾一个劲的推说。
“夫诸要守云罗宫,这下好了,有人服侍本君避世了。”斯年整了整抱着小九凤的手袖,这话切是对自己讲的。
“神君,这九凤乃是北极山神鸟,如何驯服?”夫诸一脸汗颜,还真是低估了自家神君的厚脸皮,想人服侍却说的如此轻松。
“本君想要的,何曾不有。”斯年不曾看一眼夫诸,自下做着等待小九凤醒来的准备。
“鸿瑾上神在临行前曾叮嘱本君几万年没打过架手脚都顿了,怎得本君确实缺一把趁手的武器。”他撇一眼夫诸,继续道:“我听闻夫诸每一角能幻化出神器?”
夫诸听了这话甚是害怕,头上的犄角也化了去,连连推辞“神君真会说笑,您炼的长目剑乃是天下神剑,还是放过我的小命罢!”
宓念觉得这几日发呆昏睡的时刻越来越多,这次神游归来傲因不见了,爹爹借她的上清扇也不见了踪影。她抬起爪子想揉揉眼睛,哪想却变回了真身,身上被自家爹爹逼着修炼了三万年的修为正在慢慢散开。她觉着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抬头却撞在斯年的手肘上。
宓念觉着眼前的人生的煞是好看,黑青色的头发不知是生来就有的还是后天染的,披着银白的长袍独有一番风味。一重天接近忘川,天气混沌,沙石滚走,这人身上着着的白袍却纤尘不染。
不知是哪家小神仙落入此地,亦或是魔族小将?宓念觉着不将他收入囊中实在可惜。
“你是北极山九凤?”斯年见她醒了却直勾勾地瞧着自己。
宓念点了点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凤冠初有些生疼。奇怪了,与傲因大战也没有伤到头啊?
“生的倒是入的了眼,也颇有灵性,怎落得此地步?”他抬手趁势顺了顺九凤蓬着的羽毛,“手感也好。”斯年笑到。
宓念这才反应过来,眼前就是导致自己凤冠钻心疼的罪魁祸首。
夫诸心想怪了,他神君老人家自从坐上神位的几万年间,自己这个贴身侍从都甚少见他笑过,真是怪了。
宓念觉着自己的自尊心又被小小刺激一下,堂堂北极山神鸟,将来可是要接过爹爹的君位,怎沦落到当一只宠物的下场。何况已经丢了上清扇,宓念想着回去之后她老子一定拔了她的毛才解气。
她难堪地缩了缩爪子,心中顿时感到无限萧瑟凄凉,打算转身离开。
哪想那白衣仙人竟旋风一般一把揽过她,她一惊,得了个趔趄,爬起来沉眼看着眼前放肆的仙人。可她又忘了此时自己还是只鸟,这一幅威怒的模样,若是彼时人形做出来定是威慑力十足,但这小小九凤鸟怒睁着圆圆的双眼,效果实在勉强。
宓念心想着这天上的神仙果然和自己爹爹不同,怎会如此无礼又爱强迫人。
“觉得不服?”斯年鲜少对这些事起兴致,挑了挑眉问眼下的小九凤。他原以为九凤应该如凤凰一般大才配得上神鸟的名字,谁想眼下的九凤竟如此小,可以一把揽来。
宓念不悦,不愿与他挨得太近,可身上之前与傲因搏斗弄得伤此时也有些疼。
“你喝了我的血疗伤,自是要离我近一些,不染哪有效果?”
一旁的夫诸理了理发生的事,自家神官的心思却是难捉摸。既是喂血,哪有要挨在一起的道理?
宓念一听是这仙人出手相救,顿时觉着他说话都顺耳了些,听着挠人心痒痒。便撑着走过去,却只是靠在斯年身边的树墩。
斯年见状觉得好笑,不禁嘴角提了提。
斯年的笑宓念觉得不大真切,只感到眼前竟又有些模糊不清,一重天混沌黑暗已经是常态,斯年在她身旁好似不太在意这突如其来的妖气。宓念觉着气息太过于熟悉,只是感到继身上疼痛之外还有一抹危险的味道。
宓念撇头看了看斯年,他太过于镇定的反应让她不安。心想这小仙一定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竟不晓得妖气逼近。她摇了摇脑袋,觉着这么俊美的脸实在配不上他的修为,实则可惜哉。
哪知斯年像是字字晓得她心中所想一般,竟像她爹爹一般拂了袖,眼前模糊的妖气尽数散了去。
她还来不及惊讶于此人的高强修为,又被眼前的妖兽傲因夺取目光。
“傲因兽!”夫诸一惊,跟着他家神君已经多年不战,这次镇压蚩尤竟然遇到傲因这妖物。
宓念眼看着刚才将她打的半死不活的傲因,心中默默怪罪自家的老子,如此不知道疼人。傲因生在西荒之中,长短如人,着百结败衣,伺人独行,辄食人脑,忽地想到前些时候自己遇到傲因,被他的舌头缠住凤翎,硬生生地将她拽了回来,她用法术却挣脱不得。心想上清扇都丢了,自己也幻不成人形,恐今日要命丧于此,不得有些呜呼哀哉。
她这些小心思自是逃不过斯年的眼睛,他抿嘴轻笑,竟抬手轻轻顺了顺她身上吓得爆炸的毛,轻声对她说了句“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