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在案，你予明天》郝言

2、第 2 章

　　这场对峙没有用时很久，最后杨爸爸火气平息下来，叹息着：“我儿子长大了。”
　　他摸摸少年的头，样子似乎还有些欣慰。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之后谁也没有再提过，大家再说说笑笑也不见丝毫尴尬。
　　然而也就是似乎而已。

　　第二天是周日，杨一胜下午要去补数学课，杨澄邈送他去的。补课的地方很近，走着去就可以。

　　杨一胜叽叽喳喳，声调高低起伏间很有小小少年人的意气跳脱。
　　“哥，昨天你们怎么会走错了。我跟你说，我在车上吓死了，老爸生气太恐怖了！你听到了吗，老爸把方向盘拍的哐哐响，我滴乖~当时我都怀疑方向盘要断了......”
　　偶尔应他一声他就能一直说下去，时而一脸后怕、时而语气愤慨。

　　抬头看天。下午一点多的冬季，太阳高高悬挂，天色难得的湛蓝，白云悠悠闲闲舒展身姿，与昨天满是阴霾的样子截然不同。
　　天晴了呢~

　　杨一胜一向是没心没肺的，不管是多大的事，似乎从来不值得他沉浸超过半天，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快，这点跟杨爸爸爸爸一样。
　　就像两年前，他说难听话把杨澄邈气的浑身发抖，但毕竟隔着一个小梅妈妈，杨澄邈对他不能打不能骂。杨澄邈气的没办法，出门逛了一小时平复完心情再回来。
　　一开门就听到电视里放到很大动漫的声音，杨一胜转头对他笑：“哥，我饿了，我们吃什么？”

　　不管是杨爸爸还是杨一胜，他们总是这样，脾气上来就不管不顾，什么话都能说什么事都能做，自己情绪过去了就又嘻嘻哈哈该怎样怎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们从来不管自己的言语和行为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伤害和阴影，也从来不会道歉，只会用笑容粉饰太平。
　　哦，杨一胜好一点，要求他道歉的话他还是可以说声：“对不起，哥，我错了”的。

　　杨澄邈长舒一口气，眼前就是杨一胜补课老师所在的小区了。

　　杨一胜还在说：“不过哥你太厉害了，老爸气成那样你竟然敢跟他叫板，我都不敢说话......”

　　“进去吧，最近上课认真点，爸爸心情不好你知道，期末考如果考不好我护不了你。”

　　“哦，哥我饿了......”

　　无奈的在旁边给他买了一个汉堡一杯可乐，总算把人打发好。看着他进了小区，杨澄邈转身往回走。

　　厉害吗？都十八岁的人了，却还是第一次在爸爸面前说那么多话呢。

　　倒不是他多内向腼腆，其实在学校他也是一向脾气不好的，旁人轻易不敢招惹，也只有在家里才像个面团子似的。

　　从前跟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爷爷奶奶总是很忙，又信奉棒棍底下出孝子，从爸爸叔叔到杨澄邈，都是铁棍教育长大的。
　　总是挨打，没有感受到过认可和尊重，所以在初中前他是真的很馁，在学校话也不多，谁都能欺负。
　　自从初中住校开始，突然少了棒棍的威赫，整个人仿佛脱了缰的野马，火爆孤僻古怪的性子一下子暴露出来。
　　那时候啊~

　　那是杨澄邈最张扬最恣意的几年，也是在那几年，他认识了那个人......

　　回到家，家里没人，爸爸他们出门办事了。想到后面应该有好几个小时家里只有自己，杨澄邈心里松快起来。

　　回到房间，在书桌面前站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拉开了最里面的抽屉。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最后才是那本大大的同学录。
　　两年半了，从初中毕业到现在，能留下的只有这本同学录，同学们竟然没有一个还保持着密切联系的。

　　同学录翻开，第一页就是同桌好看清秀的字迹，一个很少女心的女孩子，留言围成了一个五瓣的花形，在花心里写着：“要开心哦~”右下角有个大大的笑脸。

　　不自禁的笑起来，眼前似乎浮现了那个同字迹一样清秀的女孩子，她脸上有个大大的笑脸，笑容青涩中透着腼腆。

　　一页一页翻过去，字迹工整的、排版严谨的、三言两语的、语重心长的......
　　其实，那三年我也交了很多不错的朋友呢~

　　带着浅笑翻到最后一页，笑容又渐渐凝住。
　　这一页留下笔迹的，也是个女孩子，初二跟那个人同班。

　　这页同学录的篇幅有点长，中间有她说：“杨澄邈，初二那年我们班的女生真的都很讨厌你，特别想打你一顿，我们认为是你把韩葳蕤写给你的东西上交了老师。当然，现在还有人这样觉得。你知道吗，那天晚自习教导主任过来找韩葳蕤谈话，他回到教室的时候脸上有清晰的五指印。”

　　韩葳蕤啊~

　　拿到这页同学录已经是中考前几天的事情了，当时杨澄邈刚得知这件事震惊到无以复加。但是因为中考在即没有那多时间多想，他的震惊维持了几分钟就被全数压下，整个人又沉浸到了试卷里。

　　在初三第一学期刚开学的时候吧，他确实丢过一封信，找了很久没找到。但是，他真的不知道是谁拿走了更不知道那封信被交给了老师，他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

　　韩葳蕤是初一下半学期突然转学进校的，是与他截然不同的一个人。明朗、认真、脾气好。
　　而他，古怪、懒怠、一点就燃。

　　那是过完年开学的一个月后吧，乍暖还寒的时候，杨澄邈跟同学在教学楼前打着羽毛球，跳起来一击，球拍飞上了二楼。

　　那时候楼道上总是站满了人的，女生聊衣服饰品或男生，男生聊游戏篮球或女生，当然，也有学习的。
　　比如据说正在背单词的韩葳蕤。

　　雪白的羽毛球pia一下落在那人的笔记本上，杨澄邈一手拍上自己脑门，懊恼的叹了口气，然后喊：“不好意思啊！同学帮忙把球扔下来一下吧！”

　　这位眼生的同学看着我笑了：“杨澄邈？一起玩啊！”

　　“你认识我？”

　　没得到回应，男声回身好像把书扔回了教室，然后就从走廊风一样闪过。
　　杨澄邈看的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一分钟可能都不到，风一样的男人从一楼的楼梯口跑近了。
　　“同学，球拍可以借我一会吗？我想跟你们班杨澄邈打一会。杨澄邈，自我介绍一下，八（二）班韩葳蕤！”

　　从此以后，杨澄邈的中学时代就多了个存在感爆棚的人。

　　后来韩葳蕤自诩是世界上最了解杨澄邈的人，杨澄邈短暂的思考之后，竟没有反驳。韩葳蕤用了两年时间，把他的十几年了解了个底朝天，详细到.......
　　那天午休，教室里只有杨澄邈一个人，好像是在改错题？
　　韩葳蕤溜达进来。

　　他话太多了，嘴巴似乎就不能停下来。他的语速也不快，并不会让人觉得喧闹，但杨澄邈当时兴致不高，并不怎么搭理。直到：“听说你五岁了还尿床，被打哭了？”

　　杨澄邈一瞬间就炸了！我杨澄邈不要面子的吗！

　　“韩葳蕤！”
　　一本书扔过去，两本书砸过去。
　　杨澄邈下手是没收力气的，如果这些书都砸到他身上绝对青青紫紫一大片。当然啦，他也没那么傻站着让杨澄邈砸。
　　书全砸在墙上地上，还有一本被扔到了走廊上。最后还是韩葳蕤给杨澄邈捡回来的，记得还有一本胶裂了？很轻易就会变成两本书。

　　韩葳蕤要把他的换给杨澄邈，杨澄邈没要，杨澄邈觉得自己有点恋自己情节--呵~恋自己情节~
　　这跟自恋也不一样，反正就是最喜欢属于自己的，一切都是。
　　哪怕这本书上的笔迹并没有那么多，也是自己在各种情形下自己写上去的，跟别的任何人的书都有本质区别。

　　这大概也是别人觉得他古怪的一个点，杨澄邈爱书，爱护自己的每一本笔记，他自己损毁了它无所谓（其实是装的无所谓）。但是如果别人在上面留下了痕迹，不管是一道折痕还是好心的给我加了一句注释，他都会不高兴。
　　轻则冷脸，重则，是要发脾气的。

　　韩葳蕤有一点做得很好，他跟杨澄邈玩闹归玩闹，有时候还要在作死的边缘起舞，但从没踏过杨澄邈的雷点。
　　他总是很有分寸的。

　　第二天周一了，五点二十放学，同学们一窝蜂的往食堂跑，而杨澄邈今天，想吃食堂的麻辣烫了！
　　“姚宇茗，你好了吗？”课间两个人就约好了一起去食堂的。
　　这学期杨澄邈刚办的走读，一般不会吃食堂的早晚饭，但今天想吃。

　　“好了，走吧。”

　　走廊、楼梯间、校园小道，到处是同学们奔跑的身影，嬉笑打闹，让人看着就会跟着放松下来。

　　“今天的会议笔记我又没怎么写，不知道李玉背后又要怎么说我了。”

　　今天周一，学生会校团委各个部门都要开例会，宣传部中午开完会还收了会议笔迹。杨澄邈的会议笔迹这半年来一向糊弄，李玉身为副部长负责查阅会议笔迹，还曾经点名批评过他的笔记。
　　但姚宇茗是正部长，在护短这方面向来不太讲道理，李玉被他怼过两次，转为背后批评。

　　“让他说去呗，反正也只敢背后说说了。”

　　学校的麻辣烫是老式的那种，统一配菜，粉丝豆芽干丝鸭血......
　　是杨澄邈最爱的味道，特正宗，跟外面的那些妖艳jian货完全不一样！

　　“吃完学校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