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章鱼烧久久

6、贺昭（一）

　　贺昭第二次遇见蒋秋，就是在这一片氤氲的雾气中，在喧闹的人群中，隔着饭店被蒸汽模糊的落地玻璃，蒋秋高高的马尾一摇一摆，少女拿起玻璃杯，笑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和旁边的女孩碰了一杯。
　　贺昭挑了挑眉，他想起来了眼前这个女孩，可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对方可没有这么活泼明媚，他还记得那个小女孩在看到篮球砸过来落地时候眼中十足的不耐烦，以及差点直接扔到自己头上的凶狠。那个时候女孩的僵硬的步伐和冷漠严肃的表情让他以为对方是个多么内向严肃的女孩子，偏偏还长了张娃娃脸，哪怕板着脸也没法让人心生畏惧，反而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像个装酷的小大人，让人当时不自觉地想逗逗她。
　　结果好像眼前的小女孩表情更加糟糕了，贺昭当时就反省了一下是不是吓到了对方，毕竟这种古板的好学生女孩可能从来没和当时看着就不像好人的男孩子讲过话，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贺昭刚想着道一句歉，结果对方已经板着脸转身走了。
　　可隔着玻璃窗的这个女孩，笑容灿烂，哪怕没有听到声音在说什么，也能料想到一定是很快乐的事情，要不是贺昭记忆力良好，绝对是无法将眼前和回忆联系起来。
　　看来只是单纯地不想跟我这种人打交道呢。
　　贺昭心里了然地想。
　　彷佛感觉到了目光，蒋秋转过头，猝不及防对上了正在默默打量她的目光，愣住了片刻，蒋秋的大脑仿佛进入了一片空白，一瞬间忘记了身处何地，也忘记了要说什么，眼前只有看向她的一双眼眸，蒋秋没想过会在这种地方再看到贺昭。
　　贺昭也未曾设想眼前的女孩会突然转过头看向他。
　　估计早都忘记我是谁了吧。
　　贺昭扯了一下嘴角，拉了拉大衣的衣领，转过头去，走向路边打算打车离开。
　　蒋秋看着眼前男生的背影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
　　放他离开？可是这次已经是巧合中的巧合，才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下一次再想遇到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出去喊住他？那也太奇怪了吧，对方都不一定记得自己，就算记得，也只是帮人家捡了下球，这么贸然岂不是把她的小心思暴露的彻底。
　　蒋秋心里陷入了挣扎，一方在叫嚣着要勇敢迈出一步，否则她在午夜梦回一定会后悔。
　　一方在冷静劝说，说出口被当成怪人怎么办，被拒绝了怎么办。
　　被拒绝也没关系啊，反正在这路上分道扬镳谁也不认识谁。
　　可是这好尴尬呀。
　　“喂，怎么发起呆了。”林西亭打断了蒋秋的胡思乱想。
　　“没，没什么”蒋秋回过神来，将理智回笼。算了，就这样吧，最终还是胆怯占了上风，她最后抬头望了望那背影，紧张无措地搓了搓手。
　　“吃的差不多了，我们走吧。”林西亭拍了拍手，拿纸巾擦了擦嘴，顺手递给了蒋秋一张。
　　“吃好了？”
　　“嗯。收拾收拾走吧，晚点，就该没有车了。”林西亭也偷偷转头看了一眼玻璃窗外的男生。
　　很好，还在。
　　林西亭笑着看着眼前手忙脚乱的小女孩，她也好奇外面的男生长什么样子，能让可爱的小孩紧张成这样子。
　　蒋秋也转头望了一眼，还在，可是她的心情自然和林西亭不同，她在那一瞬间反而萌生了更多汹涌的退意，手上的动作反而慢了下来。
　　要是出去了真的碰到了她该说些什么呢。装作不认识吗。蒋秋的心情从刚才开始就如同做过山车一般，一边幻想着说不定属于她的浪漫情节就要开始了，另一边又觉得算了算了多尴尬，一边想现在就冲出去在男生耳边大声问你叫什么，一边想把自己的头蒙起来，最好神不知鬼不觉地逃离这个餐厅。
　　脑海中的情节光怪陆离，把她整个人拉扯的更加无措。
　　“走啦走啦。”林西亭实在是接受不了眼前的小女孩因为踌躇而无意识地开始收拾自己的餐具，干起了服务员的工作。
　　林西亭牵过蒋秋的手，用湿巾轻轻擦干她有些油渍的手，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把她带向餐厅门口。
　　餐厅路边，贺昭在等待刚打好的车，今天这附近在开演唱会，整条街都热闹得很，贺昭他们并不关注这些消息，于是没有选好日子，挑中了几乎是最近人最多的一天出来聚餐，出租车也很不好打，这条街都拥堵得很，他的朋友们都决定直接步行前往附近的ktv继续玩耍。
　　贺昭看了看日期，今天是他母亲出差回来的日子，贺昭妈妈忙得很，一年几乎都不着家，贺昭并不想错过这么难得的回家有人和他一起吃饭的日子，于是拒绝了这些邀约，出来准备拦辆车回家，等了好久也不见车来，于是便闲的四处看看，结果就看到了那一面之缘的女生，正看着还被发现了。
　　完了，这下更像坏人了。
　　贺昭赶紧把头转回来，继续耐心地等车，顺手拿起手机打起了字，
　　“妈，在等车，马上到家。”
　　在贺昭低头打字的功夫，蒋秋被拉着来到了贺昭身旁。
　　没事的，这条街要打车都要站在这，她站在这里很正常。蒋秋默默给自己打气。
　　身边的男孩并没有注意到有人的到来，刘海低头刚好遮住眉毛，眼睛和头发都是少见的浅棕色，看起来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一些营养不良，蒋秋偷偷望着他，默默在心里勾勒男生侧脸的曲线，鼓足勇气想要说些什么。
　　“你————”
　　一辆出租车闪着车灯停到了他们的面前。
　　贺昭被光闪的抬起了头，被眼前的女孩吓了一跳，女孩的眼睛湿漉漉的，闪着晶莹的光，无意识的撅起了嘴，整个人浑身透着一股委屈劲。
　　贺昭一愣，不会是觉得他抢了她的车吧。
　　“你们先上吧。我叫了别的车。”贺昭往后退了一步，给两个女孩让出了位子。
　　蒋秋紧张地搓了搓手，“又...又见面了，谢谢。”
　　望着眼前呆呆的手足无措的女孩，贺昭不由自主地笑了。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都被吓结巴了。不过看来她还记得和他曾经见过。
　　“没事，快上车吧。”贺昭向她摆了摆手。
　　林西亭看准时间先一步坐上了后排，“师傅等一下哦，我们马上就走。”
　　“快点啊，总在这里停可不好。”司机大叔觉得不耐烦起来，将副驾驶的车窗摇下，“你们两个小情侣别腻歪了，快点上车。”
　　听到这话，贺昭轻挑了下眉，眼前女孩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看起来更委屈了。他直接拉过女孩大衣的袖子边将她送上了车，“知道啦司机师傅，你可得把这两位安全送到家哈。”
　　蒋秋被拉到车上的时候还是懵懵的，贺昭帮她把门带上，在门即将的关上的时候，她抬手拦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坚定地直视眼前的男生。“我，我叫蒋秋，秋天的秋。”
　　贺昭被这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呆了一秒，然后笑了。
　　“贺昭，”他抬手把门关好，“回去注意安全。”
　　蒋秋翻开自己的日记本。
　　贺昭，是哪两个字呢，和这太阳可真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