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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泉水来自树的汁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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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将重新迎回安眠的王……”
“隐藏着阴影里的怪物在尾随……”
“真的是……”
古老而空旷的呓语从深幽的洞穴深处一层层的回响在天使的耳边,像是从沉眠中复苏时的呢喃。
“你看见了什么……”他很有耐心的听完这段话,丝毫不诧异那道声音的唐突,碧绿的眼眸中涌动的暗流消失,像是流淌着的泉眼荡出了的波纹。
他看见了什么?火,无法止住的火,从天国的顶端一直燃烧到了地上河流。
空气回荡着轰鸣的低语,滚雷在耳边炸开。
“你的兄弟被推到了地上,而将他摔在地上的,却是他爱的;无人为他张开申冤嘴,他的舌也被禁止——奇怪啊,奇怪啊,发怒的没有责罚,自作主张的人却心怀慈悲。”
“他既叛离,也必被舍弃,既被舍弃才能重新得了福祉,主见证了他的堕落,也必然见证他的回归,这并不奇怪。”
“你信这样的鬼话吗?你难道离开的见得还不够多吗?祂见证了你们的生,也必然见证你们的死,这只不过是一时的,对于神来说,你们就如同我们之于你们。”
“愤怒的火焰迟早会烧上天上的土地,那已经点燃了,拿着火种的人会烧毁天上最繁华最温暖的宫殿,而你们,你——”
“你停止不了火焰的燃烧,因为你就在那火海之中。”
天使因为这句话歪了歪头,他的双唇碰了碰食指弯曲的骨节,神情不变,似乎在对旁侧看不见的友人执拗的理论,“他终究会回来,在加百列的矛落下之前,我又何必对谁愤怒。”
“你来了,你又来了,可怜啊,你什么时候能信自己口中的话。”
“你听听,你听听,你开始病了,你的嘴已经不再包含蜜糖一样的话语,我看到那疾病的蛰针对准了你的咽喉,可是那个银舌的拉斐尔怎么会劝不住蛰下的毒尾?”
拉斐尔没有回答。
他在尸骸的头颅上坐下,双腿垂落在眼窝巨大的空洞上,伸手轻轻捏了捏双眼之间的位置,然后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意。
“你话比以前多多了,真是太多了,太就没人陪你聊天了吗,还是你睡糊涂了。”
他似乎在注视着看不见的人,松绿的眼眸弯弯,带着甚至有些甜蜜笑意的语气问道,“你想和我聊天吗?我想我现在还有点时间,之后可能就抽不出空了,我的老朋友。”
“你的时间?不不不……我又怎么能追的上迅捷的风呢?”那声音用空白的口吻复述着死板的信条,却又时而激昂似乎与人争吵,颓废的在哽咽中哀嚎低喃。
“鬃狗因为闻到了腐朽的气息而聚集起来,然后老鼠会出来偷取残渣,他们对抗不了刀锋,却能杀死落单的猎物。”
“一顶冠冕的价值,我想足以让最卑劣的鼠群得到他们不敢奢望的喘息,即使是你们——”
“你可以扶持你所愿意的任意一位,坐上创世之初便存在的宝座了。”
“……”
“我要走了,我得走了……”
“那好极了。”天使微笑着小声轻声的说。
“再见。”
风声变得破碎又喧嚣,游走在灵的世界混乱的梦境中离开了,留下寻找梦境的旅人和嘶吼的回音。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坐了一会儿,盯着自己的脚尖晃了晃双腿,然后跳了下去。
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在那片意识离开之后,巨龙的怨气似乎又衰败到无力掩盖的地步,他从他的眼窝进入头骨,看看里面一片洁白的鳞片。
像是被施以咒语,风的君主深幽的像是寒潭的眼睛静默的注视着,白色的鳞片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又像细细流淌奶。
风中不再带来声音,但黑夜已经掀起了夜雨序幕的开端,他抬起头低声喃喃,似乎在回答那个声音一样的低语。
雨的气息正在靠近,狂风正在怒吼,跌倒的人身无蔽体的衣物,但旧的王冠沾满泥土就放在那里。
头顶的光环不断的膨胀收缩,交织出的影子宛如宝石的冠冕,在上面不断的浮现着隐秘的花纹,将四周照的亮如白昼。从嘴中吐出的声音被搅的粉碎,和天上无数的声音一去呼唤着那个名字,表情在嘴角一下下勾起的反复中,慢慢的变的哀伤,像是会碎掉的愁苦。
“萨麦尔——”
萨麦尔不可能主动去蛊惑人类。拉斐尔想。
他离开了矿场,出现在外面的时候抬头就能看见尽头远处厚厚反卷的云雾和大片的绿色。这片矿场在一片荒芜的山里,只长着零星的灌木,有一大片的山体有坍塌的痕迹——巨龙摔下来的时候破坏了岩石层的结构造成了大片的坍塌,除去被龙息烧死的地精,还有很多是被滚石砸死。
这些就是生命,死在灾难里的生命。他有些漫不经心。
拉斐尔的视线扫过悬崖上只剩下枝干的灰黑木桩,上面有几只食腐的鸟类聚集,暗红的瞳孔冰冷的盯着他,一只秃鹫飞过来,宽大的翅膀激起的风惊飞了那几只鸟,然后它停在那棵树上伸长脖子梳理着羽毛,天上盘旋着乌鸦。
萨麦尔,萨麦尔,谁会去蛊惑他呢,他又怎么会去蛊惑谁呢。拉斐尔出神的想。或许等他回去的时候,就能听到一些消息了,嗯,该回去了,不知道加比是不是难过的趴在米兹怀里哭了。
天上的谁,会不爱萨麦尔呢?
他消失在了这里,只留下从羽翼中抬起头的秃鹫。
天国的第一层只有一座城和无数的浮岛,白银的刹玛伊姆利刃与百合花,向下是水和雾。天国之门就在那片水域之上,但天使们并不习惯从门里进出。
拉斐尔从水中浮现出来,钟声从第四天响起了三声,水域上泛起稀碎的流莺环绕在他的周身,湿润了他张开的厚密的羽毛。
看守这大门的毁灭天使,他们的目光落在拉斐尔的身上,其中一些欲言又止,不断的看向拉斐尔,一些则如同石像般沉默。
拉斐尔目光扫过他们,然后抬起头看向了隐没在云雾中的白银之城。他在水中看见盛开的百合花,看见加百列站在中间,卷翘的银发散乱着,赤着脚站在这座利刃之都,肩上有一层洁白的纱遮掩着裸露一半的胸膛。拉斐尔的目光撞进那双黛色的眼睛里,里面翻卷着白色的浪花带着深沉的雨滴,眼神也让望进去的人几乎溺死在海里。
他的悲伤即使不曾接触也让人在眼里看见了愁雨。
风的君主低垂下他的眼,张开层层叠叠虚幻的羽翼,头顶的光环变幻成冠冕的虚影,向着高处飞去。加百列微扬着头站在那里,与毁灭天使们一同静默着。
天堂不少的地方是悬浮的岛屿,是大片的水域连接的岛屿,然后是被生命之树撑起的土地。绝大多数的天使会选择生命之树上建造的房屋居住,那怕是君主也不例外。
香花,鸟鸣,轻薄多变的云雾,星子和流萤是天国万年不变的风景,他拂过树叶,听见飒飒的婆娑声,里面有轻灵的火焰和果树的香。
这是和凡间的充斥的尘和烟火不同的。
当穿过第七天的屏障时,便能将第七天的一切映入眼帘,一座座君主的宫殿被星子和流光环绕着。
生命之树最上面的尖端在圣殿落成时由成为副君的路西法亲手削掉。
树枝的灰烬撒在了神的殿堂里,从断口处涌出的汁液变成泉水,以圣殿中央流淌到了整个白玉的亚伯拉斯,然后从镶嵌了十二种宝石的排水口流下沁透生命的绿,顺着盘虬的树枝形成了浅浅的水洼,让行走过的天使,洗掉脚上的尘和土。
他赤裸着双足让水没过自己的脚踝,看见了在顶端的荣耀的亚伯拉斯,白玉的栏杆和纷杂的香花,上面有凝望着他的兄弟。
是米迦勒,尤律耶儿和拉贵尔。
米迦勒的眼睛是坚毅的,被那双蓝眼睛光是注视着,就有了勇气,而尤律耶儿很少再睁开他的眼睛,但是他还是记得那双美丽的眸子注视着他的快乐。拉贵尔?拉贵尔是个混蛋,那鎏金一样浅褐色眼睛笑起来,曾经是开朗而阳光的。
他来到他们的面前,走上去将下巴埋在了米迦勒的颈窝环住了他的腰,要了个久违的拥抱,稀碎的水雾朦胧住了湖绿的眼眸。
“米兹,”他带着浓浓的鼻音,像只被抛弃的小兽,“我应该早点回来,或许也不该离开。”
“没事的。”米迦勒低低的开口安慰了几句,焰红的发丝分了几股编成了辫子盘住了长发,穿着凉鞋和开叉的长袍。
“虽然你早点回来也无济于事。”拉贵尔穿着他检察官的黑金长袍倚着栏杆上,看起来是匆匆跑来了亚伯拉斯,他微微歪着头,卷曲的短发像羊毛一样打着卷,显得几分无辜温驯,然后好笑的眯起眼睛,咧开嘴角露出一颗尖牙,“不过或许可以动一动你的脑子在对方逃走之前,猜猜是谁。”
拉斐尔没有说话,包括缄默的大地之君知道拉贵尔隐含的意思。
米迦勒凉凉的眸子看向了拉贵尔。
“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他开口为这段交流画下句号。
“去我那里吧,现在的亚伯拉斯不适合兄弟之间的谈话。”
白枫新宫建在亚伯拉斯的下面,第七天禁止飞行,有一座用白玉和宝石接连着所有宫殿和亚伯拉斯的空中花园。
“拉斐尔。”
拉斐尔走在米迦勒的后面,他听见尤律耶儿犹豫的开口,看见他洁白的像一抔雪一样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想要睁开眼睛。
他沉默的看着尤律耶儿罕见的带着疑惑的面容,湖绿的眼睛里似乎装着很多东西,只要尤律耶儿张开眼睛……
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也没睁开眼,跟着走入了白露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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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迦勒:为什么要抱我不抱尤律耶儿,拉斐尔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拉斐尔: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瞎说QAQ
可恶,说让拉贵尔出场果然只是让他出了一下场,米拉看起来都比米贵香香。
至于为什么路西法没有出场
杯杯子:路西法同学,你人什么时候出来
路西法(礼貌的微笑):看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