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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风戏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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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扬起手,遮住久违的阳光。我眯起眼睛打量世界。不经意间看到风吹起的一粒沙子,划过指缝,轻轻的落在掌心,然后又悄悄的随风其舞。飘到遥远的地方,我,看不到,它的踪影。
或许,我就是那粒沙。
没有目的,风的方向,在散乱的道路上,沉寂的走过,不招摇,只是太飘渺。虚无的再次回到大地,却只允许短暂的停留,太久的安逸,只会变的愚蠢。在刮起的风中,紧紧抓住风的尾巴,再次飞行,无法停留。明白结果,只会变的粉身碎骨。无所留恋,无法留恋。
我是随着风游荡在城市角落里的黑暗,是随着风飘离在轨道上虚无的沙粒。
没有目的,风的方向,再行走。
Merouay,好久不见,变漂亮了!啊?!酒吧了的男人放肆的大笑着。我冷漠的走到吧台,坐在高脚椅上。
一杯扎啤。火鸡,你他妈消失两天,就这么兴奋?我冷笑着回答他。我看见他的脸一下子变成了酱红色。
嘿,姐,你就别嗑着他了,你看他都快变成水鸡了!张庆叼着烟走过来,坐在我旁边。
滚开,我旁边有人坐,我看也不看他,喝着啤酒。
姐,来来来,抽烟!张庆讨好的说,我接过
他递来的烟,看了一眼,又甩给他。
点着………
呸,什么烂烟!!苦死了!我作势要仍。
别!张庆忙叫到,姐,这烟很贵的,平常都买不到!你再抽抽看?抽几次就好了,保证你还要!张庆拍着胸脯保证着。姐,给你一盒,咱哥们够意思,送你了。
我拿上烟准备走了。这个城市,呆的太久了,只会遇到这些俗不可奈而又无聊的人群。我想,是又该离开了。
我是靠文字谋生的俗人,缺少了文字我不知道如何生存,就像缺少了风我不知道如何行走,或是飞舞。
没有目的,我只挑选风的方向。固定的站台,来时遇到的第一列火车是我要乘坐的,不知道它开往哪里,不知道几点发车,只明白自己坐在这里,到终点站下车。
我不懂是文字选择了我,还是我选择了文字。在选择和被选择之间,我感到了自己如此的微不足道,只有无奈。
很累,像停下来,却发现根本无法回头。现实和幻想,很远。我拥有贫困的现实,却拥有可以幻想的空间,应该幸福,却只有苦涩。现实让我的幻想只有伤感,也如同它一样的贫穷。
我敲打着键盘,文字在脑海里连成句子,然后被我记录下来,我要求的向来很少,有烟,有酒,有吃的——撑饱肚子,有住的——一张草席,我这样想着,贫困又将我缠住,我现在买不起烟,也买不起酒。
文字艰难的写着,最终打结。没有烟,我只不过拥有几千个汉字而已,却排不成句子。
我习惯性的拉开抽屉,却发现了一包已经泛潮的烟,安静的躺在那儿。什么时候买的?我拿起烟盒,楞了一会,奥,在另一个城市一个叫张庆的不相干的人给我的。我有些嘲弄的挑起嘴角,抽出一支烟。
兰色的火焰,很冷淡的颜色,我认为。好不容易点着,我深吸一口,靠在椅子上,吐出一圈圈的烟圈。我记得我第一次抽烟的情景。14岁,在酒吧和学校之间混高中,和酒吧里臃肿的中年男人打赌,输的很惨,把自己也赔了出去。叫了帮混混打了那男人一顿。条件是,我做他们老大的情人。比较满意,那个老大是圈里有名的厉害人物,而且是很酷的那种。被那些女人嫉妒的差点把我吃了,却不敢动我。老大的人,活的不耐烦了,敢惹。
也是在那时,老大叫会我喝酒,当然还有抽烟。第一次抽烟,呛的我喘了半天。自己被自己的吐出的烟雾围绕在中间,很窒息的感觉,却也很快乐。那些兰色的烟雾,让我于周围的一切隔离,很迷茫的微妙。那一刻,我疯狂的迷上了这个动作。在后来又把老大抽烟时讲究的样子模仿的惟妙惟肖。
老大说:女人是天生的尤物,比男人更适合有烟。
老大说:别的女人在我面前装模做样,就你这么放肆,看来我把你宠坏了。
我笑,问,老大,我有什么好?
老大说:女人,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想,这小女生怎么这的单纯,一个人也敢来创□□!眼里闪着对世界的厌恶和孤独。
老大说:还有野兽的危险气息和看透一切的冷漠。
那,现在呢?
老大开始大笑:女人,你的眼里已被那些东西添满,再也容不下世俗。从始到终,我都只能用这些来形容你。
然后,然后呢?我盯着他,想知道我要知道的答案。
他微微笑着,说;狂傲的女人,你太不知足,没几个女人能让我有这么高的评价。
我朝着他狂笑,最终笑出了眼泪。
我无法让自己继续停留,我已经休息了太长的时间。可是我到底该去什么地方?身上没有一张钞票。我想,我该先挣点钱,可应该作什么?除了文字和两身衣服,我,一无所有。那台手提电脑在握进那扇大铁门之前,早已被我买掉。
我在路当中呆立了半天,却依然不知道方向。忽然,我想,一个本来就没有固定方向的人,又何必刻意的找寻什么?我有些自嘲的挑起嘴角。两个月的平静生活,让我变的迟钝,我已感觉不到风的方向。我闭起眼睛,张开双臂,让风温柔的扶着我的皮肤,一寸一寸的,风吹乱了我的头发。
没有目的,我只选择风的方向。
我睁开眼睛。转身,走向后面的街道。
一支烟,已经燃烧的只剩下一堆灰烬。我收回泛滥的思绪。或许,我该写一篇关于老大的文字。当然亦会有我。
我开始独自发笑,仍掉烟头,继续敲着键盘。张庆说的不错。这次似乎烟味不在那么苦涩。我想,如果我和老大就那样下去,没有离别,我现在恐怕不用睡这样一个破屋子了,也不用整日如此劳累的为有饭吃而奔波,写作。
可惜,这一切的前提只是,如果。就像是一面有魔力的镜子,美的让人沉沦,让人疯狂,却又脆弱的让人不值得停留。
也许,我该让故事有个完美的结局,圆满而又合家欢乐。悲剧写多了,亦会让人发腻。
现在的我用兰色的烟雾围绕着,朦胧、忧伤亦不快乐。但至少今天,我该快乐,用艳丽的色彩涂抹文字。
以后的日子里,我不停的写着东西,时间只允许我抽一根烟。因为文字多而快乐的装不下我的脑子。
我忘记了一切事情,生活单调的只有写作、烟叶、幻想,当然也会有泡方便面吃。我写完最后一个字时,睡倒在书桌上。
大姐大!我扭头,对着阳光,看者向我走来的人。
火鸡?你怎么在这?我不是叫你回去吗?我淡淡的问道。
可大哥让我在这里等你出来!
我沉默,这是我早已预料的答案。
他还好吗?我忍不住问到。
指哪方面?
金钱、女人、生活………恩,一切。
比以前瘦了些,总体还算不错。火鸡打趣的答道。
我笑了一下。
大姐大,走,大哥让我请你吃饭!
我大笑几声:火鸡,你他妈的只为他卖命,为什么?
火鸡笑着躲闪,不原回答………
我拼命往嘴里塞着食物,火鸡信致很浓的看我吃东西。我发现这个比我小的男人幼稚的像个孩子。
没有人会想到,酒吧里那个打架很猛,流里流气的混混会是他,而会为了钱在酒吧里大跳艳舞 ,卖笑的女子会是我。更没有人会想到,两个同样低等身份,一见面就把对方扁的一文不值的人,会这样面对面的坐在高档餐馆里若无其事的吃着东西。其实,在猜到他的身份时,我完全可以对他更好,可惜,没有。
烟抽完了,我觉得很留恋。留恋什么?我不明白,只知道留恋的让我控制不了自己,接近疯狂。
第一次,我有了目的。我想,我必须回到那个城市,我怕我会疯掉。坐上火车,我松了一口气,我替自己解释说:我只不过在寻找灵感,但我明白我在为我所理解不了的答案,为我急促的呼吸寻找一根救命的稻草,而希望不过是大海上一片渺茫的树叶。
大姐大?
呜。我满意的擦擦嘴角,不在意的应付着。
大哥,他——火鸡迟疑了一下,接着说让我给你一些生活费。
我这才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火鸡,你,说我,该接受吗?
我不知道。火鸡耸耸肩。
我低下头思索了一会。走吧,火鸡。
去哪儿?
咖啡店。我叹了一口气,是该认真想想这个问题了。
火鸡结了帐。我们来到一个环境恨是清净的咖啡店中。大大的落地窗承载了太多的繁华,真的该好好想想了,一直在逃避面对,可天下之大,我又能逃到哪?几年的独自生活已让我习惯一个人的孤独,可是在最无助的时候,他却又在暗中支撑着我的世界。我望向窗外,这个城市的秋天似乎很凉,在它喧闹的背后,现在恐怕只有天气不是现代化的了。
我推开似乎久已淡忘的酒吧门时,已入深夜,酒吧的招牌在夜色中夸张的色彩招摇着。刚一进去,嘈杂的音乐,便涌入到我的耳朵里。我在人群中急切的寻找着那个鬼一般的人影。
Mercury,找谁呀?背后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问我。
我转过身,面对着那个人,说,:你,我找你,张庆。
张庆竭力装出惊异的样子,那张脸扭曲的让我想吐。
张庆,你老实告诉我,那包烟里是不是有白粉?我冷冷的,有些疲惫的问他。
Mercury,别说这么难听,什么白粉不白粉的!
那就是说,真的有了?我很平静的问。
张庆献媚的笑着,如果你还想要的话,我卖给你怎么样?
我猛的扬起手,骟了他一巴掌,淡笑着说:不怎么样。声音并不大,却足以让整个空气凝结。
张庆呆立了半天,一下子扑上来,揪住我的头发;臭婊子,老子打死你。
我看见墙角一道人影站起来,推开簇拥的人群,窜了过来,一拳把张庆打的趴在地上,不住的呻吟。我拉起那个人的手,奔出酒吧。一直跑到一个废旧的汽车房边才停下。
我靠着墙滑落的坐在地上。天边已泛出白色。我们谁也没说话。
最后,我说,火鸡!你该回去了!
他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我:回哪儿去?
他的身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我说:我已不需要保护。
我说:我要进戒毒所,我负担不起昂贵的毒品。
我笑着看着他,同志沉默了一下。
什么时候,你知道我是大哥派来的?
一直,知道的,在你第一次保护我时。
他突然笑着说:大姐大,我终于知道,大哥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了!
为什么?
他摇摇头,不肯说。
老大,你相信不相信爱情?我问。
老大说:不信。
老大说:女人,不要太幼稚了,世界上最虚假的就是爱情。
我悄然流泪。
老大,我,要走了。
为什么?
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没有爱情,我不自由。
真的想走?我咬着嘴唇,点点头。
那,你走吧。老大淡淡的说,似乎一切与他无关。
这次,我看着他,泪流满面。
大姐大!火鸡摇着我的手,把我拉回现实,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摇摇头,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
说:火鸡,我想回去看看他,可以吗?
他吃了一惊,继而笑到:当然可以。
火鸡陪我走到戒毒所门口。
火鸡,你不要在来了。告诉他,我很好,不要人保护。
火鸡没有答应,反问我:你真的要进去?
我笑着,点点头。你别担心,好象我去自杀一样。我只不过是想休息一下,我累了,很累,这么多年的旅途太远。火鸡沉默着看着我走了进去。
我们下了火车,我看着城市了熟悉的一切,眼里一片潮湿。
大哥,她来了。火鸡进去说。
我感觉到我的紧张,艰难的迈着发颤的腿,我缓缓的走了进去。我看见他手里拿着烟,依然很讲究的样子。几年的磨砺,让他显的更加沉稳,俊朗的脸变的消瘦。我看见他的烟从手里掉了下来,最后躺在地板上。火鸡不知什么时候退了出去,悄悄的带上门。
我走到他的面前,伸出颤抖的手,抚着他好看的唇形,高挺的鼻梁。
这,是真的吗?
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划落。他紧紧的抱住我,用他大大的手掌抓住我的手,我感觉呼吸不过来了,他似乎要把我溶在血液中一样,紧紧的拥着我,吮吸着我的泪水,在我的耳边低语:是真的,不会消失了,只要你愿意。我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短暂的幸福。.
……. ………
老大问: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还独身一人?
因为不在相信爱情。我笑着回答。
老大问:还要继续流浪?
我点点头:我已经休息了太长的时间。
我说:已经无法停留,我必须不停息的行走或飞舞。
老大看着我,眼里多了层水气。
一个10岁的孩子,在黑暗的街道中被人殴打,一个年轻的男人很酷的从那些人手中,救了那个孩子,出钱供孩子读书,让他脱离无限的黑暗。那个孩子用最短的时间获得国际最高学历,他曾发过誓;他这一身要为那个男人而活,报答男人,用生命。因为他相信那是他的神。
火鸡平静的笑着对我讲完这个故事,他说,那个孩子是个孤儿,男人叫孩子火鸡,
有一个少年,年轻时为爱情几乎赌上生命,可最终爱情离他而去,他从此不在相信爱情,他从此在世人眼中堕落,在他打造好他的天地时,他却又爱上一个女人,爱她的聪慧,爱她的冷漠,还有狂野。
火鸡始终盯着我的眼睛,看见我泪流满面。
我想,生活从来都是这样,我依然随着风飞舞,行走。像沙子般,短暂的停留,然后又飞行。火鸡和我时常不经意的在酒吧相遇,装成曾经认识的混混和舞女,互相残忍的贬低对方。又时常在我连方便面都没的吃时,火鸡会恰巧过来串门,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然后他会请我吃饭,留下一条高档烟走人。还有时我可以用买一个打火机的价钱租一套高级别墅;甚至有一次,房东大方的把一款全新的手提电脑送给了我。
我依然,
没有目的,风的方向,在行走。
我叫老大把我送走,那一年我17岁,我和老大处了3年,3年的时间不算短也不算长,3年的时间却足够让我爱上一个人。
临上飞机时,老大问我;你真的决定了?现在后悔来的及!眼里满是怜惜。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转身上了飞机。
飞机开始起飞时,我看见老大对着空气说了一句话。
我用唇语告诉他:对不起,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老大说:女人,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