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陛下万岁》丹夏

4、白云庄

　　大白天的，一个年轻男人在房顶窜来窜去，是非常惹人注目的。

　　但陆小凤只想尽量赶点儿时间。

　　他简直能想象出阿宛发现自己没了夜明珠，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来到坐落在城南的那处山庄外，昨天和阿宛分手时，他就在这里看着她，一步步地走上白云庄的台阶。

　　陆小凤悄悄溜了进去。

　　山庄很大，一眼望去，远处的边界都被高耸的树木遮住，花香鸟语在其中缭绕出没。

　　青色的瓦上干净平整，显然也有人时常打理。

　　这么多房间，本来并不容易找人的。

　　但陆小凤一进去就知道阿宛在哪儿。

　　因为他听见了她震耳欲聋的哭声。

　　他轻轻踏在那间屋子的房顶，阿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也断断续续：

　　“我的……我的夜明珠……”她一边哭一边说话，咬字不清，就像个被抢了糖的孩子。

　　屋外有穿着白衣的侍女不断走进去，试图安慰她，但她根本听不进去，越劝哭得越大声。

　　陆小凤摸了摸怀里的珠子，觉得心里有点儿虚。

　　他想了一下，还是不决定和阿宛见面——见了也是有话说不清，不如把这珠子在庄里找个显眼地方放下，等被人发现，自然就能回到阿宛手里了。

　　他心下已定，然而一转头，就看到一个灰袍老者，正在笑眯眯地看着他。

　　那老者看过来的时候，陆小凤觉得自己的脸皮都有点烫了。

　　他组织着语言，想着怎么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老者已经开口了：“阁下可是陆小凤陆大侠？”

　　陆小凤不敢高声回话，生怕让阿宛听见：“你怎么知道？”

　　老者笑道：“除了陆大侠，天底下还有谁长着眉毛似的胡子？”他抱拳自我介绍道：“鄙人叶欺，此庄管家。”

　　陆小凤惊讶道：“惊涛飞鹄’叶欺？”

　　他打量着老者，目光已慎重起来，老者轻轻点头，收起笑容，一双暗藏犀利的眼睛平和无波：“多年不见，陆大侠还记得老夫。”

　　陆小凤带着敬意道：“叶大侠。”

　　叶欺笑了笑，并不应声，抬手道：“陆大侠，这边请吧？”

　　请？去哪里？

　　陆小凤干咳一声：“我现在不能走，其实，其实我是来……”

　　叶欺一副我很了解你的模样，笑道：“我当然知道陆大侠来是为了什么。”

　　陆小凤挑眉，叶欺道：“宛姑娘的确聪明，漂亮又温柔。”

　　陆小凤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三个词的确都符合阿宛，但连起来一块儿说，竟然让他觉得有些诡异。

　　叶欺一脸痛心疾首道：“可惜她永远都不会喜欢上你的。”

　　这一句话陆小凤还有点儿不服气，然而叶欺下一句话就是：“因为她马上就要嫁人了。”

　　陆小凤愣了片刻，方才吐出两个字：“嫁人？”

　　他看了叶欺一眼，顿了顿，才问出三个字：“嫁给谁？”

　　叶欺又是一笑，也不立刻说，悠闲道：“陆大侠还是先从屋顶下来，让客人喝西北风，可不是我白云山庄待客之道。”

　　陆小凤狐疑地看了一眼叶欺。

　　但总归人家才是主人，他这个不速之客，还不好在房顶上多留。

　　一墙之隔有一处小花园，叶欺就请他坐在花园里的一处凉亭里，拍拍手，便有侍女端着茶来奉上。

　　侍女退下，叶欺便端起茶杯道：“陆大侠请。”

　　陆小凤憋着一肚子疑问，但这老头一脸不急，他也只能暂时压下。他端起茶来，一掀茶盖，清香扑鼻。

　　叶欺道：“这是此地特有的茶种，叫做乌云朵，滋味甚醇，口齿留香，陆大侠试试。”

　　陆小凤只好抿了一口，是不错，叶欺道：“听说陆大侠前些日子还在武当，和木道人一起品苦瓜大师的素菜，如今怎么来了这里？”

　　陆小凤道：“有个朋友来了这里，我本来是来找他的。”

　　叶欺点头道：“羊城物产丰饶，名胜繁多，陆大侠在这里玩得可尽兴？”

　　陆小凤又吐出两个字：“尽兴。”

　　叶欺抚着颌下的胡须，悠闲道：“我前些日子去了趟怀圣寺，那里的景致很是不错……”

　　陆小凤把他的声音屏蔽，凝神听去，隔壁阿宛的哭声已经小了下来，几乎听不见了。

　　他终于忍不住道：“阁下既是此庄的管家，她这样伤心，难道你不去看看？”

　　叶欺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有些无奈地叹。

　　“宛姑娘哭的时候，除了一个人，谁都劝不好的。”

　　陆小凤心里已知道那人必定是阿宛要嫁的人。

　　他道：“是谁？”

　　叶欺只是一笑，朝天上看去，陆小凤便看到，有些昏黄的日暮下，一道雪白的残影轻飘飘地掠过，落在那院落中，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轻云蔽月，流云回雪。

　　房里除了阿宛已经没别人了。

　　她挥退了所有侍女，侧躺在软榻上，看着面前空空的匣子抽噎着。

　　没了夜明珠，简直像是挖走了她心里一块肉，她盯着那块绸子，仿佛只要盯，就能把那珠子再盯回来。

　　有人走了进来。

　　一只修长而洁白的手从后面伸到她面前，拿走了那个匣子，雪白的衣袖从她肩上轻轻滑过。

　　阿宛眨了一下眼睛，面前已经放了一个紫色的水晶琢成的小盒，水晶质硬，难以细雕，这只小盒外部却带着祥云的花纹，质无杂裂，色泽均匀。

　　那比水晶更漂亮的手手指轻动，便将盒子打开，里面挖出来的一块圆形凹陷里，一颗足有拳头大的宝珠正自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阿宛的抽噎停了，看着那颗比万珍阁定颜珠更大的夜明珠，愣了一下。

　　她起身，转过头来，看到身后坐着的人，忽然又委屈地瘪了嘴，伸手就去抱他的腰。

　　“叶孤城……”

　　她投进这个人的怀里，动作间再自然不过，已经止住的哭声又慢慢起来。

　　叶孤城坐在她身边，白衣如雪，飘渺如云。

　　他的脸似如冰雪一般瑰丽的容姿，此时却可称得上温和。

　　跟阿宛这熟练的动作一比，叶孤城的神色却是顿了一下，而后有些僵硬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阿宛的背。

　　她的头发很软很黑，铺在背上，在他手心里轻动，他轻轻地抱着她，方才笑道：“这颗是不是比那颗要好多了？”

　　他的笑极轻，却从眼底透了进去，幽深无底。

　　阿宛的眼泪湿着他的衣服，歪了头看看那水晶匣子里的夜明珠，目光忍不住被吸引了：“是比那个好，”可她又毫不犹豫道：“我两个都要。”

　　这样的答案早在叶孤城意料之中，他唇边又扬了起来，他就知道，这姑娘对夜明珠的执念是无可比拟的。

　　他道：“我听叶欺说，昨天那颗是你去万珍阁赢的？”

　　阿宛吸了一下鼻子，道：“是我买的，我花了三十万两。”

　　对她花三十万两买了一颗夜明珠，叶孤城毫不在意，他道：“你在城主府都能迷路，谁带你去的万珍阁？”

　　他一边问，阿宛已经伸手从水晶匣子里把那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捞了出来，有些沉，她的眼睛就盯在这颗珠子上了。

　　“本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去的。”她的声音轻轻的，细软和糯，初时是她抱着叶孤城的腰，现在已经毫不客气倚在他怀里了：“我想宵禁时还出来的人一定也是要去那儿的，我就把自己钗子丢在街上，一个人走过来捡了，我就跟着他一起去了。”

　　叶孤城一叹：“你胆子也未免太大。”

　　他的语气淡淡的，也有些无奈，见阿宛盯着珠子还是毫无所觉，他抬起手，手指盖住了夜明珠。

　　阿宛抬头看着他，叶孤城道：“那个人是谁？”

　　“白云城主，叶孤城。”

　　陆小凤喃喃道，望着那处残影掠过的天空，笑了一下：“我一直都知道他是南海群剑之首，名动天下的剑客，却忘记了他本来就是个有钱人，白云城地处海运要道，累积的财富只怕难以计数，只是主人名气太大，也不爱显露，故而‘籍籍无名’罢了。”

　　他最后几句话，已然有些欣慕，眼睛亮了起来，凭着刚刚的那一眼，叶孤城轻功之高，足以让他惊艳。

　　既是如此，那一招“天外飞仙”，又该是怎样的风采？

　　叶欺笑道：“我们城主性子孤高，除了来找他比剑的，平素也不爱与中原之人来往，是以你虽在南海，却难以联想到他。”

　　陆小凤端着茶杯，瞅他一眼：“我也绝不会想到他要成亲的……说句实在话，我一直以为像白云城主这样的人，八成和西门吹雪一样……”

　　抱着把剑过日子。

　　后面的话陆小凤没说出来，但叶欺怎能不明白，他脸上依旧带着微笑：“我们城主很喜欢宛姑娘。”

　　他幽幽叹道：“除了她，我也从没有见过城主会像现在这样愿意去亲近一个人。”

　　阿宛是什么性格陆小凤已经知道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见见叶孤城。

　　和天外飞仙。

　　只可惜叶孤城来找他时，手中并没有拿着剑。

　　陆小凤和叶欺坐了一会儿，天色已晚，阿宛的哭声已经彻底听不见了。

　　叶孤城踏着月色而来，衣袍雪白如流云，和西门吹雪不同，他的眼睛并不是暗色的漆黑，却亮如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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