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神仙制改革》歌儿咩

4、青鱼与鲤鱼

　　郑牡荷双目通红的看着广离，良久不发一语，忽然低头大笑起来，仿佛遇到什么喜事般满面春光的笑道：“我就说嘛，陆恪能出现在哪能少了你呢？广离，二百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广离虽早已离开南斗星，却依旧穿着青色的对襟长衫，剑眉星目，眼中却都是疲惫。他走近郑牡荷，俯身将他扶起来，抬手化了他的禁锢。缚灵索灵魅般出现在沈淮手上。
　　郑牡荷没了禁锢，站起身就向后退了一步，歪着头笑道“怎么，广离仙上是想当着那么多人私放刑犯？”
　　广离手中化出一柄长刀，眼中却含了一层水幕“教不严，师之惰。事到如今，你活不了了。若是天庭审判，必然要散去你的三魂七魄。我既教养了你，便让亲手惩处你。”言罢将刀锋向郑牧荷胸口处送出。
　　沈淮只见身旁人一闪，便到郑牧荷旁边，挥剑将广离的劈下的刀挑开。站在二人中间。
　　广离眉头紧凝也不收刀“陆恪，你答应过我不插手此事，让我自己处理。”
　　陆恪道：“我是答应了你，可你也答应我他不会再牵连无辜。”
　　沈淮此时就是再痴傻也看得出那三位私下必然是有交易的，何况他也算的上聪慧了。他更明白若是让几位在这里打起来，他和何其有的罪过自然也是跑不掉的。自己也上前一步，向广离道：“广离仙上三思，仙上欲牺牲自己，向天庭请罪。也要看天庭肯不肯给这个情分”
　　广离看向沈淮，轻轻启唇却没有一个字吐出。沈淮眼见他动摇，继续说道：“如今天庭万事皆变，整肃诸仙。仙上却在此时公然触犯三界规，凭仙上的威望此前还能卖个情面，而今只怕会被当成个典例。到时天庭拿了仙上，再去寻个鬼灵，何等容易”
　　陆恪见沈淮靠近，只好紧盯着那师徒二人。眼见着广离眉间卸下怒气，又眼中凝了一滴水珠落下。将刀收回，另一只手攥成拳直落在郑牧荷脸上。指着被打倒在地上的郑牧荷哽咽道：“从小到大，我何时不是处处为你着想，将你当做我亲生的孩儿一般。我将南斗六星都愿许给你，将你宠的无法无天，为一条红鲤鱼，你欺师灭祖，残害无辜，如今自己也保不住，这就是我教出来的好孩子。”
　　郑牧荷一只手捂着被打的青紫的侧脸，另一只手撑着地，听完广离的话，冷笑道：“她是一条鲤鱼，那你又是什么呢，一条青鱼。越了龙门，成了仙。却忘了自己也是从哪出来的了”
　　陆恪道：“广离你睁开眼看看这洞里，并非只有你的徒弟。这洞里的每一尊石塑，都是在这死去灵魂所化，他们有你的亲人后代，有的苦苦修炼将要成仙，还有的只是还不会化形的小妖。此时若是包庇他，这些被锁住的灵魂，又该怎么去申冤呢？”
　　沈淮也劝道：“万世因果轮回，总要偿清所欠下的旧债，一位神君尚不能抵过的罪孽，让区区一届凡人承受，他虽万世轮回，却是生不如死。你又如何忍心呢？”
　　广离未再多言，看了郑牡荷许久，转身离去。
　　何其有压着郑牧荷，众人抵达众仙议事的目极宫，恰巧正碰上众仙议事。沈淮等人进入殿中，何其有在殿外看管郑牡荷。沈淮刚一入席，身侧的青衣小仙就伸过好奇的脑袋问道：“沈大人？你不是被派去燕城了吗，怎么和杜神君一起回来了，还带着广离仙上？”
　　沈淮瞧了眼那位八卦的同僚，身上穿着的正是南斗星的青衫。这世间黄口小儿最单纯，长大活得久了，就容易生出些言人功过，传人诽语的病，这点神仙也不例外，广离在任时严明御下，南斗六星宫的风气极好，而今南斗除去这身青衫，半点也不见两百年前的风范。
　　广离呈上贴文，跪在阶下。众人还未看到贴文，便早已议论纷纷。贴文上的字缓缓升起，待到众人逐渐将视线转到贴文的内容上，方才的议论声也渐渐平息。
　　事及前后两人南斗掌司，正值改革之时，法条未定，又牵扯南斗六宫,寻常的神官不愿开口，只等上位的神官启齿。
　　东王公传了殿外的郑牡荷上殿，众人目光随着殿门的开启就未在他身上离开，私下交好的神官也都开始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窃窃私语。
　　郑牡荷看了看跪在身旁的广离，冷笑道：“看来我今天是活不了了，可你也跑不掉的，昔日的旧账，今天我们一起了解了。”说完提高了音量与众神官说道：“我所做的事，我认罪。是我残害无辜，困住他们魂魄，献祭于禁术。也是我劫持神官，陷害陆恪，辱没师门，事已至此，我认罪，却不悔过。”
　　西斗掌司王偃飞升前是一位留着长胡子，整日里手不释卷，比文曲星君还有书生气的老学究，听完他这话，那把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边安抚着胡子边怒斥郑牡荷：“我早知你是个不知礼数，无论纲常的东西，如今这话大家也都听到了，你的沁竹难书，竟还不知悔改。”
　　沈淮道：“郑神君是由广离仙上抚养长大，不知为何要陷害广离仙上？”
　　广离望向沈淮，正好对上郑牡荷的目光。
　　郑牡荷似是平静下来，缓缓道：“燕城翠云湖，曾有一尾鲤鱼，叫做阿稚，一心修炼，只盼能同广离仙上一般越过龙门飞升。我少年时曾在翠云湖遭难，得幸被她所救。”
　　郑牡荷声音越发哽咽，眼角微红：“我修炼一向勤恳，难得得空才能去找她说几句话。后来，就被师父发现，不问缘由处死了她”
　　广离在天庭风评一向很好，二百年前遗失宝物被贬也未在众人心中失去多少威望。若说广离滥杀无辜，料谁也不会相信。
　　雨神摇着羽扇轻笑“广离总不会无缘无故杀害生灵啊，就算是郑神君也有个陷害他人的由头，区区一尾小鲤鱼，又能如何惹到广离仙”
　　郑牡荷摇摇头道：“她不过用那湖中沉船中的一个宝珠修炼，况且广离当初成仙也少不了那湖中宝珠助力”
　　沈淮刚要再问，陆恪便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陆恪接道：“广离曾任南斗掌司，后因遗失天庭宝物坤邪珠被贬，不知那坤邪珠原来保存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