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重生]》炉烟双

9、第 9 章

　　赵绾绾站在雨地里，听见她的声音，浑身愣怔住，抬眼看见无艳朝着她走来。

　　越来越近，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近。

　　雨水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可那道熟悉的曾经在心里无数次想念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

　　思念永远比理智先从心底里跳出来，萧无艳撑过伞走至她的身旁，望见她浑身湿了半透，将手中的伞朝向她，凝着眉眼细细打量着她的脸庞，和上一回不同，她讶于那张和怀柔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失了仪态，可却连走近细瞧的勇气都没有。

　　萧无艳怔怔看着那双眼睛，她的眼神里没有怀柔的灵动与活力，只有忐忑的不安与惶恐，眼睑下的一枚泪痣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却让人过目不忘。

　　无艳记得她是宫中的家人子，怎么无缘无故出现在德胜门外，遂温声问她：“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赵绾绾默了默，说道：“奴婢是浣衣局的婢女……”

　　浣衣局位于德胜门往西不远处，是宫里唯一一处不在皇城内的宫人居所。萧无艳依旧睨着那张脸庞，贪恋似的望着，又问：“那又为何出现在德胜门？”

　　绾绾忐忑地咬了咬唇，她不知该如何回她，私自与别宫宫人相会，如果呈到上面是要挨罚的，她不想带累香凝，只好撒了谎，因声道：“奴婢……奴婢出来一时贪玩，迷了路，正欲回去，却又忽降大雨，所以困顿至此。”

　　萧无艳静静听着她细弱的声音，她比她矮了半个头，大概是因为害怕，回话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起半分，无艳低眉看见她白皙的面容上，雨水顺着耳鬓渐渐滑至下颌，然后顺着细长的脖颈滑进衣内。

　　脸庞不算丰腴，比起怀柔稍稍瘦了些，可撒谎的时候却和怀柔如出一辙，声音里透着微微颤栗，不细听察觉不出来，两手缩在衣袖里打着圈儿，唇角不自觉地咬住……无艳心底里有块地方忽地软了下，她对她不讨厌，甚至对这张让人魔怔的面容带着贪恋。她享受着这个活生生和怀柔如此相像的人，这样贴近地靠在她的身旁。

　　“你认得我么？”无艳低头问她，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出来的温柔。

　　绾绾依旧咬着唇，怔了半晌才低头说道：“认得。”

　　“你都未曾抬起头看过我，就认得么？”

　　“……奴婢，奴婢曾听人说起过，将军穿飞鱼服，是宫里唯一有此特权的。”绾绾细声说着，却依旧低着头，语气里带着不安。

　　萧无艳睨着她脸庞上的水珠，看着它一瞬从鬓角滑落，再不断地从额角冒出来，此起彼伏没完没了似的，她唔了声，不再捉弄她话里的破绽，温声道：“雨势渐渐大了，本将军送你回去。”

　　德胜门离浣衣局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两人共撑一伞回去，让人撞见必定要生出闲话来，绾绾遂咬了牙，停住脚说道：“将军位高权重，不敢劳烦您，奴婢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萧无艳盯着她就义似的脸，又唔了声，道：“不是说迷路了么？”

　　“……”
　　这下绾绾脸彻底红透了，她不知道是因为她的缘故，还是自己脑子太过笨拙，一而再再而三在她面前出尽洋相。

　　萧无艳看见她的模样，不顾她的拒绝，轻轻勾唇：“走吧，本将军送你回去。”

　　两下里折腾了半晌，天已不知不觉黑透了，细长的夹道里没有一点光亮，尽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绾绾看了看远处，其实也没有撒谎，这样漆黑的夜里，如果没有无艳，她一定是会迷路的。

　　两人一同靠近走着，彼此只隔着一拳距离，可惜伞不够大，萧无艳撑着伞尽量往她那边靠。

　　轰隆隆地声音突然从天边响起，她忽然抖动的两肩落在无艳眼中，她将头稍稍往她的方向靠一靠，轻轻说：“不要怕。”

　　不要怕，阿柔。

　　绾绾眼梢轻颤，她有片刻的愣怔，半晌之后又开口道：“谢将军。”

　　不知一同走了多久，浣衣局就在眼前，绾绾停住脚，对身旁的人说道：“将军，到了。”

　　萧无艳看着不远处屋檐下的灯笼，耳边的雨还在滴滴答答下着，可身旁的人就要走了，她淡淡收回视线，落在绾绾身上，盯着那双眼睛又发了一会儿愣，最后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绾绾抿了抿唇，“奴婢叫绾绾。”

　　“绾绾……”萧无艳轻念这两个字，眼神里带着怅惘，似乎这会才逐渐明白，眼前的人不是怀柔，也不可能是怀柔，只不过是长得相似的两张脸罢了。

　　她失落地开口：“回去吧。”

　　赵绾绾嗯了一声，抬手掩着袖子从她身旁跑过，无艳这才想起来外面还在下雨，正要把手里的伞给她，却见她小小的身影，已然跑进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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