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重生]》炉烟双

36、第 36 章

　　第36章

　　乾清宫书房内，皇帝坐在案旁低头看着奏折，入了夜外头起了风，吹得案上的烛火摇曳，李福随侍在一旁，弓着身子上前，轻声道：“皇上，时辰不早了。”

　　霍延怀从案上抬起头，思绪恍惚了片刻，脑海里依旧想着刚刚在重华宫后撞见的人，那张面容，只觉得在哪里曾见过，可细想起来，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李福……”他轻喊了声。

　　“奴才在。”

　　“你从前见过赵绾绾么？朕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从前皇后在的时候，朕就觉得熟悉，她身上有蕴兰的影子。”霍延怀眸光凝着案上摇曳的灯火，幽幽道。

　　李福听见他的话，知道是皇帝又想起了皇后，遂垂首回复道：“是有些相像，赵姑娘性子温婉恬淡，这一点倒是和娘娘像。”

　　霍延怀起身，从身后书架子上拿出一本资治通鉴，视线瞥到书架后头藏了一根画轴，他愣了下，问：“这幅画是从哪儿来的？”

　　李福抬眼，见着放书的架子上居然乱放了根画轴，立马道：“书房是小凌子晌午时打扫的，奴才这就去治他的罪！”

　　皇帝抬手制止，指了指架子上的画轴，吩咐道：“取下来。”

　　“是。”李福上前，将架子上的画轴取下来，放在案上。

　　霍延怀随手展开，画上的是一个人，瞧着宣纸不像是新画，倒有些年头了。宣纸慢慢绽开，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霍延怀握着画轴的手一怔，盯着画上的人，愣怔不语。

　　李福也抬眼瞥见画上的人，这一看不得了，画上这人的面容，居然和晚上才刚见面的赵绾绾一模一样，他惊道：“皇上，这……”

　　霍延怀眸光微凝，画像上的人身穿华服，头戴金钗步摇，再加上画像旁的印章和题诗……这人是前朝帝姬司马怀柔。

　　脑海中忽地劈开了一道口子，他忽然想起来，陈国当年入大郢之时，晚宴宴席之上，他曾见过这个画像上的人。

　　只是前朝的帝姬，为何和赵绾绾生的一般模样，虽然身穿衣裳所戴配饰不同，可这张脸却是一样的。怪不得他总觉得如此熟悉，殊不知曾几何时，他与她已然有过一面之缘。

　　霍延怀合上画像，淡声吩咐：“人回到偏殿了么？”

　　李福知道皇帝问的是赵绾绾，这么多天，从赵绾绾住进乾清宫起，每日都有人汇报行踪，以及宫外萧无艳的动向。李福恭敬回道：“晚间问过春荣了，人已经睡下了。”

　　春荣曾是他安排在长春宫监视皇后的人，后来长春宫封了后，就被指派和赵绾绾一处了，皇帝听罢，轻嗯了一声。

　　这厢话音刚落，殿外小太监匆匆忙忙跑进来，李福皱眉呵斥道：“侉子，慌慌张张做什么？”

　　小太监吓得跪地，头也不抬就急急说道：“皇上，昭仪娘娘小产了！”

　　霍延怀眉头轻皱，沉声道：“去咸福宫。”

　　咸福宫里郑昭仪怀孕数月，已然有了五六个月的身孕，是宫里唯一有子嗣的妃嫔，众人全都小心翼翼侍候，生怕出了一点差错。谁知，竟在夜间传来这样的噩耗。

　　皇帝匆匆赶到咸福宫之时，所有太医已然在寝殿外候着了，见到皇帝时，全都跪在地上不语。皇帝见状，忙问：“里面怎么样了？”

　　为首的张太医，跪地沉痛道：“回皇上，昭仪娘娘体内摄入过多的麝香，这麝香是孕妇大忌，有滑胎之效。”

　　皇帝怒意：“怎么会有麝香之物，内务府呈送上来的东西，没有人事先查验过么？”

　　跪在一旁的宫女，突然哭着喊道：“是那个香囊，之前浣衣局里那个叫赵绾绾的送来的，娘娘喜欢上面的花样，就一直戴在身上，这才招致了祸事。”

　　皇帝拧紧眉头，使眼色问太医，太医开口说：“确在香囊里查出了麝香。”

　　寝殿内郑昭仪哭声撕裂，皇帝见着从帐内端出的一盆又一盆触目惊心的血水，脸色颇为难看，抬步迈入寝殿。

　　郑昭仪见到皇帝，哭声更甚，哭喊着说：“皇上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一定是她害死了臣妾的孩儿！臣妾不过之前骂了她两句，谁知她竟下这样的杀手，连这未出世的孩儿都不放过？”

　　皇帝皱眉：“此事有蹊跷，赵绾绾是皇后生前贴近的人，事关皇后凤仪，不可胡乱猜测！”

　　郑昭仪悻悻止住了眼泪，趴在皇帝的怀里，抬手掩面，悄悄试探道：“总之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她，背后也定有人指使，皇上应当将她送到大理寺查办，这样才能还臣妾一个公道，臣妾的孩儿，不能平白的没了。”说完，又凄凄地哭出声来。

　　皇帝抬眼瞥了下窗外漆黑的夜，忽然冷声说：“赵绾绾如今在宫外替皇后守灵，朕自会派人查清楚，你身子不好，早些歇息。”

　　郑昭仪一怔，见皇帝要离开，垂着眼泪，忙叫住他：“皇上，赵绾绾如今……不是在乾清宫么？”

　　皇帝起身，没有回头，只轻轻侧首开口：“谁告诉你她在乾清宫的？”

　　郑昭仪惊恐有余，悻悻抬头盯着萧延怀，皇后出殡那日，按规制，赵绾绾的确要跟着一起去守灵，可谁人不知，皇帝将人安排在了乾清宫里，如今却又说不在，这是何意思？

　　皇帝冷声淡淡：“乾清宫偏殿里，住着前朝帝姬司马怀柔，也是朕即将封后的人。”

　　话音落毕，皇帝没有丝毫驻足，掀帘离开了寝殿，独留郑雪音一人瘫坐在床上。